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站在君豪的坟墓前。这日，雪花依旧飘落着，已经不知道是今年下的第几场雪了。三场？亦或者是第四场？辛善看着坟墓上不一会儿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她轻轻用手将石碑檐上的雪给拂去。不知道君豪在这地底下，会不会感觉到冷？
    虎子浑身都无望似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辛善的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意义。
    “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虎子语气懒散地说。
    “你不能换种过法吗？你去尝试一下的话，其实是能够找到正常的工作的。”
    之前君豪刚出狱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谈论过这个话题，结果弄得不欢而散。面对辛善对于这个话题的再一次提及，虎子轻笑了一声：
    “我干嘛要做那种事？”
    听到虎子哥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他完全都不听她的建议，辛善心里顿时觉得很生气。这段时间受的打击太大，她一直都很压抑，这一怒，竟然忍不住就像是在发泄一样对虎子哥发了脾气：
    “为什么？为了让你以后不要发生像你爸一样的事！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拉着君豪去到你那儿，他根本就不会死！”
    辛善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了起来。她话出口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任何怪虎子哥的意思，她只是想要劝他不要再回那个车库，不要再干高利贷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辛善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令人讨厌！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和虎子哥这么讲话，真是没有良心！
    虎子听到辛善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毫无防备，他没想到辛善会说这样的话，这让他也忍不住咬牙嘲讽：
    “好，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是吧？那我今天也来告诉一下你我的心里话：我还觉得，君豪是因为你，现在才会躺在这地底下的！”
    虎子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么凶的语气对辛善讲过话，这凶巴巴的样子，从来都不是对自己人用的。虎子脑子里很想就此打住不要再继续说了，但话从嘴里说出来了后，好像就有惯性一样打不住地想要把它讲完。
    “这事情要是这么来看的话，我还觉得是你，徐东那只王八是想要强奸你，君豪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有什么值得他金贵的啊，你如果老老实实地被睡了，还会发生接下来的这些事吗？”
    虎子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说出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在心里也感到十分地后悔。他这是在干吗啊，辛善在对他使情绪，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能跟她顶上了？
    辛善此刻只觉得又气又恼。上一秒她本还在心里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没想到虎子哥居然拿这么难听的话怼她，刚刚下去的火气瞬间就又冒了上来，忍不住朝虎子哥骂道：
    “罗虎，你……你他妈的混蛋！”辛善骂完一句还觉得不解气：
    “罗虎你就是一孙子，那是什么地方你还想要继续在那儿干下去啊，那地方都把你兄弟害死了，你怎么会还愿意待在那儿？”
    虎子对辛善的说法感到很无语，“我说啊，和这有什么关系！是徐东把君豪给打死的，和钱庄有什么关系？现在有大把的钱每一个人都在争，谁都可以得一份，我干嘛和自己较劲，和钱过不去？！”
    “怎么没关系了！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从小到大为什么都活得那么惨吗，就是因为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处在这个社会的边缘，是不被人接受的！你现在明明有机会选择，你可以改变，你可以去过另外一种生活完全没问题，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呢？”
    和虎子哥像小孩一样在那里吵闹了半天，辛善才终于绕回到了原本想和他说的话题上。
    虎子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想要和辛善吵架，但他十分坚持地告诉了辛善他的想法：
    “但我就是不会变的，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谈论这个话题，我不会听你的！”
    辛善知道自己又一次劝言不成，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虎子哥，你告诉我原因。”
    虎子苦笑，“我从一出生下来就是这样，我不想改了。你可能一生下来的时候是正常的，有正常的父母，有正常的家庭，有你本来应该要走的人生轨迹，你曾经体会过那种所谓的正常生活。”虎子看着辛善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是你，那种生活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我也不稀罕去体会！”
    虎子扬手说道。他最烦辛善和他说这个，每次都好像是要教育他，规劝他从此以后要“放下屠刀、一心向佛”，他真的不稀罕那样！他罗虎这一辈子，永远都不想改变他的状态！理由很简单，一生下来就被定死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去折腾的？
    “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再晚了这墓园荒郊野外也不安全！”
    辛善和虎子哥一起走到市区，然后他们才分开。又是一次不欢而散，辛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个人在这下着雪的小城街道上走着。冬日的白天很短暂，才晚上5点半左右的时候，天就已经几乎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