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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几个呼吸之后,秦阳放下酒杯,看到卞苏仁竟然端着酒盅,还没有饮下,不由的诧异。
    “这是南境的习俗么?请人喝酒的,自己不喝么?还是……这是臣田侯府的传统?”
    卞苏仁面色一变,今天这酒,他要是不喝,明天就回传出来,臣田侯府的卞苏仁,是软蛋,再过些天,说不定就会传的更加难听。
    事关他和侯府的颜面,旁人先不说,若是被他父亲,或者是世子知道,他必定会下场凄惨。
    再者,他还不信,眼前这人,还有乐期颐,真的敢看着他死在这里!
    卞苏仁一咬牙,端着酒盅,一饮而尽。
    酒液下肚之后,卞苏仁的面色,骤然变的通红,眼神涣散,失去了焦距,体表的真元波动,都变得紊乱……
    如同毒发了一般。
    “看来,这位卞公子的酒量果真不行啊,才一杯就醉了。”
    秦阳自己端着酒壶,又倒了一杯,环顾四周,酒气盘旋之地,竟然一个人都没了。
    连跟着卞苏仁一起来的人,都不敢靠近,只能看着卞苏仁趴在桌子上,不时的抽搐一下。
    秦阳又饮了一杯,闭着眼睛,回味酒中滋味,金色的酒气,环绕着数丈之地盘旋,变得更加浓郁。
    而眼前的卞苏仁,身子的抽搐,越来越弱,气息也越来越弱……
    秦阳冷眼旁观,又倒了一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对方的生机被酒毒吞噬,看着对方的皮肉,似乎都在开始缩水,不为所动。
    “秦师叔……”乐期颐忍不住喊了一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他竟然失了智,信了秦师叔说的话,说什么只是喝杯酒……
    这哪里是喝酒啊,摆明了就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看眼卞苏仁已经快毒发身亡,生机都开始减弱了,那些跟着来的人,彻底慌了,想要进来将卞苏仁带走。
    可是无论是他们的身体,还是力量,只要接触到盘旋的酒气,立刻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
    而秦阳,还是坐在桌前,神色平静的饮下了第三杯。
    这时,才见酒气盘旋之地外面,有一位耷拉着眼皮的老者,一步跨出,出现在那里,老者体表有一层神光浮动,迈着步子,跨入酒气盘旋之地,拎着卞苏仁的后颈,将其拎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盘旋的金色酒气,慢慢散去,乐期颐这才敢走上前,苦着脸一拱手。
    “秦师叔……”
    “开心点,苦着脸干什么,是他卞苏仁自己要喝酒,又非要请我喝,也是他自己喝的最后一杯,我可没逼他,他自己不胜酒力,怪的了谁。”秦阳面带微笑,宽慰了乐期颐两句。
    初来此地的那两天,他的确不太明白这里的游戏规则,可待了这些天,可不只是闲着的。
    他发现了这边人最大的一个缺点。
    要脸。
    很多时候,发生冲突,仅仅是因为颜面的问题。
    越是权贵,越是如此。
    而且任何事,都是明面上是一回事,真相又是一回事,绝大多数时候,明面上才更加重要。
    所以了,九指神侯这种做事颇有些不要脸的人,成功还是有道理的。
    再放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要脸这种东西,早就没了。
    在那等相比神朝,颇有些混乱的地方,要脸的人,活不长的。
    只是没想到啊,这个纨绔子弟,竟然真的会傻到这种地步,为了颜面,竟然真的敢喝。
    可惜啊,没看到这个可爱的纨绔彻底毒发身亡,顶多就是伤到点根基,衰弱一段时日。
    那个老者,应该就是九指神侯给安排的护卫,不是必死的时候,这种人是不会出现的。
    至于以后,秦阳可不担心,这件事充其量,就是跟人斗气装逼,他自己没装好,差点死了,怪的了谁?
    就像是在外打架,打赢了,后续的事,肯定就有觉得长脸的长辈给处理了。
    打输了?
    打输了还有脸回来叫屈?老子不打死你个龟儿子,丢老子的脸!
