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分乌龙的是,六点钟,谢兰生一回到酒店,就冷不丁在大门口看到了组委会的人!似乎还是正在等他!
他们一见谢兰生便齐刷刷地走了过来。
谢兰生懵了。
“谢导,”组委会的一个男人说,“您是打算去机场吗?今天就要回中国了?”
“啊……?”
“我们知道,资金不足的电影人不会留到最后一天,但是,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明天的闭幕式。”
谢兰生:“???”
“资金要是实在困难……我们会再报销两晚。”
“不是,你们误会了。”谢兰生赶紧解释,“我订酒店下手晚了,那时周日就满房了。现在是要换一家住,并没打算离开都灵。”
“哦哦哦哦……”组委会的人松口气,“那太好了,咱们明晚再见了!”
“嗯,明晚见。”
送走几个人,谢兰生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转过头面对莘野,十分茫然:“组委会来……就说这个?还是说,对每一个要走的人组委会都会挽留一下?咱们正好是最后一个,所以他们说完就离开了?”
莘野两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谢导,恭喜,你要拿大奖了。”
“啊?”
莘野迈步走向前台:“如果没奖,他们不会故意过来叫你参加颁奖典礼的。”
“是、是这样吗。”谢兰生想装作冷淡,然而脸上却没绷住,在弯腰看行李签时嘴角用力地弯了弯。他把笑容藏起来,不想让莘野看了笑话。
而后兰生有些开心,又有一些因为太好的东西还没有兑现而生出的紧张忐忑。他带着东西,坐莘野租来的车一路到了新的酒店,进去发现竟是个套房——外间可以会客、办公,里间用来休息睡觉,盥洗室里还有一个超级巨大的按摩浴缸。
他们出门吃了晚餐,回来以后谢兰生就钻进浴缸大泡特泡,感觉自己在演电影。中间有回莘野突然拉开木门去上厕所,兰生赶紧扯过旁边的白毛巾盖在腰下,感觉还挺不好意思。虽然说吧,他也经常去澡堂子,大家互相看没所谓,但那个是互相看,跟这个单方面看不一样。莘野好像瞥了他一眼,又好像没有,谢兰生也不太清楚。
他们俩在官方酒店就是住的“2Queen”的房间,这回还是两张床的,一夜下来相安无事。
…………
而第二天晚上就是电影节的重头戏了——颁奖典礼兼闭幕式。
谢兰生又穿上那套莘野买的西装皮鞋,还人生中头一回用吹风机吹了头发,觉得自己这堆头发都一瞬间变金贵了。
因主会场水泄不通,谢兰生与莘野先乘计程车到官方酒店,又从酒店一路走去。谢兰生穿着新买来的西装,顶着吹过了的头发,漂亮地走进场地,又漂亮地坐下身子。
7点,都灵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正式开始。
一个声音十分低沉:“Ladiesandgentlemen,weletothe……”说完英语,又切换成意大利语。接着,女主持人款款台,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女主持人风格幽默,开场白上笑声不断。
因为主持人的英语明显带着意大利口音,谢兰生听不大明白,只能呆呆地坐着看。
一项一项地走流程,所有嘉宾都很能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闭幕式才终于到了颁奖典礼的环节。
而谢兰生因为事先已经知道要拿大奖,一切期待全都没了。
他只觉得特别紧张,心脏一直咚咚地跳,空气放佛有存在感,让谢兰生呼吸困难。他不断地在心里面背诵他写的致谢词,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这样多的注目。
而同时,谢兰生也忍不住猜:他会得的是最佳影片?还是最佳导演?还是评审团奖?还是小奖?又或者是……莘野说错了,他今晚要空手而归?那可真是太操蛋了。
他回想着他这几天在电影节看的片子。唔……昨天一个美国片子十分感人也很深刻,比自己强,前天一个意大利的本土片子也非常好,也比自己强,那,它们俩一个拿最佳影片,一个最佳导演?《生根》获得评审团奖?大约如此……
都灵国际电影节的奖项其实并不多。在纪录片单元,每进入到一个奖项,谢兰生都希望可以花落森田他们的《人生》,然而最终事与愿违,各大奖项一一揭晓,没有《人生》。一个一个高兴的人走上舞台接受荣誉,“失败者”的苦涩只能他们自己心里咂摸。也许只是差之毫厘,可灯光只属于“第一”。
国际剧情片单元中,第一个被开奖的是“最佳剧本”,给了一部西德片子……不,应该说是德国片子,谢兰生想,西德东德去年统一了。
接着是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一个来自苏联,一个来自捷克斯洛伐克。
到这,都灵国际电影节还剩的只有三项大奖了。
先公布的是评审团奖“FondazioneSandrettoReRebaudengoAward”。都灵国际电影节与奥斯卡金像奖不同,并不针对每个奖项专门设置提名影片,也就是说,所有入围的片子对所有奖项自动角逐。一个嘉宾缓步上台,打开信封,谢兰生的一颗心脏顿时砰砰地跳起来!!!
会是《生根》吗?
结果,他念出了美国片子。
独立电影人_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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