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岭王妃与纳兰玉行完礼后, 才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坐上了椅子。
纳兰玉见海岭王妃这么早就进宫, 知道自己的母亲定是有事找自己,便屏退左右, 待房中再无其他人时,笑眯眯地问她:
“母亲找女儿有何要紧事?”
海岭王妃看了看四周,往纳兰玉身边凑了凑, 压低了嗓子问纳兰玉:“大妃可曾听说九哥儿与月儿的事?”
纳兰玉挑眉,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看着海岭王妃:“原来母亲因为这事才进宫的啊!我还当啥要紧的, 原来就为了这个?”
海岭王妃惊讶,对纳兰玉的表现才是难以理解:“大妃难道觉得这是小事?九哥儿是你的儿子, 月儿是你侄女,有月儿在九王府,对大妃和咱海岭府,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难道你觉得我们纳兰家的姑娘在九王府失宠了, 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纳兰玉轻轻一笑,“母亲何出此言?女儿自然还是希望他们二人能琴瑟和鸣的,女儿也是昨天听人说起这件事的, 便想着今天就派人去氽州, 叫九郎回宫来我问他一问。这不才起床嘛, 女儿连早膳都没有吃,母亲便来了,你也是忒急了些……”
见纳兰玉一份轻飘飘的样子,海岭王妃不满意极了, 脸都涨红起来,开始数落纳兰玉。
“我说玉儿啊玉儿!这是大事,既然你昨天就知道了,怎的今天都还没有动起来?”海岭王妃太过激动,直接开始叫纳兰玉的小名。
纳兰玉无语,觉得自己的亲娘见风就是雨,咋咋唬唬的样子简直不像个王妃。
可海岭王妃不这样认为,她认为九哥儿和自己的孙女闹到这般田地,完全就是因为一直以来,纳兰玉都持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造成的,都是纳兰玉的错!
海岭王妃痛心疾首,掰起手指与纳兰玉掰扯:
“玉儿,九哥儿的事,我认为你必须要管一管了,月儿新婚,好几天了元帕都不见红,这件事我都听说了,而你这个当娘,当姑母的却不在意。
我且问问你,你知道九哥儿和月儿现在同房了吗?你知道月儿在九王府过得好不好吗?你知道现在九哥儿对他的姨娘,和对月儿,孰近孰疏吗?”
纳兰玉语迟,说实话,海岭王妃问的这些问题她还真不知道!
从前每一次纳兰松月进宫,纳兰玉的确都会拉着纳兰松月说很久的悄悄话。可她问的都是九郎平时是怎么对十二姨娘的?九郎什么时候会去十二姨娘房里过夜?十二姨娘怀孕了吗?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知道的人晓得纳兰松月是纳兰玉的侄女,不知道的还当十二姨娘才是她侄女吧。
纳兰玉不关心纳兰松月在九王府的生活,所以她对海岭王妃的提问一个都答不上来。
眼看纳兰玉一脸迟钝的样子,海岭王妃气不打一出来,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个女儿了。海岭王妃就奇了怪了,大妃娘娘平时都那么精明一女人,怎么轮到自己儿子儿媳头上,却如此不管不问呢?
“且不说月儿与九哥儿结合对大妃你自己也有好处,单给你说这一条你就应该重视。听说这次月儿与九哥儿闹矛盾,就是在氽州军营里闹开的,那九哥儿长期与十二姨娘厮混,压根儿就不回家,中秋那天,月儿去氽州军营找九哥儿,九哥儿竟然为了那姨娘,直接把月儿给扇晕了!”
海岭王妃拉着纳兰玉的手声泪俱下,她对纳兰松月遭受的委屈感同身受,对纳兰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深恶痛绝。
“玉儿啊!宠妾灭妻,天理难容!这姨娘都直接骑到了主母的头上,更何况还是我们纳兰家的姑娘,你还敢说这只是他们两夫妻的事,你这个当娘的管不上吗?”
听见十二姨娘的名字,纳兰玉倒是正了脸色。就像纳兰松月每次进宫见纳兰玉一样,十二姨娘的话题,总是会比纳兰松月本人,还能更加快速,有效地吸引住纳兰玉的注意力。
纳兰玉坐直了身子,眼神犀利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说什么?你说九哥儿长期与十二姨娘厮混,连家都不肯回?”
海岭王妃点点头道:“是的。”
眼看祭出十二姨娘的名号比用纳兰松月的还要好使一点,为激发起纳兰玉斗争的意志,海岭王妃愈发添油加醋道:“不光如此,我听说那十二姨娘不知怎的还得到了可汗的信任,就在前不久,还被可汗封为什么……什么……镇海大将军!
