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如今住在尚书府的事情整个凌安城没几个人不知道的，苏晗打的什么主意程蔓蔓觉得自己最清楚。
    当初她娘去苏府替她大哥求亲被苏家人拒绝，如今苏家人却巴着凌睿晨不放，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家现在要靠女儿来寻求一个安身之地。
    程蔓蔓对苏家一直有偏见，虽然苏晗人品没人诟病可她还是觉得她表姐田宜更适合凌睿晨。
    在程蔓蔓心底深处其实是不太喜欢娇滴滴的那种姑娘的。
    她当初从凌若芷身边抢走了陆泠昭虽然对凌若芷有些愧意，不过那种嫉妒感却挥之不去。
    这几年下来她感受得到陆泠昭虽然从来没提过凌若芷一句，逢年过节去程府遇到也会避开视线，可陆泠昭对她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期盼的那种爱情，他对她就像没成亲之前一样，他只当她是妹妹。
    程蔓蔓猜陆泠昭还在喜欢凌若芷，虽然没证据可她就是这么觉得。
    每次看到美丽温柔又优雅的凌若芷时程蔓蔓都有一种自卑感，就算她为陆泠昭生了一儿一女可她还是会担心陆泠昭弃她而去。
    最让她庆幸的是她大哥有本事让凌若芷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惦记陆泠昭，要不然她会崩溃。
    程蔓蔓甩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她这次来是为了帮她表姐的，不能再想凌若芷和陆泠昭的事情。
    如今凌安城最出息的人就是凌睿晨，凌睿晨要是娶了田家的小姐，那么他就有了个有势力的岳家。
    两家相看那天他是没看到她表姐的优点，一旦他知道田宜的好她就不信凌睿晨在苏晗和田宜之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田宜本来一直在看凌睿晨，不过却从凌睿晨的视线看到他的目光在苏晗身上。
    “苏小姐气色这么好看样子在尚书府被招待的不错啊！”田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鄙夷。
    苏晗发现田宜用不善的目光看她，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是蒋夫人细心。”她苏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她还不至于卑微到连田宜都怕。
    “蒋夫人？”田宜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是凌睿晨的亲娘蒋姨娘。
    虽然田宜表露的不是很明显，不过她觉得一个姨娘借着儿子有能耐如今也水涨船高的当了夫人，这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丝不屑。
    凌笙歌和凌若芷在看到田宜的目光时全都目光一沉。
    苏晗不想和田宜多说话，她和田宜本就不熟，以前城中贵女聚会她也很少和田宜接触，听到田宜那酸溜溜的话她就知道这是唱的哪出了，还不是为了凌睿晨。
    田宜走到苏晗的面前因为比苏晗高所以她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晗。
    “苏小姐恐怕还不知道现在凌安城都传疯了，好多人都在说苏小姐和凌尚书的事情。我也挺好奇的，苏小姐和凌尚书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住在尚书府呢？”
    凌笙歌看了田宜一眼，她一直觉得习武的女子都是率真可爱的，比如小玥。像田宜这样气度不如人还不知道少说话来弥补内涵的她实在不喜。
    虽然苏晗还不是她们凌家的媳妇儿，但是她们已经把苏晗当成了大嫂来看。田宜这种没风度的表现也难怪她们的大哥不喜欢。
    “苏姐姐，我们去前面看看。”凌笙歌拉着苏晗往前面走，一眼都没看程蔓蔓和田宜。
    凌笙歌如今对程蔓蔓也就面子上还能过得去，当初程蔓蔓是被设计也好还是自己作的也好，毕竟害她大姐伤心好久，凌笙歌没办法再把程蔓蔓当成朋友看待。
    至于田宜，呵呵，她是沐王妃，难不成还要在乎一个臣子家女儿的感受。当年沐长欢娶她的时候说让她横着走，田宜得庆幸她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横着走一向不是她作风。
    凌若芷也是不喜田宜，她看了程子津一眼发现程子津的表情有些尴尬，她瞪了他一眼后跟着凌笙歌还有苏晗离开。
    凌睿晨冰冷的视线在田宜的脸上扫过，然后看向程子津，“我去见皇上。”
