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这儿。”一句男声从不远处的车里传来，只见一位西装革履，头发发丝蹭亮的男士从奔驰车里伸着手臂挥手示意。
    “来了来了。”她挎好包，疾步走过去，打开车门长腿一抬坐了进去。副驾驶坐着刚才向她挥手的李荃，递过来一瓶凝着冷气的纯净水，应该是从冷柜里拿出来没多久，很贴心地解释道，“外边热，喝点水。”
    “好嘞。”她接过并未急着打开，理了理自己因为快速奔跑的凌乱长发，今天天气炎热，额角的汗水颗颗冒起，妆容有的一点浮粉。
    准备先吹会儿空调降降温，中午饭吃到一半，接到电话说要去A大，她以为之前说的下午两点开始意思是两点走，没想到疏忽了。
    车辆启动，朝着目的地A大行驶。
    “小叶妹妹，第一次来招新呀？。”同事何贤玉自动停止刷手机，热情地挨着她坐，笑眼盈盈，话里话外尽是套热乎。
    还未等叶子意回话，李荃道:“人叶子肯定新来的嘛，咱得热情对待新伙伴，是吧？哈哈，待会儿招新也不是多大点事，小叶想做什么做什么。”李荃作为本次宣讲会的责任人，处理人际关系信手拈来，叶子意之前听说过一点关于他的信息。
    “李哥说得对。”叶子意莞尔一笑，也没有仗叶城的势摆架子，“我就是个出力气的新手，全听李哥吩咐，做得不好还请多担待。”
    李荃和何贤玉笑她太谦虚了，直言：“不敢不敢。”他们对叶子意在公司的形象还是蛮好的，不摆大小姐的谱，人也挺亲近，但是还是要给足尊重与客气，毕竟是叶总妹妹。
    几人一路上不痛不痒地聊些其他的闲话。
    宣讲会正式开始，她与何贤玉两人流走在角落里将互动拍拍照片当作稿件的素材，忍不住感叹，“居然坐满了教室。”
    何贤玉带着自豪地语气拍下一张照片，“肯定呀，好多学生挤破头都想进我们公司。”，忽而想到什么，“小叶妹妹，你大学哪儿的呀？”
    “就A大。”她回想，那会儿毕业叶城直拉着她进公司，没怎么关注过就业这件事，一想到这么天下英才尽入他毂中，替这个黑心资本家尽心尽力，她的脸瞬间垮下去。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宣讲结束后，众人分成左右两流挤上来交简历。门外又有风急火燎赶来的学生鱼贯而入，只为交上简历，现场乱糟糟一片，几人忙得水都没喝一口。
    厚厚的纸质简历由三人过手一份份整理摞高，她不厌重复地对学生们解释有关公司的问题。
    下午四点过一刻，人差不多散尽了，偶有零星几个学生断断续续交上来，最终理出五大摞，每一堆的高度在叶子意腰间。她膛目结舌，随手翻了翻几份，“怎么还有其他省来的？”
    李荃关掉多媒体，擦干净黑板，解答着她的疑惑，“这最后一场设在A市，全国各地都赶来了。明天还要继续筛简历呢。”
    “我看这些学校都挺好的。”她讪讪道。李荃和蔼解释，“是挺好的，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叶子知道指的是董事会那些人的意思。
    “何姐，上厕所吗？”叶子意手里拿着杯子想要接水，口干舌燥的。何姐摇摇头捶着腿，甚是疲惫：“你先去吧，我想坐会儿，刚才站太久了，腿酸。”
    叶子意立刻殷勤地回道：“何姐，我帮你接水吧。”
    何贤玉楞了一下，夹杂一点惊讶，顷刻挂着笑脸，“行，真麻烦了。小叶，哎，你看，我这。”
    “没事儿，我去了哈，何姐辛苦了。”她顺路拿着何贤玉的保温杯，朝着接水间走去，恰好遇到下课，走廊里背着书包的学生聒噪地挤满一片。
    她装好水，让学生先行，停停走走间，后面嬉戏打闹的几人一股猛力撞上来，她今天穿轻便的鞋子根基不稳，身形一晃朝前面挤上去。
    闷响一声，前面一个人转过头探寻后面的场景。电光火石间，她才看清，前面这男孩穿着刺绣花纹白衬衫加黑裤，一双匡威高帮鞋，袖子挽起，双手插兜，肩膀平直宽阔，眉毛轻拧略有不满，优越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一双坚韧的剑眉，眼眸里纯净地清泉水一般。身形高挑清瘦，冷白肤竟然比她一个女生还要白。
    她吞了吞口水，大胆地迎上他防备的眼神，摆出作为成人的虚伪热情，“你没事吧同学，哎呀，不好意思呀。”这距离近的都可以瞧见他眼尾的小痣以及那乌羽般修长的睫毛，怎么会有这么清风霁月的男孩呢，叶子意默默感叹。
    裴书韫握紧书包肩带，淡然礼貌地回应，很是疏离，“没事。”
    叶子意：“没事就好，真是不好意思。”提着两个杯子，客气地客套两番，她想着差不多了。
