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勇生气地瞪了黄贝一眼，翻起了《发散思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林老师和徐老师便走了进来。今天上午考数学和语文，下午是英语和理综，她俩都是一考场的监考老师。
    试卷发下来，秦双双看了看最后一道大题，果然跟《发散思维》58页思考题是一样的解题思路。
    这道题，数学赵老师在刚开学时，曾经十分偶然地提过一次。以秦双双这段时间对赵老师的了解，他很可能会出类似的题目，然后等讲卷子的时候，强调上课认真听讲的重要性。果不其然，这就出上了。
    虽然《发散思维》的思考题都没有答案，但是范勇提前看了，应该可以更快做出来。
    秦双双并不是这世界的人，自然没必要跟黄贝之类的人较劲，更不可能抢别人评优评先的名额。
    她挣扎了一下，强力压下了心头常年比赛积起的强烈胜负欲，还是决定不要太过显眼，考得差不多就算了。
    “这道题我讲了三遍，这道讲了五遍，这道是上次试卷专门画出来的易错题型……”秦双双一边做，一边估计着季斐然能得多少分。
    “要是低于100，就是没好好听我讲……要是低于84，就是卷子做的太少……”秦双双算完之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自觉在替季斐然操心，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秦双双大概花了30分钟的时间，挑了简单的题目写了写，最后三道大题全空着。
    “也不知道他考的怎么样……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要是他还害我连坐，他就死定了！”秦双双想着忍不住看了眼窗外，轻轻笑了起来。
    “不会写就好好想想，就算想不出，也不要左顾右盼。”林老师忽然说道。
    秦双双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又走神了，她有些懊恼，见林老师和徐老师都防贼一样盯着她，不由皱起眉毛。
    也是，一考场都是翘楚，好学生哪有人会抄袭。监考老师不盯她盯谁啊。
    秦双双心里叹了口气，直接起身交了卷子。
    “做的都是选择填空……大题都空着？”徐老师皱眉问道。
    “老师，选择填空好蒙，大题不好蒙呗。请让交卷的同学赶紧离开，不要干扰我们。”黄贝哼了一声，继续写自己的卷子。
    秦双双看了黄贝一眼，默默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同样是好学生，有落雪这种积极向上的，有林婉这种发愤图强的，有李泽奕这种温暖睿智的，可也有孙小光、钱胜这种猥琐不堪的，以及黄贝这种目中无人的。
    秦双双绕着走廊下楼，经过最后一个考场的时候，忍不住顿了一下脚步。
    二十考场的纪律明显比第一考场差了很多。抓耳挠腮的，睡觉的，抓阄的，左顾右盼的，形形色色。
    季斐然坐在最后的位置，正低着头奋笔疾书。在一群差生里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秦双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怕被同学发现，赶紧走了。看看时间还早，秦双双便到操场散步。
    时已深秋，天气越来越凉，但阳光还是十分明媚。秦双双背着光，踩自己的影子。
    忽然间，她的影子旁边出现了另一道狭长的影子。
    秦双双一回头，季斐然正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出来了？！”秦双双惊道。
    “我……怕考的太高吓着老师，约么及格了就出来散步，没想到你也在。”季斐然嘿嘿笑出了声。
    他多想告诉秦双双，他刚才在教室看到了秦双双站在门口看他，忍不住就交了卷，可是话到嘴边，他依然说不出口。
    “约莫及格？你倒是挺自信。”秦双双笑了出来。
    “我这么聪明，要是好好做卷子，肯定吊打那一群渣渣。”季斐然一副拽炸天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秦双双初次见他的模样。
    “话说这么狂，要是没及格怎么办？”秦双双一看他这唯我独尊的样子，忍不住跟他较劲。
    “我天天学到凌晨两三点，早上六点起来继续学。我都这么拼了，会不及格？要是没及格，我请你吃饭！”季斐然哼了一声。
    秦双双微微愣了一下。
    “额……”季斐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看出她不乐意，赶紧说道，“算了，不请你吃饭。反正我也不会不及格。”
    秦双双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季斐然有些尴尬，强装镇定地换了话题：“对了，你怎么样？我听说一考场的人平时趾高气昂，没有欺负你吧？”
    秦双双摇了摇头。黄贝说的话，在她心里，大概相当于幼儿园孩子在比谁的发绳更好看。
    “我想也是。”季斐然笑了出来，“等会儿考语文。不如，你提问我来答。”
    “好。”秦双双把语文课本上基础的考点又拎出来给季斐然复习。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才一起往考场走去。
    秦双双刚进班，就听到黄贝抱怨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不会做，她听了一耳朵，坐在位置上继续看书。
    “双姐双姐！你押题太准了！你怎么知道会考《发散思维》58页？”范勇激动地从最后一个位置跑了过来。
    “赵老师提过。你上课没认真听。”秦双双笑了笑。
    “赵老师提过？赵老师啥时候提过？”范勇摸了摸后脑勺，转而说道，“不管了不管了，你看看语文呢？作文能不能押个题？”
    秦双双无奈地看着他：“我哪知道？”
    “诶……”范勇失望极了，“我作文一直不好。背了几篇范文。我的梦想，最可爱的人……”
    “梦想？哈哈！你这是小学生作文吧？”黄贝在位置上咯咯笑了出来。
    “关你什么事？我跟你说话了么？！”范勇气道。
    “你是没跟我说话！但是你作弊就关我的事！”黄贝反唇相讥。
    整个一考场一听“作弊”二字，瞬间乱成一团。
