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温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血一个劲地往头上涌,却也只能按捺着焦急, 干坐在席上静观其变,目光死死地“盯”着小妖精, 警告她不许乱来。
然孟娉婷接下来却没有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沈烬温却从她的眼睛里面窥见了破釜沉舟的狠绝。
心忽地一沉——
她究竟要做什么?
果然, 那大都护只是见到蒙面的孟娉婷就一副魂儿被勾走了痴样, 见状, 孟娉婷几个胡璇就打到了大都护的席案前。
大都护的双眼已经彻底粘在了孟娉婷的脸上。
孟娉婷星眸一弯,笑着拧起执壶斟了一杯酒, 端起酒樽时, 以沈烬温的角度正好瞄见孟娉婷微不可查地用指甲叩了叩边沿。
他心中一动, 压住自己想上去拉回她的冲动。
孟娉婷什么话也没说, 就是一边献酒,一面媚眼如丝地勾着大都护。
大都护果然如遭蛊惑,乖乖地就着她的手喝完了。
喝完后, 大都护正想拉住孟娉婷的手, 孟娉婷不着痕迹地放下酒盏,避开了大都护的手,几个回旋又回到了场中央。
眼睁睁地看着孟娉婷向别的男人献媚,沈烬温觉得再这样下去, 他都快气吐血了。
好在,药力马上上来了,大都护摇摇晃晃起身。
时机已到,沈烬温两三步冲上去扶住他,道:“大都护,在下刚想起那策里的美人哪里见过……”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大都护打断道:“哪里见过,自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让这美人从话本子里走到了我面前。”
说完,他大袖一甩,推开了沈烬温,摇摇晃晃地冲孟娉婷招手喊道:“美人儿,你过来。”
歌舞歇,鼓点止,所有的人都看向大都护,沈烬温只能克制地站在一旁,双手蜷紧,全身紧绷,进入一种准备随时发作的状态。
孟娉婷听话地朝着大都护走去。
赤足轻挪,每走一步,铃铛叮叮,响彻在整个宴厅里。
看着孟娉婷赤着一双细白小巧的玉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沈烬温的眉心已经拧成了‘川’字。
眼见她的赤足上了阶梯,沈烬温冷冷地看了一眼大都护的脖子,心里正盘算着立马挟持大都护时,却见孟娉婷飞快地冲他使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色。
难道她有法子?
思索的瞬间,孟娉婷已经走到了大都护面前,因为距离地近,沈烬温很快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那幽香是从孟娉婷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烬温迅速转眸去看大都护,果然,那大都护方才还算清明的眼睛,渐渐地像是被人摄了魂似的,显得呆滞又黯然。
孟娉婷故意挡住大都护的脸,笑着说:“官爷,您可是醉了?”
大都护呆呆道:“是的。”
“那奴扶你回屋可好?”
大都护点头,道:“好。”
话落,孟娉婷便挽着大都护的胳膊转身向后面走去了。
底下众幕宾见状,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眼,大抵是谁也没想到,大都护竟然直接在宴席途中就搂着美人儿,不告而别的就去享乐去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后来不知谁说:“大都护如今软玉温香在怀,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不如我们随意?”
立有人符合:“甚好,甚好。”
于是,丝竹再起,这帮人又开始觥筹交错了起来。
沈烬温哪里还喝得下去,故意找了借口出来了。
出了宴厅,他假装四处闲散,实则在往后院的方向荡。
忽见有个掌灯侍女迎面而来,那掌灯侍女老远就在拿眼觑他,却又不敢正眼看他。
擦身而过时,沈烬温突然转身喊道:“小娘子,留步。”
那侍女忙羞答答地转身,问:“公子何事?”
沈烬温目光落在了她的一双绣花鞋上打量了一下,才道:“不知,小娘子脚上的这双鞋子可否送给在下?”
……
沈烬温捏着一双绣花鞋,从上次那个侍女带他走的夹道里迅速穿进了后院,来到了大都护的寝殿外。
奇怪的是,这寝殿的大门外竟无一人看守。
沈烬温猜测应该是孟娉婷故意让大都护命人都退下去了。
他来到门前,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露出了一条缝隙来。
门没锁。
他忙推大了些,侧身溜了进去,再将门关上插住了门栓。
回身看了一眼寝殿,屋内灯火通明,却无半点声音传出来,他心下焦急,正想试着闯阵试试,才一抬脚,却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出现许多红色的血印子,像脚印又不大像的。
他心下一骇,还以为是血,忙蹲在地上擦了一点在手指上嗅了嗅,有香气扑鼻,又在指尖捏了捏,是粉泥之类的东西。
他豁然明白了,这是孟娉婷给他留下的破阵记号,应该是她在脚底上涂了什么染料,这样一来,她同大都护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印记,也就是破阵的方法。
他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又心疼。
顺着孟娉婷留下的记号走过去,果然没有惊动任何机关,很快安全地来到了寝殿门口。
沈烬温像是附耳在门上听了一阵,里面依稀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进门之后却见孟娉婷优哉游哉地当着双腿,正闲适地坐在榻上喝着茶,而大都护正低着头在翻箱柜拿东西。
孟娉婷见了他,冲他笑着道:“六郎,你怎么才来?”
