话不多说,同志们出发吧!”
一声令下,男兵女兵,并肩出发。
除了林青禾其他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医护帽。肩上背的,手里拎的是各种各样的急救箱。军区医院大半的骨伤药、消炎药、绷带、酒精棉、红药水、手术针线等都塞在了这里的急救箱里头。
她们乘着军卡来到军用机场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天光就已经大亮,只是太阳没出来阴沉沉灰蒙蒙的。
机场上忙成一团,人来人往。穿着军装的,干部服的,白大褂的还有林青禾这种的。
“报告!唐县那边正在下大暴雨。以咱们的导航设备正确辨别方向是是不行的,也没有雷达。”
机长沉默了一会。
“没事!情况紧急,驾驶室多安排几个飞行员。设备不行,咱们就用眼睛看!”
“是!”
跑道上停着的几乎全是各种型号的军用运输机。林青禾和叶楠溪都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也认不出来。还是徐莹和她们说的。
“这种运输机和客机不同,是没有座位的。青禾,小溪,你们等会起飞的时候拉紧我知道不。”
在登机的路上,路过一堆正准备装机的物资时,一阵大风吹来,林青禾正好看到露出来的黑色塑料袋。
“这什么呀?”林青禾问道。
徐莹看了一眼,表情未变、声音波澜不惊地回道:“装尸袋。”
林青禾一哽,说不出话来。
军区医院的医疗队和其他医院的一起登上同一辆运输机。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然后升空。上升时螺旋桨震动空气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地面和高空不同的气压使这些人的耳朵嗡嗡地抽痛。但上升过程中遇到的气浪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互扶着才能站稳。因此,根本抽不开手去捂耳朵。
好在没多久飞机就平稳了,耳朵里那股抽痛也淡去了。
没有人说话,林青禾也是握紧徐莹冰冷的手。
原来,莹姐看着冷静,也不过是表象。
林青禾靠着后面的铁片,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卢向阳现在在哪里呢?他会不会知道我也来了?
就在林青禾的胡思乱想下,飞机开始下降了。
耳朵里也传来了熟悉的抽痛。
“耳朵好难受。”叶楠溪嘟囔了一句。
“你张口呼吸或者咽唾沫,多试一会就好了。”徐莹道。
“等下看到满地尸体你就没心思痛了。”一个路过的白大褂说了一句。
林青禾和叶楠溪同时脸色发白。
林青禾这会不像刚才在办公室给余书年打申请时那舍我其谁的样子了。
她顺着那白大褂的话想象了下遍地浮尸的场景。越想她就越肝颤,她还没见过那么多死人……
“你俩干嘛呢?怎么都这幅表情。”徐莹伸手在她俩眼前挥了挥。
“咳咳,来都来了。你们只要记住咱是来救人的,青禾不算,青禾你只要记住你是来拍照记录的。别怕,都是同胞!”
徐莹边说边握紧了两个妹妹的手。
是啊,来都来了,她得冷静。
灾区的人们需要救治。
新闻更是时效性的东西,她要尽可能快的让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让大家知道唐县真实的情况。
从窗户往下看,已经能看到下面大地上那一道道裂痕和倒塌的房屋。
到了,这座等待救援的废墟般的城市。
林青禾拿出相机,不顾飞机还在下降带来的耳鸣,就对着窗外的场景一顿猛拍。
片刻后,林青禾放下相机,拿出纸和笔,快速地写道:
“从下降的飞机上已经能清晰地看清这个满是裂痕的城市全貌。房屋已经绝大多数倒塌或者遭受严重破坏。铁路交通中断,部分铁轨断裂。很多桥梁也在冲击中断裂了,石子滚到旁边的农田里,导致附近一圈的基本建设也受到损失。
刚下过暴雨,雾气混杂着石灰、黄土、煤屑这圈灰色的雾气围绕着这座城市。远远望下去更让人觉得唐县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废墟。”
全靠徐莹和叶楠溪一左一右扶着,林青禾才不至于在飞机下降的过程中因为颠簸而摔跤。
飞机已经落地,正在跑道上滑行。
没多久机舱门就被打开了。
林青禾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和想象中的味道不同,这里的空气里也全是煤炭泥土还有血腥混杂的难闻味道。
下了飞机,林青禾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唐县机场里已经临时搭建了很多顶医疗帐篷,帐篷地上铺着层看不出材质的布料,病人就躺在上头。
那些白大褂,不,已经算不得是白大褂了。那些医生护士身上不是血迹就是黑灰的煤渣或是行走间溅上来的泥土。