    说完拉着凌子傲就走，谁的面子都不给。
    程子津被凌若芷瞪过后心里就是一咯噔，他知道凌若芷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程蔓蔓和陆泠昭，所以他总是避免让那二位回程府的时候和凌若芷正面见到。
    如果刚成亲那会他可能还会吃个小醋生个气，不过成亲这么久了他比谁都清楚凌若芷爱的是谁在乎的是谁。
    本来今天挺高兴的，他还指望促成了凌睿晨和苏晗的事情被娘子夸赞顺便在床上讨点便宜，谁知道妹妹带着表妹这么一来直接让好几个人扫兴。
    陆泠昭拍了拍程子津的肩膀，“去喝两杯热热身。”
    “走吧。”程子津瞪了妹妹一眼然后跟着陆泠昭和陆泠寒离开。
    程蔓蔓没想到凌笙歌会掉脸子走人，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她也有些不舒服。
    “表姐，你刚刚乱说什么呢？”程蔓蔓虽然也没什么心眼儿可也听出田宜刚刚那番话有点过分。
    “我说错了吗？苏晗赖在尚书府不走，还不是看上凌睿晨的身份地位了？换成以前她能选一个庶子？”
    “表姐！”程蔓蔓被田宜的口无遮拦吓的一把捂住她的嘴。“我大嫂还是庶女呢，你这话要是让我大哥听到有你好受的。庶子怎么了？人家现在是工部尚书，你不也看上他了吗？”
    田宜气恼的抓开程蔓蔓的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喜欢那种装娇弱的狐媚子。”
    “表姐，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程蔓蔓如今毕竟是陆家的嫡长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知道的。
    田宜看到程蔓蔓气恼这才闭上嘴。
    程蔓蔓眉头蹙了一下，“你这一下子得罪了好几个人，我大嫂和凌笙歌的性子我非常清楚，外表看着无害其实性子特别烈，如果她们不喜欢你你还想嫁进凌家？”
    田宜想到凌笙歌对她的态度也知道凌笙歌是不高兴了。
    “她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妃了？”田宜心里也是不悦，“不过是个太监的女人。”
    “我可真不理你了！”程蔓蔓气得要和田宜绝交，“我是来帮你的不是为了看你把凌家的人一个个都得罪了的。”
    田宜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吗，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爹是定远侯，她大哥是工部尚书，她二叔是礼部尚书，她男人是帮了当朝皇帝顺利登基的沐王爷，当今皇上是她的青梅竹马。表姐你说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程蔓蔓真是要被这个不长脑子的表姐给气死了。
    听了程蔓蔓的话田宜的气焰小了不少，“那怎么办？”
    “你刚刚怎么就不能放软一点？你就没发现凌睿晨喜欢那种温柔如水的姑娘吗？”
    田宜在一旁吐槽，“岂止是凌睿晨，你大哥还有你夫君难道不都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不过你没嫁人前也不比我性子好多少不也把你夫君收拢住了吗？”
    这话直接戳到了程蔓蔓的痛处，她嫁给陆泠昭以后为了让他喜欢一直在改变自己，可不论她变得多柔情似水他都不会让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
    “要狩猎三天呢，凌睿晨肯定会去围场狩猎，到时候你骑马跟上去和他并肩一起，我就不信他看到你最优秀的一面不动心。”程蔓蔓给田宜出主意。
    田宜想到骑马射箭可是自己最擅长的不由得笑了，“你说的对，我会的苏晗这辈子都学不会，我要让凌睿晨看看谁才最适合他。”
    凌笙歌拉着苏晗远离了田宜和程蔓蔓，“大姐，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你了，程蔓蔓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为讨厌田宜她把程蔓蔓也给烦上了。
    凌若芷看到凌笙歌生气也是无奈，“你知道我和她也只是表面还好而已。”
    苏晗看到她们姐妹为了她打抱不平的样子挺感动的，“闲言碎语我听得多早就不怕了，有人愿意说就让她说吧，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我们家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负呢？原本还以为她人不错，哪成想这么不像话。”凌笙歌脸色都不好了。
