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那只瓷雕，狠狠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瓷人儿摔得四分五裂。一时间粉尘四溅，空气中充斥着奇怪的味道。
    “咦……瓷人内部藏着东西呢，这一袋一袋白色的粉末，是什么玩意儿？不要告诉我是毒.品啊……”吴凯旋捡起一袋白粉，放在鼻尖闻了一闻。
    “你能闻出来什么啊，装模作样。”严松时刻不忘跟吴胖子唱反调，不过，他自己也捡起了一袋，煞有介事地闻了闻。
    “不用闻了，肯定是毒粉。”赵德柱眼睛里闪烁着寒光，这数百只箱子堆积在一起，如果里面装的都是白粉，数量恐怕要以吨计算了。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破败凋敝的仓库，居然是淞海市最大的毒品存储基地。
    这个巴爷，名义上是淞海的地下贼王，实际上，也许还是个超级大毒枭。即便不是，也和毒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毒品……白粉……怎么可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我们只是小偷而已，只想多搞点钱回家盖小洋楼娶媳妇，没想干这绝户事啊！”发现箱子里藏的是白粉之后，六屯儿比赵德柱三兄弟还要震惊。
    “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高尚多少？想盖洋楼娶媳妇去工地搬砖也行啊，偷偷摸摸的，即便取了媳妇生了娃，那也是贼子贼孙。你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吴凯旋怒道：“像你这样的，一辈子打光棍正好，省得害人。”
    “是是是……这位爷说得对。你们要相信我，这些白粉我真不知道是谁存在这里的。据我所知，巴爷真的不干这个……”六屯儿急忙解释。
    他的确是不知道这些货是谁放在这里的，巴爷从来没提过。送货的那帮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巴爷只是说，朋友有些东西寄存在这里，让他们好好看管。绝对不能出差错。
    “我知道这些货是谁放在这里的，”赵德柱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你不需要解释。”
    自从淞浦警方端了刘义和的老窝之后，展开了全城大搜捕，几乎所有的娱乐场所夜店之类的地方都被清洗了一遍，到处风声鹤唳的，风声那么紧，黄普江选择蛰伏起来，这也是明智之举。
    他手头的囤积的货，也肯定会找一个地方储存起来。西郊仓库，就是他选择的好地方。这里地处郊区，相对比较偏僻，旁边就是废弃多年的老厂房，很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附近的居民也都是些郊区菜农，见识比较少，不会多管闲事。巴爷在此处经营了数年，货物的吞吐量巨大，大货车每天来来往往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没人会怀疑这里有什么问题。
    这肯定不是巴爷第一次替黄普江囤货了，他们之间的来往，远比六屯儿知道的要更频繁。
    赵德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当然不会和在场的几个人解释什么。当然，也没有人问他。像这样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批货应该是黄普江所有的家当了，既然被赵德柱碰上了，就只好算他倒霉。
    “把房间门打开。”赵德柱指了指储物大厅旁边那一排房子，冷声说道。
    六屯儿没有再犹疑，他取出钥匙，将第一间房门打开，里面顿时传来几声惊恐至极地呼喊声。
    赵德柱等三人走了进去，便看到了令人目呲欲裂的一幕。一堆乱草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名孩子，这些孩子之中，没有一名是完全健康的。
    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腿，有的脸上烂的不成样子……其中有男孩，有女孩，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也就三四岁，他们像是蛆虫一般在地上扭曲着，目光呆滞，没有哪怕一丝活力。
    旁边还躺着两名约莫六七岁的男孩，两条腿被齐根砍断，伤口还是新的，断裂处随便涂抹点药膏，仍然在不断往外渗血水……那两个男孩脸色惨白，看样子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叔叔叔叔……这次能不能不要泼硫酸了……好疼……您再划我几刀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叔叔……”一名脸上烂叽叽的女孩抱住赵德柱的腿，哭嚎着哀求着……
    “畜生！王八蛋！我特么活剐了你！”吴凯旋血灌瞳仁，抬起一脚把六屯儿踢了一个趔趄，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爷……饶命啊爷……这活儿不是我干的，我只偷财物，不偷孩子……这是另一伙人干的，我只是帮他们看着孩子，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六屯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叠连声地求饶。
    “你他妈还想娶媳妇……干这缺德事，注定了你要断子绝孙……”吴凯旋狠狠踹了他一脚，啐了一口。
