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吩咐工部的人研究一种罐子,或者一种储存方法,可以保存牛肉、鱼肉、蔬果很久,半年以上,一年以上。”
皇上乐了,故意板着脸说道:“哦。我们的快乐大师,准备出多少金子悬赏?”
保康:“……”他真不知道该出多少。
“五百两金子?”
“四百两金子?”
“……三百两金子?”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再朝下他真的不敢说了。皇上轻轻摇头,看向其他的儿子们。
保清、保成、胤祉、胤禛、胤祺:“……”我们也不知道啊。
皇上笑得一脸“教导”:“出悬赏,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要正正好。这个‘正正好’,不是根据你的需要多大来出,而是根据匠人的需要多大,当前的金银购买力。”
“五百两金子,那天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疯狂,怎么乱猜。目前的金银兑换大致是一比十,但一百两金子和一千两银子大不一样。一个小小的罐子保存食物……两千两银子已是高了,尚可接受。”
保康:“……”那是一项发明啊,一项大发明!只两千两银子就正好,他怎么也无法理解。
然而其他的哥哥弟弟们齐齐受教:“谢汗阿玛教诲。”
皇上点头,问嘴巴张的老大的熊儿子:“保康不明白?”
保康愣愣地点头。
皇上默默熊儿子的光脑门,缓缓解释:“你啊,喜欢技艺,认为技艺很好,认为匠人应该获得更多的报酬,这本没有错儿。”
“汗阿玛也知道技艺很好,军用火器更是国家必须。可这个世界,那就是‘士农工商’。悬赏一个密封技艺,只让工部发个小告示即可,两千两银子,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保康:“……”
此事解决,可保康受到小小的打击,抓耳挠腮地犯愁。
这个时代,人人都说匠艺是奇淫巧技,人人看不起匠人。可就是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匠艺,最后几乎打得华夏亡国灭族。
满朝堂都是读者四书五经科举出来的文官,有用处,怎么没有用处?治理国家需要他们,稳定社稷需要他们,可,这个国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它可以更好,它应该更好。
阿弥陀佛。
即使是后世,华夏的技艺也不是世界顶级,男儿当自强,一步步做到更好。保康想“明白”振作起来,下午听到姐姐妹妹们和他们的汗阿玛说起五台县的女学,兴致勃勃地逃学旁听。
“我只担心,不好好培养八旗女子,她们将来也会裹脚。”皇后娘娘如是说到。
太皇太后叹气:“不让汉家女子裹脚……不管怎么禁止都没用。现在的风气,也就几个类似五台山这样的地方好一些,其他地方,那些农户娶媳妇也要小脚姑娘,嫁在农家的小脚女子如何操持家务?”
皇太后也叹气:“不裹脚就嫁不出去。我听说,在大同,有满藏的大家姑娘也裹脚,还给取一个名儿,裹刀条,说是修脚型。可能,我们确实应该做点事情,至少,汉家以外的女子不能裹脚。”
皇上为难。
女子裹脚的事儿,前朝就特兴盛,一百年大乱也没消减。而这里面牵扯到的民族矛盾,政治意义,阶级矛盾……真的说不清楚。汉家人那句“男降女不降”虽然很没有道理,可不得不说活,喊中了一些汉家男子的心理。
当然,皇上禁止汉家女子裹脚,也是为了更改汉民风俗的其中一项,这就是其中的悖论——就如同他要维护满蒙风俗一样,汉家人也要保护他们的风俗。
众人都不说话,四位公主傻眼了。
保康小小的着急:“太皇太后、皇太后、汗阿玛、额涅,我们在讨论女学,不是女子裹脚的事儿。”
太皇太后、皇太后、汗阿玛、额涅一起看他,一起笑出来。
“行。我们保康提出来,那就商议商议。可也不能着急,回去京城再说,好不好?”太皇太后哄着小胖娃娃。
保康乐得眉眼弯弯:“谢谢太皇太后。”
“保康知道‘男女有别’。那就和建设皇家匠艺学院一样,建成专业学院,八旗子弟,直接分成男学和女学。”
这下子,一屋子长辈更乐了。
四位公主不明白,但听着长辈们是答应女学的事儿了,都高兴,都特感激保康弟弟/哥哥,都一脸崇拜地看着保康弟弟/哥哥。
皇上看看女儿们的模样,瞧着熊儿子那好似小狐狸摇尾巴的小样儿,当下烦恼顿消,故意笑道:“哎呀,原来我们的快乐大师主意打在这里。我就说明明在说女学,怎么又男女学院了?”
“你说你自己不喜欢学习,还要让八旗男女老少都陪着你学习,讲道理吗?”