    “谁把笙儿气成这样了？”清冷的声音从她们三个身后传来。
    三人一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立刻福身，“见过皇上。”
    东方寂看到凌笙歌的时候眼中含笑，“免了。”
    凌笙歌起身看了东方寂一眼发现他在看她，那眼神让她有点鸡皮疙瘩爬一身的肉麻感。
    “朕有话和她说，你们先回避吧！”东方寂看了凌若芷和苏晗一眼。
    皇上都这么说了谁还敢留下当发光体，凌若芷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在也不怕东方寂会对凌笙歌怎么样。
    凌若芷拉着苏晗，“笙儿，我和苏妹妹去前面等你。”
    凌笙歌眼睛瞪大，“大姐，苏姐姐，大……”
    她刚要跟过去就觉得手臂一紧。
    东方寂拉住凌笙歌胳膊的那一瞬间周围随行的侍卫全都自动自觉的把身体转向别处。
    哎呀娘啊，他们看到皇上和沐王妃在一起的画面会不会被皇上砍了脑袋啊？
    凌笙歌看了东方寂一眼，“皇上，你先松开。”
    东方寂缩回了手，“我们多久没见过了？”
    “不记得了，不过挺久的。”凌笙歌笑了笑，“你写信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啊？”
    东方寂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微微一笑，“去我帐里说。”
    凌笙歌愣了一下，“啊？”
    虽然说是光天化日的，可她这个人妻跟着单身皇上去帐篷里是不是不太好？
    东方寂压低了声音，“和沐长欢有关。”
    “走吧！”凌笙歌一听到和沐长欢有关直接跟着东方寂去了他的帐篷。
    有东方寂的贴身侍卫守着没有别人看到凌笙歌进了皇上的帐篷，不过那些贴身侍卫就惨了，沐王妃在皇上的帐篷里待的越久他们的心就越虚。
    进了东方寂的帐篷凌笙歌盘膝坐在地上的长毛地毯上，然后一副‘到底啥事你快说’的表情望着东方寂。
    东方寂坐在她面前，“我要去一趟玄国。”
    凌笙歌倒吸一口凉气，“那边出事了？”
    “君天尧在玄国起兵准备跟玄国皇帝勾结犯我大晋，凌侯还有沐王如今在那边和他们周旋，我会偷偷离宫然后……”东方寂在凌笙歌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凌笙歌咬了一下嘴唇，“我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
    “国不能一日无君，你就不怕那边是个阴谋？一旦你离开凌安城那谁来上朝？你一天两天不上朝难不成一个月两个月都不上朝？你打过仗应该知道打仗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
    凌笙歌往东方寂的身边凑了凑，“我知道你是战场上的冷面阎罗，可你现在不是镇北将军了你是晋国的皇帝。我爹不在我就得看着你，如果我爹知道你的计划肯定也会反对。”
    东方寂看到凌笙歌离他这么近吹气如兰，他有些沉迷其中。
    等凌笙歌说到反对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东方寂暗中苦笑，如果凌笙歌是敌人的话他此刻恐怕早已经死上几百次了。
    “我早就听说过玄国的兵力和晋国不相上下，沐长欢告诉我先帝和玄国一直有往来，所以玄国迟迟没有对晋国出手。如今先帝不在玄国蠢蠢欲动打过来是迟早的事情，不如先下手为强由我带兵灭掉玄国。”
    “不行，你不能去。”凌笙歌一脸严肃，“虽然我年纪比你小但是我的阅历不比你浅，带兵打仗我不懂不过我会分析。”
    “你说。”
    “如果我们处于劣势你这个当皇上的身先士卒带兵拼一拼还说得过去，可我们和玄国势均力敌甚至还占了优势，你这样做毫无好处。”
    “笙歌，如果……”东方寂看着凌笙歌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如果我说这皇帝我早就不想当了呢？”
    凌笙歌愣了一下，“啊？”
    东方寂淡淡的笑了笑，“我当初回来是不想让君天景和君天尧其中的一个当了皇帝对凌家出手，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我只想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凌笙歌鼻子微微发酸，她在想如果他不是为了她的话会回来做皇帝吗？
    自古为了那君临天下的位置多少人血流成河，可东方寂只是一句只想过他想过的生活就要把皇位抛开。