    看到有人打架，孩子们纷纷往角落里躲避，每个人眼中射出恐惧的光芒。
    “这帮偷孩子的，是不是也是巴爷的人？”赵德柱示意吴凯旋停手，冷冷问道。
    “淞海所有和偷有关的行业，都归顺了巴爷，”六屯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说道：“偷孩子的也不例外。说实话，兄弟们觉得他们干的这事有伤天和，平时也不太愿意跟他们亲近，所以，大家也不太熟。再过一会儿，吃过中午饭，他们就会过来接孩子，然后放到城市的繁华地区乞讨了……如果你们想找他们，很快就能遇到……”
    赵德柱点了点头，打开了微信，给卢静发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敲下了几个字：有要案，速来。
    几秒钟过后，卢静马上回了信息：等我，马上到。
    赵德柱收了手机，淡淡说道：“到第二间房去看看。”
    第二个房间里还是一群孩子，只不过，这些孩子都是完整而健康的。每一个看上去都整洁而漂亮。六屯儿说，他们偷来的孩子，也分三六九等。像前面那间房子里，都是长得不好看的，他们就折断手脚，划烂皮肤，放到街上去乞讨挣钱。像这些漂亮可爱的孩子，就会收拾干净，找到合适的卖家，以高价出售给他们抚养。这些年来，国内不孕不育的夫妇越来越多，收养孩子又有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从而催生了这些隐性的需求。还有些更不幸的，恰好和某些有需求的人血型匹配，便会摘掉器官单卖。
    吴凯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道：“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让人绝望透了。还好小时候爸妈看得严，否则我也要被卖给别人抚养了。”
    “你肯定会被折断手脚出去乞讨。”严松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些人，全都该死。”赵德柱充满杀气的眼神，让六屯儿感觉脊背发冷。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里都是空的，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收获，只是，当来到最后一间房子门前时，六屯儿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赵德柱冷然道。
    “里面关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脾气大得很，那个眼神，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渗人地很。”六屯儿犹疑地说道：“各位爷，要不，咱就别进去了。”
    “年轻的姑娘？”赵德柱眉头微皱，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顿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喝道：“少废话，开门。”
    六屯儿吓得急忙将门打开，然后浑身颤抖着退到了最后，看来，他对于房间内的人，惧怕到一定程度了。
    室内的空间挺大，最少也有三十平方，只是，光线却有点昏暗。不过，以赵德柱的目力，对他造不成任何困扰。
    靠着窗户下面，摆放了一张单人床，赵德柱看得清楚，床上端坐着一名青衣女郎，双手双脚都拴着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壁上。
    青衣女郎留着一头齐耳短发，一边梳到耳后，另一边，盖住了半边脸颊。所以，你只能看到她一只眼睛。
    “你是谁？”她缓缓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盯着赵德柱，像极了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我们是东方三侠，你是谁？”吴凯旋神气活现地昂起了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郎。
    “哈哈哈哈……东方三侠……”青衣女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边笑便说道：“好low的诨号！会被江湖同行笑话的。”
    “竹叶青，你还好吗？”赵德柱不以为忤，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青衣女郎愣了一下，再度认真地打量赵德柱，犹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号？”
    “我不仅知道你绰号竹叶青，还知道你本名叫孙霏霏，”赵德柱微笑道：“你有个妹妹，叫孙盈盈。”
    青衣女郎目光一凛，沉声道：“混账！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去动我的家人！否则，我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你要是真的做了鬼，就什么也做不了了，”赵德柱笑道：“我是孙盈盈的朋友，名叫赵德柱，她委托我救你来着。我还在想到哪里去找你，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算你运气好。”
    孙霏霏狐疑地盯着赵德柱，问道：“你真的是盈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