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思分明,无关人等退散。
麦穗儿听懂了。
她自然不信顾长挚听不懂。
但他紧紧箍着她手腕,劲道有些蛮横,不给她退缩的余地。对于身后男人的提醒,他亦根本不屑回应,脚下步伐丝毫不停,领着她沿着阶梯步步往上。
完了。
她果然入了他的坑。
麦穗儿笑不出来,她绷着脸,余光留意到楼下,更多的人正注视着他们,眸中意味不明。
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质问。
楼梯很长。
等行到廊道,楼下嘈杂顿时清净不少。
麦穗儿穿着高跟鞋,走路不快,她心中有些乱,顾老爷子和顾长挚的关系或许比她想象中复杂?她疯了才把自己搭进去,她又不是顾长挚的挡箭牌,只是“陪考”罢了,她需要看顾担忧的是另个顾长挚。
周遭没有第四个人,不用再芥蒂环境,麦穗儿止步,她扯了扯顾长挚,蹙眉,轻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在这里等你。”
“已经到了。”顾长挚没有看她,直接拉着她拧开右侧房门,踏步而入。
迅雷不及的被他扯入另一个空间,麦穗儿踉跄了下,后高跟微崴,慌乱之下,她双手下意识攀附住他臂膀,才稍稍稳住身形,举动却是太过滑稽亲昵了些。
尤其抬眸便对上前方扫来的两道不明视线。
麦穗儿站好,缩回手,有些进退两难。
书桌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架着副眼镜,脸部肌肤松弛,浑浊的双眼却透着一股慑人的精明锐利。
在他左侧,站着个年轻男人,西装笔挺,面容温和,友善的朝他们弯了弯唇。
“就是她?”合上正在翻阅的簿本,顾老从镜片里掀了掀眼皮,冷冷略过麦穗儿,蓦地拾起旁侧的印章猛然朝他砸去,“你这混账,你动孙家做什么?那女人早晚不过一个死,最多一两年,你非要……”他大力拍了下桌面,起身指着顾长挚怒骂,“忤逆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孙家盘根交错,再说哪家没点儿心照不宣上不得台面的底子,你偏要戳破引得人心惶惶是不是?”
印章不大,却是卯着狠劲朝面门掷来。
但方位有些失了准头,顾长挚侧身,单手托住麦穗儿后脑勺,挡在她身前。
他身形高大,将她整个都护住,麦穗儿整个人有些懵,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下一秒就听到印章砸在他脖颈附近的闷响声。
头顶旋即盘旋起一声熟悉的嗤笑,顾长挚的声音与往常差不多,可麦穗儿却敏感的察觉寒意更甚,他从前的语出嘲讽都透着股不经意,但这次不一样。
“哦?那顾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又是什么?”顾长挚语气不屑,他很快松手,重新转身面对他们,勾了勾嘴角。
麦穗儿沉默的盯着他背影,孙妙陈国富与麦心爱那桩乱七八糟的事她一直没弄太清楚,恰巧这一周事情太多,警署那边亦没有联系她。
所以?什么意思?
顾长挚站在她前方,挡住了大部分视线,麦穗儿微微偏头,望向顾老怒意焚烧的脸。
她可以理解为孙妙被顾长挚抓住了什么把柄?并已经曝光?甚至影响到了顾家在阶层里的名声?
顾长挚一向是睚眦必报的人,从不肯吃闷亏。
这次麦心爱的事请波及到她,她又波及到了他,从最终结果来说,作为最无辜的人,顾长挚的伤势却最重,所以他究竟是给她出气还是给自己出气,谁知道呢?
然而——
心头仍旧有些震撼。
顾老怒瞪顾长挚,胸脯被气得大力起伏。
“您别生气,都是小事,不值当。”立在顾老身侧的年轻男人连忙上前搀扶,并朝他们笑了笑,明显是在和顾长挚说话,“今天是老爷子大寿的好日子,凡事以后都好商量。”
这个男人是谁?有什么资格插话?麦穗儿目光落在他隐在桌下的双腿,总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怪怪的,缓慢而僵直。
另外,他的长相,和顾长挚竟有些微的类似,鼻梁高挺,双唇偏薄,都是十分标准的俊颜。
“把灯关上。”顾老脸色铁青,他一把挥开年轻男人的手,深吸一口气,双眼定定盯着顾长挚,透着凶狠和厌恶,“我不会把我和你父亲打下的江山交给一个有致命缺陷的非正常人去挥霍践踏。”
“老爷子……”年轻男人似想劝导,却被顾老再度厉吼道,“还不快去。”
麦穗儿吓了一跳。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羡慕那些有家人的人,可原来有些亲人却不如不要。顾长挚的病情根源且不提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但分明可以提早治疗,不愿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言语去伤害他?
年轻男子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向附近的电控面板。
动作依旧滞缓,膝关节十分不便利。
麦穗儿抿唇,猜测他腿可能有点问题。
由始至终。
顾长挚再没说一个字。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平淡。
犹豫了一秒,麦穗儿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自然垂落在腿侧的左手。
他掌心宽大,却透着冰凉。
麦穗儿见他无动于衷,努力用她微弱的温度去暖化他。
顾先生的反差萌 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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