    而她竟然就相信了他的话。
    “当皇上很累？”凌笙歌声音有些哽咽。
    东方寂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凌笙歌忘了自己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当一个男人摸一个女人的头发时一个是宠她一个是爱她。
    她一直当他是兄长，可她知道东方寂从没当过她是妹妹。
    “挺累的，身边的人都仰望你，和你并肩作战的兄弟把你当成神，你的长辈见到你要给你下跪，笙歌，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
    凌笙歌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喜欢过什么日子？”
    东方寂嘴角勾了一下，“我想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盖间小屋养几只狗。过年的时候有饺子吃，八月十五有人给我做月饼，遇到坏人教训一顿，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
    听到他的话凌笙歌竟然想到当年他们还小的时候东方寂教训那个王大牛的事情。
    “想想可以，但是你现在还得继续当你的皇帝。”凌笙歌非常诚恳的看着东方寂，“你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可以，等你给晋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你想上天我都不拦着你。”
    东方寂轻笑出声，然后用力的揉了揉凌笙歌的头发，“这都没办法打动你？你和凌侯一样死心眼。”
    “对呀，我就死心眼，我不能看着大好的江山你却拱手让人，如果你不想做皇帝了那就早点成亲生个儿子，努力培养个好皇帝才能早日功成身退对不对？你不也说了吗，过年要吃饺子，八月十五还要吃月饼，你不娶妻谁给你做？”
    凌笙歌整理了一下头发，“别抓了，等会被人看到我头发乱糟糟的还以为你这个当皇上的和我这个当王妃的干坏事呢！”
    东方寂目光带笑的看着她，“干什么坏事？我很纯洁的你别教坏我。”
    “东方寂！”凌笙歌用力捶他。
    东方寂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把，“捏你鼻子算干坏事吗？”
    “鼻子被你捏扁了。”凌笙歌伸出手揉了揉被捏酸的鼻子。
    “走吧，带你出去打猎。”东方寂站起身。
    凌笙歌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今天和我说的那个念头不能有了啊！省着我担心。”
    “嗯，不让你担心。”东方寂心情变得出奇的好，脸上带笑的和凌笙歌出了帐篷。
    所有侍卫都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天啦噜，皇上笑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他们全都砍头的节奏吗？
    凌笙歌和东方寂进帐篷的时间不长凌若芷和苏晗看到凌笙歌衣衫整齐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当今皇上年轻且单身，宫里没有任何女人伺候倒是有不少侍卫伺候左右，很多人都以为皇上喜欢的是男人，只有清楚内情的人才知道东方寂为什么不立后。
    凌若芷知道当年东方寂一直求娶凌笙歌，如果不是发生些意外的话也许凌笙歌已经嫁给了东方寂。
    苏晗不知道内情就觉得皇上看凌笙歌的眼神特别温柔，温柔的有些危险。
    这天底下能抵抗得住东方寂柔情目光的女人恐怕找不出几个，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谁能拒绝得了。
    “大姐，苏姐姐，我们跟着皇上去狩猎吧！”凌笙歌对着站在远处的凌若芷和苏晗挥手。
    东方寂嘴角浮现淡笑，看了苏晗一眼后问凌笙歌，“那就是你大哥喜欢的姑娘？”
    凌笙歌对着他挑眉，“嗯，你抄了人家全家，是不是得给人家补偿？”
    东方寂笑了，“她还没嫁给你大哥呢你就帮她来坑我是不是？”
    凌笙歌轻笑，“你是一国之君天底下属你最有钱，不坑你坑谁？”
    东方寂摸了摸下巴，“这天底下最有钱的难道不是沐长欢吗？如果载入史册的话他也算是千古以来第一大贪官。”
    凌笙歌干笑两声，“皇上真会开玩笑，我家欢欢清正廉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