我说大妃娘娘啊!这大将军不都是男人干的事吗?你说可汗怎么糊涂到封一个女人为大将军?这都开始出将入相了,往后是不是还要那姨娘上殿早朝了呀……”
“荒唐!”纳兰玉果然被刺激到了,她怒喝一声,一巴掌拍上了身旁的茶水桌。
“荒唐,荒唐,真荒唐!母亲,你说可汗他是疯了吗?十二姨娘可真是没有底线啊,勾搭完儿子勾搭老子,这狐媚子是想爬上那丹殿当皇帝了吗?”
纳兰玉昂首挺胸地站着,那睥睨天下的气势,甚至比完颜旻还更像皇帝。
海岭王妃仰头看向纳兰玉,心里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月儿的问题,只要大妃娘娘肯重视起来,就好了。大妃娘娘是海岭王妃自己的孩子,她相当清楚纳兰玉的手段,九哥儿走偏了不要紧,只要自己的玉儿肯出手,就一定可以给他掰直回来不可!
要知道从前的九哥儿混账到完颜旻都能动刀子了,最后还不是被她的玉儿给挽救回来了,长成现在这样帅气又开朗的样子。
“大妃娘娘终于想通透了,那么我就放心了。”海岭王妃一脸胜利在望的表情,拉住纳兰玉的手,重新让她坐了回来。
“大妃娘娘准备什么时候叫九哥九哥儿回宫呢?”海岭王妃问。
“现在,就现在!”纳兰玉转头与海岭王妃对视,那是一双被妒火烧红的眼:
“我现在就派人去氽州,捉那臭小子回宫!”
……
氽州,宗懿在训练场上看见一位身着宫服的小太监朝自己走过来时,他就知道,纳兰玉又找到理由搞事情了。
宗懿也后悔,后悔自己当时热血冲脑,下手没了轻重。但若是昨晚的场景再重演一次,宗懿觉得自己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纳兰松月是无辜的,无辜做了宗懿与纳兰玉之间较劲的砝码,宗懿也承认纳兰松月可怜,所以他让她做了九王府的女主人,把自己的整个王府都送给了她,任她为所欲为。
但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宗懿自认为是对得起纳兰松月的,他并没有因为纳兰松月姓纳兰,就不把她当自己的表妹,他依然很认真地照顾纳兰松月,给她美屋豪宅,锦衣玉食。
可是千错万错,还是纳兰松月不应该太贪心,贪心想要得到宗懿的心。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宗懿随手把手中的令旗往身后副官的怀里一扔,对自己的部下说:“你们先练着,今天我得回一趟上京,回头你们替我跟镇海大将军说一声,就说我进宫了,明日再回。”
副官应下,宗懿则整整衣袍,龙行虎步朝那小太监走了过去。
在距离宗懿还有丈余远的时候,小太监朝宗懿深深作揖:“奴才见过九王爷。”
“你来是传我进宫的?”宗懿抄着手随意地问。
小太监一愣,随即深深再一躬:“是的,九王爷……”
宗懿点头,抬手打断了小太监说话。他下令旁侧一校官,叫对方去给自己牵马。
“走吧,早点走,本王也好早点回来。”宗懿说。
小太监有些惊讶地望了望宗懿,心说自己来传懿旨,还没开口说事,这差事就算办完了?这九王爷也真乃奇人,也不问问究竟是谁找他,就可以直接走?
校官牵来了马,宗懿干脆俐落地翻身上马,马鞭一响,便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出了操练场。
小太监还没回过神,就看见宗懿骑着马,只剩一个远远的背影,这才慌了手脚,大呼一声“九王爷等等!”便慌里慌张地朝宗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宗懿回到上京,没有回九王府便直接往宫里赶。
前天一巴掌扇飞纳兰松月的后,宗懿便派了一名军医给纳兰松月看过了,被告知纳兰松月无碍,只是身体虚弱,又突然间情绪过于激动,这才晕厥了过去。
宗懿放心了,他让纳兰松月在军营里宿了一晚,第二天再派人把纳兰松月又给送回了九王府。今天自己回上京,原本应该先回九王府看看纳兰松月的,但是宗懿觉得没有必要了,因为出了前天晚上那档子事,他相信,纳兰松月一定比自己更早进了皇宫,说不定现在他回宫,还能正好与纳兰松月见上面呢!
宗懿一骑绝尘,也不等那传信的小太监。来到宫门口,宗懿下马,依然不等那小太监,便自顾自便要进宫,守宫门的校官问宗懿:“九王爷何处去?”
