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是不是你回来找我了？”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怎么就一声不吭地离开我，我恨你一辈子你知道吗！”
    她说着，又忍不住呜咽着哭出来。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晚上的画面便会一遍遍地在她眼前重现，一遍一遍地抻拉，让她日夜难安。
    那天她刚下班，男朋友开着车来接她，那是他们在一起五年之后最最平常的一天。
    大雨滂沱中，她看见他下车，瘦瘦高高的男生撑着一把红伞，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们之间只隔了一条马路。
    茜茜忍不住快走几步，他们直接只差一点点距离了，她没有意识到意外即将到来，还在美滋滋地想着大雨潮湿又寒冷，和男朋友在家里吃一顿火锅最舒服了。
    她还要泡热水澡。
    女生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即使寒冷的夜雨也不能浇湿她脸上的红晕。
    车水马龙，灯光闪烁，巨大的刺耳的刹车声突然从后方响起。
    谁能想到，有人醉酒驾驶，黑色汽车如同张牙舞爪的狰狞怪兽，横冲直撞地冒出来。
    它咬住了男朋友。
    风雨中，那把红色的灼目的红伞甩出去，和穿着驼色大衣的男生一起倒在湿滑的地面上，磅礴的雨势越来越大，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血。
    那么红，那么刺眼，雨水浇在他身上，好像一条永不干涸的血色河流。
    莫大的凉意和恐惧摄住她的心神，让她连一句话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茜茜捂住脸，泪水不断从指缝里溜走，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我宁愿死掉的那个人是我，死的那个怎么不是我啊！”
    直播间里，听见这话的人都沉默了，令月看着蝴蝶，听见蝴蝶发出微弱的男声：“茜茜，别哭。”
    蝴蝶抓握住她的指尖，轻之又轻的声音，如果不是令月耳力惊人，她怕是怎么也听不到。
    令月看着蝴蝶，眼底溢出几丝讶然。
    毕竟，令月自己本身的态度，是半信半疑状态的。那些民流传数的故事数不胜数，可是要全部都相信，全世界怕是早就被鬼怪塞满了。
    只是，令月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她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和蝴蝶打招呼：“你好。”
    蝴蝶忽然翩然飞起，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警惕，最后它才徐徐落在茜茜头发上，没有一刻放松：“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令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它的男朋友白黎星，对吗？”
    蝴蝶翕动起翅膀，在茜茜期待的目光中，它告诉令月：“我是。”
    事实上，他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这几天时间，用来陪伴女朋友。
    等到蝴蝶死去，他也将彻底步入轮回，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因为他舍不下她。
    可是，同样的，他不知道，原来他的去世，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么痛苦。
    脆弱且艳丽的蝴蝶忽然飞起来，落在女孩子头顶，茜茜感觉到了，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双手交握，紧张地看向令月：“主播，它一定是我男朋友。”
    她没有再询问令月，像是从中汲取到无尽的力量，笃定地说。
    第144章
    暗恋十年：因为我喜欢你+新的委托
    看见这句话的水友都快哭傻了。
    【别刀了别刀了, 孩子已经没有眼泪了！】
    【呜呜呜这哪是谈恋爱啊，分明就是要人命！】
    【呜呜呜家里没纸了, 正抱着猫主子, 它好像吓到了，在摸我呜呜呜呜呜】
    【造孽啊！我们这种没对象没宠物的人，就活该被创死啊！[悲愤][悲愤]】
    令月叹了口气, 算是承认了女孩子的话, 后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令月：“主播, 你可以帮我翻译一下，我男朋友想说什么吗？”
    令月点头, 倒是并不介意，蝴蝶白黎星听到她的话，忽然满屋子飞了起来，它的声音很轻，幸好令月早就习惯了。
    他生前应该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 说话有点儿唠唠叨叨：“冬天到了, 茜茜最喜欢丢三落四, 冬衣都是胡乱一塞，最后还是我帮她收拾。”
    “主播, 帮帮忙, 你帮我告诉茜茜，她的冬衣在左边衣柜里, 外套在上面, 打底在下边, 夏天的衣服放在旁边的蓝色衣柜里……”
    絮絮叨叨却也极其温情, 经过令月的翻译, 茜茜咬着手指，喉咙干涩，她眼睛已经肿得像颗桃子，泪水都快哭干了。
    茜茜点着头，边哭边说：“我知道，我知道……”
    以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对她了，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鼻尖发酸，全世界的星星都随着他的消失，骤然熄灭。
    以后那么长那么长的余生，她要怎么才能熬下去啊。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睁开眼，天亮了，梦醒了，她还是男朋友怀里的小娇气包。
    茜茜亦步亦趋地跟着蝴蝶，打开柜子门，和她的两个大衣柜相比，男朋友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
    里面一排暖色调的衣服，色彩沉稳又温暖。
