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神光汇聚,化出秦阳虚影,声浪震天响。
“状告献国公,戕害凡人,剖杀孕妇,扼杀婴孩,夺其生机,以至于天怒人怨,天理不容,催生人魔,险化作怨魔为祸苍生,今东境小民季无道,良心难安,特来状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万死而无悔!”
秦阳的怒吼,响彻天地之间。
一时之间,喧嚣都暂缓,人声也渐消,无数人惊疑不定的抬起头,看着半空中那位嘶吼的人影。
跟在秦阳后面的贱天霄,脸都绿了……
直接来刑部状告国公,敲响八声惊堂鼓,这哪里是得罪,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秦阳放下鼓槌,神情平静。
本来不准备这样的,不过,来到离都之后,却半点有关献国公犯事的疯言疯语都没有。
这自然是有人捂盖子了,上面也有人觉得死了那些人可以了,献国公私下里申饬就行了……
这怎么行,说好了掀桌子的,不把桌子彻底掀翻了,以后还怎么混?
既然献国公陷害自己,自己又跟小人魔吹过了牛,不弄死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之前专门让季无道在韩安明面前露了个面,相信知道小人魔是他最先发现,然后带领着小人魔,教导小人魔的人,已经不少了。
我季无道,名为无道,却跟秦有德不是一路人,最是正义凛然,誓要跟恶势力斗争到底。
弄不死他,这事就不算完。
放下了鼓槌,秦阳站在刑部的大门口,望着天空,略有些昏暗,似乎快要来暴风雨了啊……
此刻,秦阳特想点一支烟,终于冲锋到最前列,高调的指着人家鼻子骂了一次,感觉真的好爽啊。
这下,看谁还能捂住这个盖子。
软的硬的尽管来,自己口称小民,那是谦虚,谁还没个背景了……
“天霄师兄,除了一个叫秦阳的之外,你算是我见过的最急公好义,古道热肠之人,之前小弟在心里颇有些以貌取人,实属不该,还请天霄师兄见谅。”秦阳走到贱天霄身前,躬身一礼,绝对的真心实意。
这世上还是有真汉子真英雄的,别看这贱天霄,整日里泡在吉祥街,混迹在粉脂堆里,放浪形骸,可这内心,绝对是让人敬仰。
秦阳不禁暗暗自责,实在是不该以貌取人……
第三九五章 刑部大门口的伏杀,打不过就上大号
离都刑部的惊堂鼓,又叫震天鼓,三尺鼓。
震天指的,便是鼓响震动天下,必定是大事,这也是给下层的人,一个诉求的通道。
神朝以力立国,可自古就有说法,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大帝修的法门名曰铸道庭,乃是汇聚天下众生,江山河川的俊秀,化作神朝国运,纳与己身,这些力量就是推动着大帝前进最大力量。
修仙的世界,绝大部分人的最大最长远的诉求,都是长生,余下的诉求,大多数时候,都是排在这一点后面的。
大嬴神朝的大帝,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这守江山,稳固国运,让时局平稳,稳中有升,就是最好的选择。
法规法令,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条服务的。
这次要因为一些凡人,杀一堆官宦,就是因为他们闹大了,连人魔都催生出来了,这些人不死,神朝之中,自有怨气浮动,弄不好就会影响到国运。
神朝建立许久,时间长了,终归会有各种矛盾在不断的积累,不断的激化,总要给个宣泄的渠道。
真要是将人逼急了,逼到绝望的地步,看不到一点希望,闹出来天大的事情,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给下面所有的人一个念想,一点绝望之中的希望之光,是绝对必须有的。
人活着不就图个念想么,平安的时候,图个勇猛精进,能多活些时日,说不定能长生呢。
受灾的时候,就图个逢凶化吉。
受委屈了,遭受了大难,没力量报仇了,也图个能伸冤报仇的法子。
震天鼓就是这诸多法子的其中之一。
简单说,就是告诉他们,有天大的委屈和冤情,你们呐,也别造反,也别搞事,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来,绝对的公平嘛,是没有的,大家心里也清楚,可相对的公平还是有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敲响震天鼓,要告的,十有八九都是权贵,下面的人真绝望到这种地步了,也未必能抵达离都敲响震天鼓,敲响了也未必有用……
路子是有的,可为了杜绝诬告什么的,敲响了震天鼓,基本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谓三尺,便是三尺血的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被告原告总要死一个。
没必死的信念,没人敢这么干。
当然,也有极少数情况,如同秦阳这般,大不了逢年过节的祭奠一下季无道……
马甲一脱,还是一条好汉。
秦阳负手而立,站在刑部衙门的门口,就等着人来宣他进去。
现在震天鼓响,刑部的人,想不接都不行。
至于为什么要来刑部?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毕竟,大理寺也行,而且于情于理,论其职能,更加符合。
那还不是因为之前的通缉令,就是刑部发的。
这些龟儿子,沆瀣一气,不给他们顺手上个眼药,找些麻烦事,还能让他们看热闹不成?