    男孩比她还先反应，加快脚步一会儿顺着前面右转进了电梯。
    收拾完东西，李荃作为小领导十分慷概，乐呵呵地宣布给她们提前十几分钟下班，表示可以开车顺路送两位女士回家。
    但是呢，细想想作为管理制度非常完善的大公司，怎么可能会如此体贴员工呢？其本质还是想讨好叶子意这位名义上的大小姐。
    “李哥何姐，你们先回走吧。我逛逛校园，这不两年没来了，想看看。”她微微颔首，装做歉意满满的模样，拒绝了李荃来回牵扯几番、十分到位的盛意。
    来往的稚嫩学生熙熙攘攘，偶有几个打量她过于满分的美貌，擦肩而过的学生抱怨着有好多作业要做。道路两边栽满绿荫树木，在头顶搭成一道遮棚，她随意左右打量路边的建筑与光景，变化也不大。
    走到学院大楼门口，“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烫金的大字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抬脚踏上了一步又一步阶梯。伸手推开玻璃门，发现打不开。费了一会儿力气才发现安装了刷卡的机器，不是吧，毕业的时候校长还信誓旦旦、热泪激昂地宣布：“A大永远是你们的家，欢迎孩子们随时回来。”
    裴书韫没想到又遇见了刚才那位女生，手里拿着装着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着的一沓表格和成绩单，淡淡瞥了一眼。
    她抓耳挠腮，摸索其他的办法开门。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望里看看，期望保安大爷放她进去。身后一个男孩握着学生卡意欲贴上去，她一眼识出这不刚才的高冷男孩吗？
    她一激动抓住了裴书韫的胳膊，透过一层质感极佳的衬衫，隐隐约约传来热度。裴书韫动了动喉结，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女生白里透红的美艳面颊，以及冒出细汗的鼻间。
    “同学，咱们又见面了，好巧。你看，我这老学姐想进学院看看，你能不能帮个小忙，刷刷卡？”
    “嗯。”来自喉头的一声闷音。裴书韫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眼光。
    学生卡一贴，她跟条小猫似地侧着身子滑溜进入熟悉的领地，看门保安大爷不再是原来那一批了。
    “谢谢哈。”
    没想到两人又沿着同样的方向上了电梯，出了电梯，两人又默不作声，却又很默契地选择了朝一条路。
    说气氛不怪异和自然是假的，她表面十分镇定，抚了抚自己倾泻的长直黑发，嘴角带着礼仪性的笑容。
    男孩先她进入一间办公室，她记得好像是教学办，主打学生成绩、选课、开证明事宜等业务，她要去隔壁的房间，辅导员办公室。
    “周灿灿在吗？”她礼貌地敲门进去。
    “我在。”熟悉的女音响起，周灿灿放下手里的文件，朝门那边望去。
    “灿灿。”
    “啊啊啊啊啊啊，叶子？你怎么来了？”周灿灿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哈，我这不来看看嘛？怎么样惊喜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激动死了，你来咋不提前打声招呼？”喜悦的情绪快要从胸膛里溢出来了。
    “灿灿这是？”一个中年老师从工位里探出了头。
    “陈老师，这我朋友，嘿嘿，她以前也是咱们学院的学生。”周灿灿热情地向周围同事介绍着。
    两人小声嘀咕一阵，叶子意算着时间还有几分钟下班，约定待会儿周灿灿下班后两人一起去美食街吃饭，就在周灿灿关了电脑收拾工位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裴书韫面无表情，带着礼貌微微弯腰:“周老师吗？我这儿还有几张表，需要您盖章。”
    叶子意沉默心想，上天你在搞什么把戏，玩男女主总是遇见对方这种幼稚小技巧吗？
    “哈，好哒。”周灿灿接过表格细细浏览，“叶子，你坐着稍等一下下。”
    周灿灿麻溜地盖完大红章，交给裴书韫，忽而想起了什么，“我听你们辅导员说你和几个同学创业开了个公司？”
    “嗯。”裴书韫点点头，将叶子意聚精会神撑着下颌打量他的模样尽收眼里。
    “哇喔，不错嘛，我记得你保上研了，看来事业学习双丰收嘛。”周灿灿客套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