    忽然，她看见蝴蝶停在一个铁灰色的礼盒里，又急匆匆地飞起来，茜茜眼里露出几分惊讶：“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弯下腰拿出来，大大的礼盒拿出来，被她打开，出乎意料的简单，竟然只有一个巴掌大红丝绒礼盒。
    直播间的水友纷纷好奇起来，猜测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男朋友留下的东西吧，不过我怎么感觉蝴蝶刚才遮遮掩掩的，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才看出来啊，你看，它现在还在阻止小姐姐，越来越好奇了，里面装的到底是啥？】
    【emmm……我觉得好眼熟啊。】
    【难道没有人猜出来吗？这明明就是个……啊！】
    【……是什么？楼上的姐妹你说出来，别遮遮掩掩的！】
    她们讨论得如火如荼，这边茜茜已经打开盒子，飞舞的蝴蝶停驻在上面，璀璨的钻戒光彩夺目，茜茜忍不住捂住嘴巴。
    求婚戒指！
    是她最喜欢的款式，以前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告诉过对方，她要一颗最大最亮的钻戒，还要她最喜欢的玉兰花底托，她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想到，他全都做到了。
    他藏了多久？
    茜茜不知道，可令月听得见。
    男生略显消沉的声音沁着一抹苦笑：“我和茜茜恋爱五年，我准备在她的生日的时候求婚，日子就是今天，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连下一周都活不到。
    令月翻译之后，听见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失声了。
    茜茜戴上戒指，笑着对他说：“亲爱的你看，我戴上正好，我答应你的求婚啦。”
    她笑得开心又快活，蝴蝶猛地冲向她：“戴什么戴啊，一个死人留下的东西就该跟我一起埋进地里，茜茜，你还那么年轻，以后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染上一抹哭腔的话，令月觉得，他的话也许会更可信。
    茜茜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钻戒，钻戒又大又闪，她却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忽然，屋子里的门铃声响起，她愣了一下，打开门才发现，是男朋友的父母。
    两位老人头发花白，慈爱地看着她，她和男朋友早就见过家长，茜茜恭敬地迎他们进来，才发现他们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
    “不不不，我们就不进去了。”
    “茜茜，这里是我们家臭小子的东西，随你处置。”他们说着，眼里泪光闪烁，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像是早就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期待茜茜的反应。
    茜茜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相信接过箱子，反倒是蝴蝶白黎星惊愕至极。
    令月听见它着急忙慌的声音：“爸妈，你们怎么能把东西给茜茜，快拿回去，别给茜茜啊！”
    它显出几分愁眉苦恼，但是无论怎么阻止，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几乎是等老人一离开，茜茜立刻打开箱子。
    她调皮地笑话白黎星：“你爸妈可说了，这是你留下来的所有东西，连身为你女朋友的我都没见过，现在我要开箱了！”
    她说着看向屏幕：“大家都给我做个见证啊。”
    话音刚落，她手起刀落拆开后，箱子里的一堆东西出现在眼前，茜茜拿起一张照片，嘴里还在惊叹：“哇，好多照片啊。”
    只是，当她看清楚照片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镜头前，那张照片终于露出真面目。
    边角已经泛黄的照片颇有几分年代感，就是内容就有些杂乱。
    看开之后，嗷嗷叫着要吃狗粮的水友盯紧屏幕，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构图也很糟糕，可是有人很快发现不对。
    【你们看，角落里的女孩子，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妹妹，像不像咨询人？】
    【卧槽，不是像，这就是啊！】
    【可是茜茜不是说，她们才相恋五年，照片里的女孩子穿着高中的衣服，那得多久以前啊？】
    此话一出，茜茜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箱子里一堆照片，每一张的角落里都有她的存在，好像只是拍摄者不经意间将她拍进去。
    可是她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获得过世界摄影大奖的摄影师，他说他从小开始玩儿摄影，高中已经获得过奖项，他就算闭着眼睛拍，也比其他人要强。
    那现在这是什么？
    他不会骗她，高中时他的水平也不是这样，蓦地，一个念头陡然浮上脑海。
    她慢慢睁大眼睛，恍然大悟地想，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拍的这么乱。
    他为了迷惑其他人，照片里，处处都是手笔，处处都是痕迹，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出现在角落里的她，才是整张照片的核心。
    茜茜慢慢捏紧照片，她看着蝴蝶，问它：“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蝴蝶白黎星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自暴自弃地说：“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