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卓大爷也不低头写公式计算了,他抬起头,仰着靠在椅背上,留给苏飞一个傲慢的下巴——并不是双下巴。
“就凭我是UAAG的负责人。”然后看向Lina,“给他在街头随便定个小旅馆。”
苏飞:“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啊!”
卓桓:“嗤。”
所谓嘴贱,大抵就是如此。
苏飞泪流满面,悔不该当着卓大爷的面嘴贱。他不停地朝Lina撒娇,求着Lina不要把他的套房退了:“一晚上一万多呢!我还没住够!我每天累得半死,回去就指着躺在我舒服的按摩浴缸里,美滋滋地做个SPA,才能活下去这样。”
Lina温柔笑道:“为什么非得当着Reid的面说,傻孩子,你在他背后,想怎么说都可以呀。”
卓大爷:“……”
“哼。”
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苏飞嘴贱。
伏城悄悄看向某个男人和他面前的东西。
只见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上,摆放着数不清的A4纸。每张纸上都用黑水笔,写着繁密复杂的公式和计算过程。测量出飞机左翼的断裂数据以及各项物理属性,并不复杂。但想要从中发现那一丝异样,难如登天。
首先,他们并不知道飞机左翼的裂口到底有哪里不对。那么就必须从每个方面去考虑。
会不会是本来就有的金属疲劳?
在飞机落水前,左翼就断了,只是因为后来坠海,原本的断裂口被新的裂口覆盖了?
又会不会飞机的左翼是被什么东西割裂过?
比如半年前伏城从纽约飞波士顿的那次,飞机的机翼就被发动机碎片割裂了。
还有很多很多难以预料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找出那一点异样,卓桓开始了详密的计算。从早上开始,他就坐在桌前,到现在推算了整整四个小时。各种各样的物理公式、数学公示从笔下流畅滑出,没有一丝滞涩感。
如同指挥着一场盛大而优雅的交响乐,他每一个抬手,便将符号从琴谱中剥离出来,以不容拒绝的冷酷姿态,强硬地放入纸张上。以此,汇聚成一曲磅礴的理论交响之乐。
难怪这个男人能参加世界物理大会。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伏城还没回过神,就听卓桓道:“帮我倒杯咖啡。”
瞬间清醒,伏城看了眼四周。不知何时,Lina已经离开会议室,苏飞当然也跟着她而去,求她不要给自己改房间。
似乎理所当然的,黑发年轻人站起身,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卓桓。
“谢谢。”微微抬首,目光在拿着咖啡杯的手上一顿。发现这不是Lina,卓桓抬起头,看向伏城。四目相对,良久,卓桓挑眉道:“你不走?”
伏城拉了把椅子坐下:“正好看点资料。会打扰你吗,卓老师?”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视线在那双姣好的眉眼上停留片刻。
卓桓笑了:“不会。”
虽然他工作的时候向来心无旁骛,从不会受外界干扰。
但有个长得不错的人待在身边,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净化空气,赏心悦目。
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天。
伏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抬起头,发现卓桓还在计算飞机左翼的断裂数据。
他随手拿了一张被卓桓揉成团,扔进纸篓里的废纸,打开看了起来。
“……格里菲斯能量关系式?”
“你知道?”
伏城抬头:“嗯,曾经在哪儿看到过,应该是以前上理论课的时候见过。”
开飞机不是开车,飞行员不仅要学习怎么驾驶飞机,他们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理论知识。从最基础的空气动力学、电子电工原理,到人机工程学、气象学……应有尽有。
当然,肯定不包括金属的断裂力学。
UAAG空难调查组_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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