保康不服,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汗阿玛,保康不是不喜欢学习。保康还小,正是玩乐的年纪。”
皇上一噎。
皇上若说“那你长大了那?”熊儿子肯定要说“劳逸结合”。皇上表示自己大度:“行——我们保康爱学习。”
保康帮着在京八旗人争取到学习的计划,还小胜他汗阿玛半局,开开心心地来找他师祖表示他的“胜利”,师祖抱着小徒孙,好似看到他身后的小尾巴一摇一摇。
师祖抱着小徒孙靠坐在一棵木兰花树下,听到小徒孙呱呱说话。
“师祖,明年保康来五台山在春天来,满山的木兰花开,飘雪一样。”
“师祖,保康种痘后胳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现在长没了。”
“师祖,保康去拜祭孝陵,汗阿玛和额涅都答应将来和先皇一样,不放金银宝器做陪葬。”
“师祖,汗阿玛要保康和太子哥哥一起学习,太子哥哥的老师好多,西洋老师和武学愔达很好,教导四书五经的老师们……保康只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四个大字‘理学正统’,他们教授的道道,保康坚决大声反对。”
“……”
“……”
师祖微笑着,安静地倾听,一直到小徒孙说完,面对小徒孙一副小得意求表情的眼神儿,轻轻说道:“保康做得很好。”
保康小自豪:“师祖,这都是保康应该做的。”顿了顿,小鼻子皱巴,似乎是不乐意说出来一样,“师祖,‘县令’虽然官味儿大,还是有点点爱护老百姓。就一点点,一点点。”
说着话,他还伸出右手,用大拇指、食指比划多小的一点儿——师祖听懂了,看懂了,笑着抬手捏捏他的小耳朵。
保康嘻嘻笑,将脑袋藏到师祖的怀里。
夏日七月的中午,流火一般的热,菩萨顶上凉风习习,和煦的小风吹动树叶,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欢乐地歌唱,保康听着歌声,他也想歌唱。
师祖将目光从蓝天白云上收回来,低头看一眼,轻轻说道:“保康的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保康要知道,和世人的想法格格不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师祖希望保康安康无忧,一生快乐。保康明白吗?”
保康窝在师祖的怀里,一开始听愣住,后来听明白,直接抱着师祖不想动弹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模糊的一句,“师祖,保康明白。”
小嗓门也无精打采。
师祖还是笑:“保康真的明白?”
保康:“……”直接和师祖耍赖。
“师祖,保康真的明白。师祖,五台县外面的世界,好不一样。师祖,保康有点着急,保康眼见很多很多可以让大清国越来越好的事儿,想一口气都给改变,可这是汗阿玛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事儿。”
“师祖,保康不想回京。”
才回来五台山,他就开始担心和师祖分开的事儿。
师祖微笑。
但是保康除了醒悟他的“小小着急”之外,还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烦恼:“师祖,保康知道凡是都应该循序渐进。个人的力量在国家大势里,是那么的渺小。师祖,保康让姐姐妹妹一起学习,是不是不对?”
“她们学习了,也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了。”
师祖:“她们是公主。将来要远嫁蒙古。到了蒙古,她们就不单单是一个娇弱的公主,而是一个肩负满蒙友好和睦,担负边境安稳重任的人。”
“保康做得没错儿。”
师祖的语气格外肯定,保康放下心来,顽皮地笑:“师祖,我额涅也有了一点点变化。”
“师祖,额涅的身体好了很多。汗阿玛还答应了保康,以后每年保康都带着额涅来一趟五台山休养。”
师祖:“……”
师祖已经看开,师祖只求小徒孙一生快乐,一生安康;其他的,能做到是最好,不能做到也不强求。
师祖听着小徒孙心里眼里对京城的隐隐排斥,更为心疼。
“师祖在和保康的汗阿玛商议一件事。等明天,出来结果了,和保康说。”
保康一愣,随即‘乖乖’地点头:“师祖,是不是和保康有关?”
“嗯。”
“师祖——”保康心痒痒,现在就想知道。
“嗯。”
保康眼巴巴地等……
师祖笑了:“午时了。保康在哪里午休?”
保康:“……”
保康窝到师祖的怀里大喊:“木兰无花,保康心里有花!”
师祖微笑答应。
因为快乐大师喜欢花,一年四季都少不了,菩萨顶的花越来越多。正值夏季,荷花摇曳,紫薇花海繁茂,蔷薇花娇艳、茉莉花高洁……阿弥陀佛。快乐大师说他心里有花,要在过了花期的木兰花树下午休。
大阿哥、太子、胤祉、胤禛、胤祺一下学就去花丛中找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哪知道被告知今儿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在木兰花树下午休。
木兰花就木兰花。阿弥陀佛。保康弟弟/哥哥心里有花,他们也“心里有花”。
五个孩子齐齐躺在保康和师祖的身边午休,四公主看着眼馋也挤过来。皇上不放心来到一看,好嘛,七个孩子。
皇上也知道体验过来露天席地花丛中午休的美好,就不想再回去屋子里,尽管这里的屋宇式样建造的非常宜人舒适,可这里的屋外更为天然舒适。
皇上摸摸鼻子,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
下午的时候,大阿哥和太子、胤祉都去继续他们的学习。保康、四公主、胤禛、胤祺一起去后山玩水飘,玩斗草。
“弄尘或斗草,尽日乐嬉嬉。”斗草又称斗百草,是民间广泛流行的一种游戏,大人们往往举行比赛,用草作比赛对象,或对花草名,或斗草的品种多寡,多则胜,兼具植物知识、文学知识之妙趣。小孩子们则以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
四公主:“我们来‘武斗’。”
胤禛:“我们来‘文斗’。”
“武斗”:比试草茎的韧性,方法是草茎相交结,两人各持己端向后拉扯。以断者为负;“文斗”:各自采摘花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花草种类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
四只眼睛一起瞪大,谁也不让谁,接着一起转头看向胤祺。胤祺:“……”
胤祺看着四姐姐,看看胤禛哥哥,仔细思考,觉得那需要报花草名儿的玩法太累,鼓起勇气说道:“四姐姐、胤禛哥哥,‘武斗’好玩。”
二比一,另外一个当事人——保康哥哥只顾蹲在地上和花草说话顾不得这一边,四公主立马笑得得意,胤禛板着脸答应下来:“行。‘武斗’就‘武斗’。”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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