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定下心神,连忙一声大喝,他一马当先,也顾不得仪仗了,先一步向着离都飞遁而去。
事太大了,他连隐瞒一丝一毫都不敢了。
赵王火速回到离都,第一时间入宫汇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丝毫隐瞒也没有,丝毫添加也没有。
嬴帝知道了这事,也惊住了。
魁山之中的事,他也感觉不到什么,除非是在神朝力量覆盖到的地方,他才能对那等强者有所感应,以魁山的特殊性,纵然魁山内有什么绝世强者交手,他也未必能感应到。
外敌未除,又忽然在神朝腹地核心的位置,蹦出来一个可以不给大嬴神朝面子的超级强者,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嬴帝不惊才怪。
钦天监,观星台,再到巡天使,都被招来了人,各方各面相互确认,才发现其实早就有异象表明了。
只不过从来没人会往山鬼这方面想,顶多都是当做一些无法弄明白的异象备案处理。
毕竟,每年都会有非常多类似的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异象。
接下来的日子,方面都开始动了起来,朝会之中,也不断的讨论这件事,为这件事出谋划策。
看看怎么才能圆满的解决。
有人提出了最简答的解决办法,重新举行祭典,差人去安抚致歉,但这一条,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
因为没人愿意去,也没人敢去。
一拖再拖,拖了半个月的时间之后,内侍送来了一份请谏。
“陛下,大帝姬殿下上书,巡狩四方已经圆满完成,整顿沉疴,肃清军纪,都已经有原本的框架,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如今请陛下收回调兵之权,大帝姬殿下好完成交接,折返回离都。”
嬴帝这才想起来,还有巡狩四方这件事。
大帝姬完成的太好,以至于后面什么事都没有,没出岔子,朝中也不会有人来夸,自然没人提起了。
嬴帝手握奏章,看着上面一板一眼的奏报,想到当年让嫁衣出嫁的事,莫名的觉得不妥了,若是没当年的事,他这位妹妹,是不是已经成为皇族之中,最重要的顶梁柱了。
不,她现在已经是了。
每每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她去办,她总能顺顺当当的办好,不争功,不表功,亦不恋栈权势。
这次巡狩四方的事,办的这般稳妥,中间还帮着别人擦屁股,这才刚完成,就急着要交出调兵之权,赶紧脱身回来。
嬴帝莫名的笑了笑,将那份奏章压在一旁,转头吩咐一旁的老内侍。
“去派个人,将魁山之事,告诉大帝姬。
听闻那山鬼大神是一位女子,而且性情亦不暴虐,朕有心想让大帝姬去试一试,问问大帝姬的态度,她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陛下宽厚,但以老奴想来,以大帝姬的性情,肯定会觉得责无旁贷的。”
嬴帝笑了笑,不以为意。
凡事都怕对比,大帝姬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赵王和周王都比了下去,成为了嬴帝最放心的皇族成员,也是最能为他排忧解难的人。
与那两位整天对着干,却总是办砸事情的亲王一比,嬴帝自己都觉得,适当的对大帝姬表现出来点宽厚,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现在唯一能感觉顺心的,不添乱,还能解决乱子的,也就只有大帝姬了。
嬴帝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北境。
嫁衣没什么好意外的,秦阳也没感觉意外。
唯一意外的,只是嬴帝的态度,竟然不是直接吩咐做事了,而是先假惺惺的问一下什么想法。
但这对于嬴帝来说,能做出这种姿态,都是难得一见了。
“我早就说过了,这种大黑锅,别人连尝试都不会去尝试的,纵然有人去尝试,也只会是你。
这次的事,对于大嬴,牵扯太大,你若是不行,嬴帝都得亲自去商谈,魁山不稳,再加上一位至少有法身实力的山鬼,还能借助魁山之力。
以我大嫂如今的实力,嬴帝法身若是进入魁山,无神朝之力加持,他也未必是对手。
所以,我不是把人往坏处想,嬴帝不是假惺惺的表现出一丝宽厚,而是他知道,这次的事,你解决不了。”
“你想什么呢?”嫁衣见秦阳这认真的模样,忽然笑出声:“我可不会认为嬴帝会对谁宽厚,你不会以为我会被蒙蔽吧。”
“那倒不是,不过这次,我大嫂肯定是生气的,虽然我早就给说过,你亲自去魁山转转吧,去跟我大嫂聊聊,她孤身一人,想来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也不错。
她性情是真的宽厚,不会为难你的,至于我,会在外面做其他的事情,走之前,你给我先提前写好几封手书就行。”
秦阳说的很轻松,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
让嫁衣进去,也是提前交流下感情,往长远的看,跟魁山山鬼的私交不错,也是资本的,而且,以后万一真的成功了,让嫁衣上位,那她跟大嫂搞好关系,大家心里都舒坦。
数天之后,嫁衣给嬴帝回了话,孤身一人入魁山。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为了拦住嫁衣,都快以死相逼了,尤其是望着身影冷清的背影,消失在魁山里,不少人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然而,嫁衣进入魁山范围还没多远呢,就见雾气里蹦出来一只白狐狸,一板一眼的行礼。
“小的白芍,秦阳大人有交代,让小的在此迎接,请大人跟小的来。”
嫁衣去大嫂那做客聊天,侃大山解闷,秦阳呢,没过两天,便拿出一份嫁衣的手书,开始调动人手。
在围绕着魁山的一圈地盘,大肆兴建山鬼娘娘庙。
为什么?
