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破天荒梦见柳摇了。梦里,他漂到了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地方,塘里水波清澈见底,上面荷花开的正好。而对岸是一大片盛开的花,那么漂亮,一个娇俏的身影就站在那头。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就知道那是柳摇,于是叫道:“柳摇!”她抬起眼看见自己,却没说话。他又问:“你还好吗?”而对方的笑容模糊,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他急了,一边叫着对方名字,一边淌进那个池子,想追过去,但对方却越走越远,最后进了越来越浓的重重雾气里面去了。
…………
谢兰生浑浑噩噩,他也不知自己何时被于千子拉起来了。
“谢导!”于千子说,“您别多想。”
谢兰生只看着对方,说:“……嗯。”
“您……”于千子抓耳挠腮,“您还需要推《圆满》呢!世界看到柳摇才好!您这时候可千万不能伤心不能消沉!”
“……嗯。”谢兰生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身体。
因为自己还是在哭。他想要跟莘野说话,可是莘野还在飞机上。
“谢导,”为了转移话题,完全不知柳摇前夫的事儿的于千子说,“这次柏林的电影节还有一部中国片子,您知道吧?李贤导演的《酒家女》。”
谢兰生只苦涩一笑,道:“知道。”
于千子又说:“我刚刚听电影局说,官方这次势在必得。中国官方在柏林会造出很大的声势来,会有很多活动,也会有各种推荐,咱们没有任何优势。”
“……”谢兰生抿紧了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谢导实惨……
渣男会有报应的,但也只是一个角色,并不会有大的篇幅,主线还是谢导事业~
在这结局和小姐姐走上巅峰间犹豫过,最后还是没有改掉。
就这一个悲剧人物!后面没了!放心,不虐!
第66章柏林(三)
从柳摇的房子出来,谢兰生把楼门推开,冷风一下扑到脸上,带着冰碴,仿佛一个辣辣的耳光。
他一抬腿,跨上二八车,向来路骑,每蹬一下都好似要耗尽他的全身力气。身边,一辆一辆公交驶过,宛如庞大的野兽们,可最终却还是一一被吞入了冬夜深处。二月寒风扑在脸上,穿透身体,他只觉得又痛又酸,静静地打冷颤。这寒风还萧萧飒飒,一阵一阵,忽缓忽急,掠过两旁的树枝桠,发出高亢的哨响来,好像一个人,隐忍久了,压抑久了,从胸腔里发出悲鸣,从嗓子里发出尖呼。
城市还是灯光璀璨,还是红尘万丈。车流汹涌,人流也汹涌,可那个人已不在了。
要到家时天飘起雪。在两边的路灯之下那雪粒子如珠帘般,还是金黄色的珠帘,又美丽,又凉薄。
…………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谢兰生都浑浑噩噩。
周围一切全都变了,宛如被谁给修改过。它倾斜、扭曲、破碎,有梦一般的荒诞感,又有前所未有的真实感。荒诞、真实如此统一。
他一直睡,一直做梦,梦里视角却是柳摇的。他似一个孤魂野鬼,在别人的梦境闯荡,左冲右突,失去方向,眼见就要困死在其中。他能感到,命运的手把他攥着,抑或是把她攥着,向下拉扯,而当事人懵懵懂懂,在一开始全然不知,到后来又无力抗衡,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直坠落、坠落、坠落。
他就抱着他的被子,一会儿如沸水浸身,一会儿如冰水透体,两重天,备受煎熬。
谢兰生也没有吃饭,总在睡,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直到莘野打来电话。
彼时他已到了柏林。飞机落时正是晚上,莘野就没立即联系,而是先去做准备了,直到12号的一大早才给兰生打来电话。
莘野声音刚一响起谢兰生就绷不住了,他说:“莘野……”
莘野立即感到不对,问:“怎么了?”
“……”谢兰生想打听打听李贤那边的消息,先努力地装作无事,问,“于千子从电影局那听说李贤阵仗很大,是真的吗?”只是问完这一句话谢兰生都耗尽力气。他一字字用力地说,声音紧张,嗓子发抖。
莘野那边沉默一秒,答:“嗯。中国官方,就电影局,昨晚已经开过party了,邀请到了几乎所有知名记者和影评人,还请到了不少欧美大牌明星助阵吸睛——很多读者关注明星,会连带着看到《酒家女》。”
谢兰生:“……”
莘野又道:“还有,《酒家女》的制作团队一共过来了40个人,与这边的大小媒体都进行了一些接触。导演对接大的媒体,别人对接小的媒体,非常细致,没有遗漏,连地方媒体有限的受众群体都没放过。”
独立电影人_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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