宗懿头也不回地答:“大妃召见,故而进宫。”
校官了然,令守卫往那蓝壳缝缋本上记下一笔。
不多时,小太监赶到,前后左右都望不见宗懿的影子,小太监两股战战,抹着满脸的汗问那守门的卫军,可曾见到九王爷路过?
卫兵们答:“见过,往大妃娘娘的殊玉宫去了。”
听得此言,小太监才终于大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可劲喘气:“还好还好!九王爷未卜先知,未卜先知啊!”
第78章 提点
宗懿刚来到殊玉宫, 便有宫人迎上来,领着宗懿往后殿走。
来到殊玉宫的寝殿,宫人推开门, 宗懿看见纳兰玉正一个人坐在春榻上喝茶, 身边小几上摆了一盘切好的香梨。
看见宗懿走进来,纳兰玉主动朝他招手:“九郎过来坐。”
纳兰松月拿手指了指小几的对面。
宗懿坐下, 看见面前这盘梨已经吃掉一半了,红地百鹤瓷果盘的旁边摆了两副吃水果用的小叉。纳兰松月告诉宗懿,说九郎来得不巧, 刚刚纳兰松月才走了,这两天月儿都跟自己一起住殊玉宫的。
说完, 纳兰玉扬声叫来宫娥,让把茶几上这盘香梨端下去, 把嘉庆州才进贡上来的红嘉庆子换上来。
“九郎又有口福了,嘉庆州的果子熟了,我给你都收着的,回头带回府去慢慢吃。”纳兰玉笑眯眯地对宗懿说。
看着纳兰玉忙前忙后,宗懿不说话, 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宗懿进门这么久,纳兰玉只字不提纳兰松月的事,宗懿几乎可以看穿纳兰松月那终究还是悲哀又凄凉的一生了, 便忍不住在心里对纳兰玉再鄙视一层。
待红嘉庆子端上桌, 纳兰玉立马挑了一个最红的, 递到宗懿的嘴边。
“九郎你尝尝!”纳兰玉眉梢眼角都带笑,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宗懿见了,坐直起身,伸出手来从纳兰玉手上接过那果子, 不动声色地离那小几再坐远了几寸。
他把红通通的果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再低头对纳兰玉道了一声“谢谢母亲”。
纳兰玉望着宗懿吃下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果子,笑得跟自己吃了那果子一样甜。
宗懿吞下嘴里的果肉,便问纳兰玉,“母亲找孩儿何事?”
纳兰玉摇摇头,“没事,就是许久不见你,想看看你。”
宗懿点点头,几大口啃完手里的果子后,便起身来向纳兰玉告辞。
见宗懿要走,纳兰玉沉了脸,她无比幽怨地长叹一口气,对宗懿说:“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么?”
宗懿摇摇头道,“东海战局紧迫,孩儿练兵事多,所以暂时还不能花太多时间陪母亲。”
纳兰玉端着茶杯冷笑,“九郎是觉得我纳兰玉帮不了你什么,所以想另起炉灶了吧。”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薄胎瓷底叩在白瓷的托盘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宗懿正视进纳兰玉的眼睛,再度摇头,“不是。”
纳兰玉挑眉,看向宗懿那张过分严肃又认真的脸。
半晌,她忍不住笑了,“没事!你是我的儿,该帮的,我纳兰玉自然会帮你,就像昨天,你父汗来我这里,说起明年底就要举办的那场寿宴。我便趁机问他,这次寿宴准备让哪位王爷做主宾……”
宗懿立马来了精神,他端坐的身姿没有任何变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澜,但自他那双紧盯纳兰玉再不肯挪开的眼睛里,纳兰玉很容易就读出了两个字——
“期待”
完颜旻的生日是在年底,完颜旻每年都会庆生,但明年的庆生宴席注定了与过往的每一次的寿宴都不一样。
完颜旻已经六十了,按女真人的惯例,当一届可汗年满六十,就必须要指定储君了,并在随后的一年里,举办储君册封典礼。
所以,最迟在明年十二的寿宴上,完颜旻就必须要宣布自己选定的储君人选。
当然,六十大寿寿宴那一天,完颜旻不会当场就颁发一个诏书宣布哪个皇子做储君,但是他会选择自己最看重的一个儿子,让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儿子做主宾,替他主持这一场意义非常的寿宴。
所以,谁做完颜旻六十大寿的主宾,关乎着完颜家族这第十五代嫡孙当中,谁可以继承完颜旻皇位的问题!
纳兰玉在最关键的地方卖了一个关子,她停了下来,一脸玩味地看宗懿颈间正暗自滚动的喉结。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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