秦阳站在这里站了足足一炷香,也没见大门洞开,没见一个人出来,秦阳也不急,就这么干等着。
贱天霄跟在一旁,肠子都悔青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既然装了逼,就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而此刻,刑部府衙内,一群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
刑部尚书急匆匆的从后堂赶来,跟刑部一众官员,商量着对策。
“你们都说话啊,现在怎么办?”
“大人啊,震天鼓响八声,此刻整个离都怕是都知道了,有人要告国公,依照规矩,我们必须要先接了再说,若是都不接,我们都难辞其咎。”
“是啊大人,这人敲响三尺鼓,状告献国公,怕是非要分出个生死了,尤其是牵扯到之前那事,先接了再说……”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刑部尚书面色发黑,闷不做声,心里暗忖。
献国公之事,上面的人,谁心里不清楚的跟明镜一样,定天司肯定也早已经原原本本的呈报了。
可现在献国公没事,还不是因为此事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就连大帝,都没有明旨降罪,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罚了一通。
这也不知道哪来的愣头青,竟然来敲响震天鼓,揭了盖子,掀了桌子,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活到明日。
偏偏现在要本官作难,我若是不接,就是犯了神朝法度,必定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若是接了,就务必要公开审讯,等同于彻底揭了盖子,将献国公得罪死。
甚至连东宫那位,怕是也要得罪死了……
就在刑部尚书犹豫不定的时候,下面又人给出了主意。
“大人,不妨先接了再说,毕竟,敲响这震天鼓,若无实据,是为诬告的话,可是要上天雷台,受万雷轰顶之刑的……”
“不错,大人,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先接了,这愣头青,横冲直撞的,怕是也只是一个没撞过墙的年轻人,不知这世道艰辛,仅凭一腔热血就敢来敲响震天鼓,若无实据,那……”
“不错,开门,带进来。”刑部尚书顿时恍然,方才已经认定了这事是真的,这才只想到后面了,没想到眼前。
说的不错,敲响震天鼓,本身就是大罪,若无实据,随意攀咬,那可是要死人的。
刑部大门洞开,一列列衙役,手执水火棍,分立两旁,一股庄严威压,自内而外的徐徐压来。
秦阳面色如常,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迈入其中。
正堂之上,刑部尚书,连同一众今日都在府衙内的官员,尽数到场,再加上书吏,守卫等,黑压压上百人,而这些大部分还都是有官职在身的。
秦阳迈步行来,就见正堂之上,挂着的一块匾额,上书明刑弼教四个大字,字体甚为刚正,内有气韵浮荡,入眼一看,就不由的会生出一种心中藏不住秘密的错觉。
在这等气韵笼罩之下,说出来的话,若是假的,心中有了破绽,自身必然会受到影响。
秦阳不为所动,自顾自的上前,揖手一礼。
“季无道,见过诸位大人。”
秦阳身后,贱天霄昂首挺胸的跟了进来,随意的对着上面一拱手。
“叶建仲,叶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刑部尚书打眼一看,顿时眉头一皱,既是意外,又是头疼。
贱天霄这个搅屎棍怎么也来了?
“贱天霄,你来干什么?”
“你别看我,又不是我敲的震天鼓,这位是我一故友的师弟,我就是跟着来看看,别让他被人欺负了,我脸上也不光彩。”
“嗯?不知这位是?”叶建仲神色一动,再看浓眉大眼,国字脸的秦阳,心头就叹了口气,完了,这愣头青还不是一般散修……
“这位小兄弟,叫季无道,山谦前辈的关门弟子,他师兄叫长秋雨,五行山当代掌门,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说,你们这些人,干的腌臜事,上不了台面的门道,我都清楚的很,你要是想替献国公捂盖子,觉得我这小兄弟,纯粹是来诬告的,先打死了再说,那你们尽管试试,我保证我绝对不插手,纯看热闹。”
贱天霄走到一旁,将一个书吏拎起来丢在一边,抱着手臂坐在那一言不发,权当看热闹了。
叶建仲眉头紧蹙,下面的人,不少都是嘴里发苦。
打个屁啊!
他若是长秋雨的徒弟,说不得还有几分先打死了再说的想法,毕竟长秋雨还算是稳重,讲道理,顾大局。
可五行山的前代掌门山谦,那是个什么货色,但凡是活的时间稍稍长一点的,地位稍稍高一点的,谁不知道啊。
五行山今日的地位,大半都是山谦靠着一双铁拳打出来。
就算是当今大帝,还未登基的时候,都被年轻时的山谦揍过。
他们今天要是干不分青红皂白的,扣上一个诬告的帽子,把山谦的关门弟子打死了,他们也趁早自己抹脖子,能死的痛快点……
这位可不会在乎什么神朝法规,也不会在乎他们是不是神朝大员。
“这位……季公子,你来上告,可有状子?”叶建仲暗叹一声,语气也变得和善了不少。
“自然是有的。”秦阳拿出状子,递了上去。
上面一条条,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部分情况,已经细致到每一个个人了,这些都是秦阳从见到小人魔,带着小人魔去清扫的时候,还有后面送走了小人魔,回到东境之后,专门收集来的。
从上到下,各种牵扯,都清清楚楚。
第4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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