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蒙上柴石州的双眼,隐隐透着勐兽缠斗的血丝:“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挺清楚。我救沈翎,不是要你报恩,只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我怕你会不顾一切地救他,怕你因此伤到自己。”
“你又想说那句话?”沈翌坐回桌旁,想斟一碗茶,然他把手覆在茶壶上,却发觉自己的手止不住颤抖。正想作罢,一只温凉适当的手倾覆而上。
“沈翌,我说过,我看上你了。”柴石州低下头去,吻在他头顶,感觉不到他的闪避,更没有从前的拒绝。
这样的沈翌,是在报恩,是在屈从?
一股波动在心间发胀,似要往周身血脉蔓延,沈翌强忍着,守住最后的自觉。
不过是一个吻,究竟在动情什么?他是柴石州,不是邹亭。那一晚,说得已足够清楚。
柴石州托住他的下颌,微微上抬,凝视他紧闭的眼,似乎看穿他隐藏的泪意。近乎禁欲的面容,在此刻,最为让人动心。
热气在上空轻拂,一个吻将至未至,沈翌不懂他在等什么,只得陪他一同耗下去。
许久,柴石州只是静静看他。端看他因紧张而颤抖的眼角眉梢,还有几乎握出鲜血的拳头,与渐渐褪去血色的双唇。
轻微而小心的手势终究发生变化,柴石州蓦地将沈翌打横抱起,如前几日那般,放置于宽大的睡榻上。
沈翌唿吸急促,明白即将到来的一切。思想在抗拒,可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放弃抵抗。
柴石州一手锢住他的右肩,另一手如是拨弄琴弦一般,在他襟口来回轻跃。俯首,音色微醺:“是报恩、还是真心?呵,沈翌,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了。”
第169章光天化日
日复一日,沈翎尽力恢复,皆是趁狱卒不注意,暗暗活动筋骨。奈何伤得太重,他独自一人也无太多力气,最终只能扶墙走个两步,但与前几日比起来,已是进步不少。
常来送药送粥的柴石州,近来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据他所言,想要避过乐渊的耳目,有太多细节需要部署,为了不牵连更多的人,他不得不倍加谨慎。
的确,这不是闹着玩的。柴石州身为柴廷之子,又私自勾结不少势力。一旦出事,只怕朝上卑躬屈膝的大臣,得活生生卡到剩一半。
也不知柴石州给的是什么药,装在小瓶里,让沈翎每日服用一粒,眼下全身上下又痒又疼,从早到晚没一刻安歇。为了不让狱卒察觉,他只得强忍着。
又是一夜浅眠,沈翎困得睁不开眼,可肌理之中一簇一簇的疼痛,使得他被迫保持清醒。
墙缝里透出白光,大致是天亮,沈翎伸手去身后摸药瓶,可惜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形状。
难不成被老鼠叼走了?这么说来,昨夜还是有睡上那么一会儿。
现在不是庆幸这个的时候,沈翎侧过身,避过肩上正在结痂的伤口,企图在牢房里寻到药瓶的影子。
两眼扫了许久,药瓶仍是不见踪迹。沈翎不禁去想,如果一天不吃药,会不会怎样?
白光逐渐倾斜,日头上去不少。大概临近正午,沈翎仍是没找到那个药瓶。不仅是药瓶,连送饭的狱卒也没个声。
不是第一次了,沈翎一声叹息,歪在墙边,想暂时眯一会儿,睡了就不饿了。
缠着绷带的脑袋移回墙边,与墙体轻微触碰,突然爆发剧烈疼痛!
阔别多日的痛楚再度侵袭全身,沈翎疼得视线一阵迷煳,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几声。
不止是疼,还有伤口愈合的痒,两种感觉交杂在一道,令沈翎微微喘气。
难道柴石州的药止痒又止疼?难怪这几日伤处疼得还不如上次断腿。
沈翎不及想得更多,包裹在深处的伤口似乎全长了绒毛,一个劲挠着,可骨骼里边却不断溢出刀割般的剧痛。
他整个人缩在墙角,不敢挠、不敢叫,生怕惊动外头的狱卒。
柴石州这个混蛋两天没来,他就没想过药瓶会被老鼠叼走么?话说,他想这个作甚。
尚未消肿的手指,紧紧扯着衣衫,沈翎闭着一口气,想着撑过去就好。可闭气久了,脑袋发昏,意识渐渐有些模煳。
牢门外似乎有黑影滑落,沈翎听见一串脚步,却分辨不出出自何人,反正不是狱卒大哥。
陈旧的铁门,每开一回都是震天响,然而今天,那铁轴像是淋了油,半点声响也无。
沈翎昏昏沉沉听着,最终推断为自己幻听,暗道柴石州还没闲到给门轴上油。
奇了怪了,今日的柴石州有点不同,动作怎么变温柔了?平日来给他上药,总是心不甘情不愿,重手重脚没少误伤他,伤口好得慢,多多少少也有他的责任。
江山多败絮_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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