    “你胡说什么？谁作弊了？”范勇气的脸红脖子粗。
    黄贝看了秦双双一眼，对范勇说道：“有人给你透题，你提前知道要考《发散思维》的题，不算作弊么？我要是知道，我也能做对！”
    “我说的时候你没听到么？”秦双双瞥了黄贝一眼。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这道题要考！”黄贝见秦双双这个作弊精还敢答话，更加生气。
    “你听到了自己不看，反而怪别人？”秦双双漆黑的眼睛扫了黄贝一眼。
    黄贝被秦双双堵了一下，气道：“赵老师没有在我们班上说过要考这道题！反而在三班说。根本不公平！三班全体同学这道题都应该算0分。”
    “老师9.22日上午第二节数学课讲《发散思维》练习题时，说这种题考试爱出。在三班讲过在二班肯定也讲过。你记不得，不代表他没说过。”秦双双平静地说道。
    “黄贝。老师课堂上讲过这题要考。是你自己没听到。”林婉忽然走了进来。
    她原本在文科考场，想到一考场黄贝这德行，怕秦双双受欺负，便过来看看，没想到黄贝还真的就在大放厥词。文科和理科的语数外试卷一样，她自然也看到了最后那道大题，立刻站出来为秦双双解围。
    “听见没有！是你自己没听到！”范勇瞪了黄贝一眼。
    “小婉。你怎么来了。”秦双双拉着林婉的手说道。
    “我再不来，某些万年老四都以为瘸腿也能当将军。”林婉气呼呼地说道。之前林婉在二班，黄贝就是跟着李曼丽，带头挤兑她的其中一个。
    “你……”黄贝气结。
    她一想起自己丢了最后一问的三分，就更加生气：“赵老师每节课都说这种题考试爱出，这种题考试爱出，谁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凭他说的这句话就猜出来要考？鬼才信！说不定是提前拿到了试卷。”
    “黄贝。试卷在进考场前都是密封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泽奕实在听不下去，皱眉道，“不要信口雌黄。”
    “听见没有！不要信口雌黄。”范勇又仰着眉瞪了黄贝一眼。
    “你……”黄贝气急，又不敢跟李泽奕做对，对秦双双说道，“就算你拿到了题，你还是做不出来！”
    “小婉，我们出去说。学委，你要是实在没事，就看看热点新闻，也比在这儿跟某些人浪费时间强。”秦双双懒得再跟黄贝废话，拉着林婉出了考场。
    范勇见秦双双离开，对黄贝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位置看手机热搜新闻。
    黄贝瞪了三人一眼，拍了拍吴萌萌的背：“某些人以为和第一第二名做了朋友，自己便也是第一第二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贝贝。别吵了，看书吧。”吴萌萌有些无奈地说道。
    “切。她就在一考场坐一天，我才懒得跟她吵！”黄贝对软懦的吴萌萌说完，又对着走廊里的秦双双翻了个白眼。
    62 我肯定及格！
    走廊上, 林婉对秦双双说道：“你别理那个黄贝。她每次都这样阴阳怪气。我和落雪都不知道被她说多少次了。”
    “我没事。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秦双双微微笑了笑。
    “我也不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我是来看那谁的。”林婉说着又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那我真应该谢谢刘主任把我和那谁分到一个考场了。”秦双双笑了起来。“不过，你也体谅体谅这儿还有只单身狗呢好吧？！”
    “诶呀！我刚又没忍住……”林婉有些懊恼, “我还有点东西没背牢呢！”
    “你转班时间短, 有点吃亏。感觉考的如何？”秦双双问道。
    “文综略微弱点，总体应该还可以, 没有落雪，我就没在怕的。”林婉笑道，“我这段时间背书背到很晚也不嫌累。我真的早该转文科了！”
    “你不嫌累到底是因为理转文啊, 还是因为那谁啊？”秦双双看她又忍不住瞟李泽奕，打趣道。
    “反正我只跟第一名谈恋爱。他也是。不耽误学习。”林婉鼓了鼓嘴, 既然控制不住，干脆就大胆偷看。
    “第一啊？”秦双双有些吃惊, “我看一考场的人还挺猛的。那个黄贝似乎学习也很好，李泽奕要是考不了第一……”
    “考不了就考不了，他在我心里就是第一。”林婉抿着嘴红了红脸。
    二人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各自进了考场。
    秦双双拿到语文试卷的时候, 看了眼作文。果不其然，出了最近最热的热点事件，让根据事件写文章, 题材和角度自定。
    秦双双笑了一下, 押的这么准, 估计黄贝要气死了。
    秦双双其他的写得很快，到作文就有些发愁。
    她虽然记忆力很好，但是想象力却并不丰富。她写作文基本上属于在脑子里找类似的文章，拼拼凑凑, 还得注意不能抄袭，得发表发表自己的观点。
    秦双双费了好半天劲，终于写完了作文。看着满满一篇文章，忍不住又想起季斐然。
    季斐然应该写完了吧。这种作文，他能写成什么样呢？
    想起来季斐然之前许多次零分作文，秦双双有些好笑。语文可不是其他科目。光作文就占了40分。若是他再得个零分作文，只怕就不可能及格了。
    想起季斐然说请她吃饭，秦双双忍不住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有些不想看到季斐然失落的眼神。
    “说了不要左顾右盼，怎么不听？语文又不是数学，能抄到么？”林老师眉头又皱了起来。
    黄贝正在为秦双双又押对了题而心烦，听老师训秦双双，忍不住笑了出来。
    若说破坏考场纪律，黄贝可比秦双双严重多了。但是偏偏林老师和徐老师跟没听见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秦双双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向林老师。
    考试成绩这么重要么？重要到差生的尊严可以随意践踏，而成绩好的学生就算再过分也会被原谅么？
    正在这时，巡考老师走了过来，对林老师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