    第三六四章 黎族的大佬套路深,还没动手他就快完蛋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乐期颐苦着脸在桌前坐下,盯着秦阳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秦阳为什么连喝三杯,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七品的五花酿,算起来,也得道宫强者才能当做美酒品尝,而且还未必是所有的道宫强者都有福消受。
    秦阳扫了一眼乐期颐,心说,一时没忍住,这可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
    “别看我了,我身子骨虚弱,历来是有什么就吃什么,爱吃肉爱喝酒,这酒虽然烈了点,可也没这么容易将我喝醉了,我气血大损,这里面的力量,也就是稍稍能补一下而已,于亏损而言,九牛一毛……”
    说完这句话,秦阳脸上因为喝酒而浮现出的一丝血色,也慢慢的消退了,又变成那副孱弱不堪,甚至还有些虚胖的模样……
    当然,这个是因为酒液里力量都被消化干净的原因……
    可是乐期颐看来,虽然觉得拿不太对劲,秦师叔着实有些深藏不露,可看到秦阳的起色变化,心里还是对秦阳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信了几分……
    起码听起来,似乎还真是这样的,五花酿虽说有些毒酒的成分,可若是能消化,便是大补之物。
    说不定秦师叔修行的法门独特,越虚越能消化的掉大补之物,毕竟,之前可是天天见这位秦师叔,喝崔老祖准备的浓汤,那可比这些五花酿要补的多了,也没见秦师叔虚不受补。
    乐期颐不信也没辙,只能信了。
    可是跟着他的贴身护卫,却是板着脸,眼神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一副“我要是信一个字,我就跟你姓”的表情。
    三番两次之后,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秦师叔啊,行事风格,果决狠辣,不亏是魔道门派出身,而且记仇的厉害,说动手杀人,就绝对不会等到下次。
    喝个酒,都差点把人坑死,也是没谁了……
    几人还在这没走,二层却已经没有别人了,早就因为方才的变故,脚底抹油跑了,生恐惹祸上身。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才见方才那个小二,一脸恭敬的走来,三步之外,揖手欠身。
    “这位大人,我家掌柜的有请。”
    “五花酿的掌柜?”乐期颐一怔,不由的失笑:“早就听说过,五花酿开了这么多年,掌柜的从来不出来主动揽客的,怎么今日……唔,是怕惹祸上身么?你莫要怕,但凡是臣田侯府要点脸,就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小侯爷说笑了,五花酿能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从不惹事,可也从来没怕过事,今日是掌柜听说了这位大人,乃是难得的酒中知己,这才特地相邀,请这位大人入内品些好酒。”
    “有好酒,怎么可能不去。”秦阳哈哈一笑,按下了乐期颐:“期颐,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跟着店小二,进了后堂,越过一条长廊,到了一处雅致的小屋之后,就见屋内,一位打扮颇有些黎族风格的女子,手捧着一个木盒,俯身拜下。
    “未知少主驾临,玄黎寒香有失远迎,还望少主赎罪,此等宝物,还请少主收回。”
    秦阳收回了木盒,打开一看,噬心蛊的尸体,缩成一团,放在木盒中心。
    “你起来吧,无需如此多礼,我不是什么少主,只是意外得到些传承,跟黑黎、白黎、玄黎的几位前辈,有些渊源而已,本来我尝了酒,就觉得里面的东西颇有些熟悉,有一样只有玄黎才会有,没想到这店,真是最封闭的玄黎开的。”
    女子一怔,神情执拗,起而复拜。
    “少主说笑了,亲养噬心蛊,又断了噬心蛊生机,看其死相,四触皆收,除了少主,别无他人,除此之外,少主还与黑黎、白黎皆有联系,少主无须担心,寒香并非一般族人,不会泄露少主身份,侍奉少主,也是奴婢天职。”
    “寒香姑娘,我姓秦名阳,字有德,压根不是黎族人,也不是你的什么少主,噬心蛊是我意外中了,禾孝婆婆让圣树助我解开了而已……”秦阳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这位姑娘,怎么这么倔呢。
    他在黎族那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黎族九支,有什么少主……
    “少主请恕寒香冒犯,请少主拿出二黎信物。”
    “话说,你怎么这么倔呢,我都说了不是,你还不信?”秦阳头大不已。
    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侍奉个鬼啊,别看这个叫寒香的姑娘,长的还不错,气质打扮也都有些异族风采,可是这性格,着实是太执拗了点。
    早知道就不来了,为了顺利的坑一下人,招惹了个姑娘,图什么啊。
    这人要不要这么会脑补……
    “我什么信物都没,你想错了,我就只有这个噬心蛊的尸体,留着也只是为了当纪念品的。”
    “少主,从您进入这里,奴婢的鬼仆,就自动退避三舍,您身上必定有信物的,少主放心,奴婢今日有幸见到少主,必定日夜侍奉左右。”寒香目光坚定,一脸的笃定。
    “你这人怎么……”秦阳砸吧了下嘴,拿出个令牌,摆在地上:“你说这个?本来我是要还回去的,仡楼前辈说着东西没什么用,让我留着作纪念,什么时候回南蛮之地了,行事方便点而已。”
    “少主,奴婢以为您还有三生鬼柳在身,没想到您……竟然还有黑黎的鬼神令?”寒香一脸震惊……
    秦阳嘴巴一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说这个?”秦阳又拿出三生鬼柳的枝条:“这个啊,是白黎的绿叔叔……唔,是那位前辈,想要忽悠我回答个问题,送我的……”
    “竟然不只是三生鬼柳的枝条,竟然是鬼鞭?”
    “这是假的,是仡楼前辈,仗着跟白黎的前辈关系好,做出来的冒牌货,其实它就只是一根三生鬼柳的枝条而已,白黎的前辈为人大方,见人就送柳枝,这就是很平常的一根而已。”
    “少主,您果然是少主,三黎信印,奴婢之前接到消息,还以为是婆婆……是奴婢不好,竟然未能相信,第一时间去侍奉少主。”寒香跪伏在地,一脸悲痛自责的样子……
    秦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又忘了一点,白黎的信印,的确是假的,可是仡楼大佬当时还吹嘘过,这假货,除了白黎的那位前辈之外,无人能看出来是山寨的赝品……
    再想到当时离开的时候,那几位前辈说的话……
    “秦阳啊,噬心蛊你留着吧,有此物在身,寻常蛊虫,根本不敢近你的身……”
    禾孝老婆婆这么说,秦阳想到自己遭了这么多罪,只是个虫子尸体而已,留着当纪念品吧。
    “秦阳啊,令牌你留着吧,当个纪念也行,你修成了巫咸经,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黎族人,正式的身份呢,太麻烦了,你留着令牌,以后有空回来看看,进出也方便些……”
    这是仡楼大佬的说法,秦阳觉得这令牌其实没什么用,说是能调动黑黎鬼神,可若是没仡楼大佬点头,这东西就是个摆设。
    想想也是,有这个东西,进出黎族的时候,的确方便的很,根本不会被那里的防护迷惑。
    还有白黎的绿叔叔,脾气最好,知道了白黎印信是假的,也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此刻回想起来,才终于明白,都是套路啊。
    难怪这个寒香,只是看到个噬心蛊尸体,见面就喊少主……
    早就被那几位前辈套路了。
    听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肯定背负着什么巨大责任和义务。
    而且还不跟他说,就弄了个性情执拗的麻烦女人在这里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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