徐莹他们已经去帐篷里帮忙了,源源不断的伤者正往这边抬着。另一头跑道上几乎快要挤满了运输机。一辆辆飞机带着人和救援物资来了。
林青禾暂时没看到其他记者,她在四处走动四处拍摄,边拍边拿着笔在纸上记录。
“队长,市区那边受伤的更多,但是道路断了,都送不过来!”跑过来一个医生汇报着刚打听来的消息。
医疗队队长当机立断决定带队走着过去,机场这边已经有医护了。他们得去更需要的地方。
林青禾也跟着一起走了。
一路上当看到房屋都倒塌在地,变成碎石块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房子,在中国人的心里不仅仅是居住的建筑,更代表的是家。
而一夜之间这座城市几乎全部人都没有了家。
一行人在一处工厂家属院停了下来。
里头已经有军人和人民群众一起在搬石头挖掘废墟下被掩埋的人了。
军人还好,至少还能有把铁锹之类的,可人民群众呢?他们是用自己的手,掰开一块块石头。手指流血了也没人在意,只顾着向下挖,边哭边喊着亲人的名字。
没有谁能在这样的场景里无动于衷。
林青禾流着泪,举着相机拍摄。
“二娃,听到妈妈说话了吗?妈妈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你不要睡。和妈妈说说话,听到没有!二娃,二娃!”
拍摄的林青禾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回过头,是个女同志。
手上已是鲜血淋漓,还在不停地挖石头抛石头。
听到她的呼喊声,旁边拿着铁锹的军人围了上去。一铁锹,两铁锹,众人齐心协力之下,那女同志眼前的石头很快就被挖了大半。
一双属于孩子的手露了出来。
那手背上青青紫紫的。
“二娃,二娃!你听到了吗?”那女同志跪在石头上使劲扒拉,手指滴的血越来越多,可对儿子的爱让她在这一刻忘却了疼痛。
终于他们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妈妈”。
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最后一块石头被挖开,孩子马上被抱到了等在一旁的救护床上。
女同志对几个帮忙的解放军谢了又谢。
这一幕也被林青禾记录在了交卷中。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林青禾也在解放军的帮助下找到了已经恢复的电报站。通过电报,她把自己上午写的稿子发了回去。
下午,又一批救援队赶到,于是大家又换地方了。
第59章 我的心在等待 三合一
林青禾她们的目的地是开滦煤矿厂。
路上她们看见了, 拄着木棍的、互相搀扶的、衣衫褴褛的。甚至还有被重物砸伤已经无法行走全赖身边人拖着的。
“别睡,起来,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到机场了, 刚才不是听说了吗, 到机场就有救了!我们就能离开了!你别睡!睁开眼啊!”
这是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同志扶着一个浑身都是血的男同志。
徐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 想要帮忙救治。
可一探鼻息, 已经没了气。
她讷讷收回手,面对眼前大哭的女同志, 说不出一句话。
徐莹打开急救包,帮那女同志简单包扎了伤口,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谢谢你大夫。”
那女同志没有多说,把男同志扶起, 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她则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扶着他下垂的手臂。
这是在地震时为了救她被房梁砸到的丈夫。
她没有再流泪, 表情木木的。
一步一步, 走得吃力极了。
这一路上几人的眼泪就没停过,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伤员, 耳畔充斥着悲痛的哭声和绝望的呼救声。
等到他们到了煤矿厂门口的时候与在人间炼狱门口无疑。
几层高的厂房和家属院的筒子楼通通倒塌了。地面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碎木头、石块、煤渣、还有那些生产工具残骸等等。
她们越往里走情况越糟糕。
虽然这里已经有了带着碎石机的军人在挖掘,但是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
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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