“……”
什么个情况?
他几步上前,走到孟娉婷身边半蹲在地上,拉过她的脚底板一看,果然沾着红色的染料,也亏她能想得出来用这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留下记号。
一边替她穿上鞋,一边急问:“不是让你七日之期一过,赶紧出城回长安,怎地又混进来了?”
孟娉婷道:“我要是不进来,还不知你多久才能出去,我和赵诚在外面等不到你和郑新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事了,七日之期一到,我便和赵诚商量,让他先回去搬救兵,我进来救你。”
沈烬温起身斥道:“胡闹!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
“知道。”孟娉婷定定地望着他,“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想放你一个人在危险里。”
“……”沈烬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说,她不想放他一个人在危险里……,所以,她的心终于开始一心向着自己了?
孟娉婷神色认真地说:“我说过,你不要小看一个身负仇恨的女人,而且多一个智慧便多一分胜算,你想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沈烬温眼里刚起的火苗瞬间黯然了下去,原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复仇,她比谁都想找到沈齐佑与西突厥通敌的罪证。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有点不对劲,便蹙眉问:“你方才说……郑新没回去找你们?”
孟娉婷摇头:“没有,赵诚离开之前还来都护府外面找过郑新,并没有见到他的人,我们还以为他也进了都护府里。”
郑新失踪了?
难道是被大都护的人发现了?
可他在府里几日并未听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
“这都护府守备比想象的要森严,没那么好进,我是找了府里的一个幕宾,借了他的手才进来的,进来之后才发现,新幕宾一个月内不得出府,还得写……”
他猛地顿住,心虚地瞄了孟娉婷一眼,迅速道:“总之前面七八日我走哪儿都有人跟着,所以无法传信给你们,七日一过我以为你们离开了,就没急着出去找你们。”
正说着,大都护拿着一叠厚厚的信件目光呆滞地走了过来,双手将信件递给孟娉婷,道:“东西都在这里。”
沈烬温与孟娉婷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都护手中的一沓信件,然后回头互相郑重地对视了一眼,沈烬温点头,孟娉婷立马伸手接过信件,分了一半给沈烬温,二人迅速打开信封展信扫了起来。
看一封,孟娉婷的脸色震惊一分,沈烬温的脸色黑一分。
“这些果然都是沈齐佑同大都护,还有大都护同西突厥的通敌密信。”
原来那年前沈齐佑带兵之所以能够力挽狂澜打退西突厥大兵,是因为沈齐佑暗中同西突厥大汗做了一笔交易,用北境十年任西突厥烧杀抢掠换取那场战争的‘胜利’。
而西突厥正好想借沈齐佑的手除掉当时反对他的大将军,有了西突厥的里通外合,所以沈齐佑才能‘杀退’西突厥大军,同时还斩杀了当时西突厥的三军统领里哈仆大将军。
之后,西突厥无条件议和,半年后,西突厥的铁骑开始南下扰民,安西都护府也不知收了沈齐佑什么好处,竟然暗中替他遮掩,这才有了那些流民被血腥镇压诸事。
沈烬温狠狠地将信拍在几案上:“亏他还是皇室子弟,为了功名权力,竟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置百姓于水火之事,简直禽兽不如!”
孟娉婷将信都折叠好,再一封封的装了回去理好,平静地递给沈烬温:“有了这些,殿下便可以向圣人弹劾沈齐佑和安喜大都护私通西突厥,通敌叛国意图造反了。”
他点头,收了信,同时瞥了大都护一眼,问:“他这是怎么了?”
第61章
孟娉婷忽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道:“我知道你给他下了‘千日醉’但是, ‘千日醉’只能让他加重醉意,所以我,我又下了点别的东西, 让他暂时变得可以听我的话。”
至于别的什么东西,孟娉婷没说透, 这些东西是用在风月场所上的阴私玩意儿, 有时候用来对付客人,有时候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长期浸淫在风月场所里的人才会知道这些东西。
此前孟娉婷从不会在意自己的手段光不光明, 可如今她隐隐在意沈烬温对她的看法。
沈烬温似乎对她用什么手段对付大都护一点都不在意,只蹙眉追问道:“暂时是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
沈烬温脸色稍稍一变。
从宴厅到寝殿这会子功夫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他抬手一掌砍在大都护的脖根上, 大都护立即软倒在地上, 陷入昏迷了。
沈烬温拉着孟娉婷就往外, 一边走一边说:“东西已经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走。
临到门口, 沈烬温忽然顿住, 扭头不满地看了一眼孟娉婷暴露的纤腰, 立即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然后才继续拉着她出门。
二人沿着原来的记号出门,刚到大门口, 正准备开门,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神色一沉。
沈烬温忙将门栓插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娘子,大都护好像同那个楼兰舞姬正在……, 要是我们就这样直接闯进去的话,会不会惹怒大都护?”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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