还敢问为什么?谁敢阻拦,谁敢拖后腿,谁就是罪人。
大帝姬孤身冒险入魁山,与魁山山鬼相谈甚欢,这才让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你们还敢问为什么,有本事别照办。
秦阳甩脸子撂挑子准备不干的时候,老韩便苦着脸出现了,苦口婆心的劝了劝秦阳。
秦阳给了老韩面子,又担心嫁衣在魁山谈判的如何,所以这才忍了。
只是隔天,来问为什么,想要拖后腿的人,就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挖矿了。
一座座山鬼娘娘庙,环绕着魁山一线,林立而起,各种规格,都是由秦阳制定。
礼部跟来的人,在老太子出殡的时候,都合作过,如今他们见秦阳除了丧葬之外,竟然连这些也懂,当然乐得跟着摸鱼,不成不用担大责任,成了就算是立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短短三个月时间,山鬼娘娘庙建起一千八百座,这还只是初期的,算是做宣传了。
跟着秦阳又拿出来嫁衣提前写好的第二封手书。
意思是跟山鬼大神聊的很不错,山鬼大神同意再次祭祀魁山的典礼,但是呢,不想看到这个王那个王的,到时候正式建交,就让嫁衣来吧。
还能咋办?照办呗。
嬴帝都亲自下令了,这次的事,都听大帝姬的。
至于其他人理解不理解,也没毛用,人家山鬼大神是女的,就跟大帝姬投缘了,其他人都不屑与理会,找谁说理去。
这种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于是乎,离都里,赵王苦着脸,连嫉妒的心都没,想插手也没法插手。
而周王呢,压根没插手的意思,万一他插手了,把事情再搞砸了,他的锅可比赵王的锅要大得多了。
人家赵王说起来,虽然临阵处理的时候,处理的颇有些惨不忍睹,太过优柔寡断,可这件事本身,的确是情有可原。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秦阳成了主持掌控大局的人,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各方面礼数,祭典礼器,五牲六畜,祭坛布置,祭文书写,上古祭典与现今祭典演变差别,全部都了如指掌。
下面的人,从最初的摸鱼心态,如今倒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礼部的一众人,甚至私下里觉得,秦阳颇有他们尚书大人的风采,而且关于这些方面的学识,还要更胜一筹。
这边热火朝天,而魁山的山鬼洞府里。
应白与嫁衣,行进在青草之间,应白引着嫁衣,游览她曾经的家乡,虽然这里只是人为布置出来的。
“我那小弟,虽然为人热心肠,却也不是谁都会帮的,他肯这么帮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应白笑呵呵的牵着嫁衣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是手背。
“这世人眼里的好男儿,与我等女子眼里的好男儿,有时不是一回事的,他们天资如何,实力如何,才情如何,统统都不重要,对你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嫁衣听明白这话,顿时羞红了脸,想说他们是患难与共,头上悬着同一把利剑,可是这话,却不知如何说起,这是她和秦阳的秘密。
为了安全,她从未给其他人说过,甚至念海的那些记忆,也非时时刻刻都在脑海里。
嫁衣讷讷无言,应白却笑了起来。
“秦阳虽然还小,爱闹腾,小心眼,可他待人却更加真诚,懂得为他人着想,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我很确定,他是个好男儿。”
……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嫁衣也从魁山归来。
接下来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意外,一切都顺利进行,建交仪式也顺顺利利。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秦阳却颇有些遗憾。
代国公怎么不来凑热闹啊,多好的机会,搅和了大嬴和魁山建交,最好反目成仇,这么好的拖后腿机会,他们竟然不来,真是瓜皮。
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若是敢来,秦阳就敢厚着脸皮请大嫂出手,就说这个长相可恶的人要弄死他好几次了,噢,还有埋伏刺杀大嫂的新闺蜜好几次了。
秦阳可没必须手刃仇敌的执念,只要仇敌死了就行,怎么死不重要。
最好是他躺着睡了一觉,仇家全死完了,那就太爽了,赶紧起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然后找个地,慢慢的参悟白玉神门,争取只花个几百上千年,就能将白玉神门推开。
……
离都,嬴帝放下了奏章,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魁山之事,圆满解决了,而且,有山鬼镇压,以后大嬴和魁山之间,也会更加安稳,再者,立山鬼娘娘庙之后,双方交流愈发频繁之后,将魁山真正的纳入大嬴疆土,也未尝不可。
泛着奏章,看到秦阳的名字,嬴帝心中一动。
“这秦阳,竟然对祭礼如此精通么?竟然得到一致赞誉。”
“陛下,您忘了么,此前太子殿下出殡,实际上便是此人主持的。”老内侍适时的回了一句。
“可有李太玄的消息?”
“未曾有。”老内侍一听嬴帝的问话,心里就有谱了,斟酌了一下道:“礼部掌管祭祀之责,本由李太玄李大人掌管,如今李大人失踪,便无人能扛起这方面大梁了。”
嬴帝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
“此子非一次立功了,有功不赏,非正道,便给他挂礼部侍郎的官衔,专职司掌祭祀吧。”
“陛下圣明。”
第7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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