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反正闲来无事,便和云愫一起约好去了。陈焕有些公子哥习气,但是相貌堂堂,云愫又是娉婷生姿,两人站在一处很是养眼,修复木雕装饰的老师傅扶了扶眼镜腿,调侃说:“阿焕,这是你新女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焕最近时日对某一位小网红很是钟情,怕影响到云愫赶忙摆了摆手解释说:“这就是我一妹妹,您可别瞎说。”
云愫只是恬静地微笑,也跟着说道:“多亏了陈先生,要不我还真是找不到人帮忙修复。”
陈焕也和她并肩伏在玻璃展台上,仔细端详老师傅如何修复,老师傅抬眼看了一眼云愫问他:“这是你朋友送你的礼物吗?”
“嗯。”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a z .c om
“那你朋友水平还不错,这上面的雕刻手法是和谁学得,你知道吗?若是有机会,我都想和他交流交流。”老师傅实心实意地称赞。
云愫凝神回忆着,最后只是略略颔首,客气地说:“不知道,我没问。”那是最危险的别离时刻,她那时候蜷缩在岩洞里,恨他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如何雕刻、为何雕刻她都没有过问,这东西甚至也是他强行塞到自己手里的。
而她,也像是中了邪,就是不肯丢掉。
陈焕想起来上次云愫说那个人死了,怕话题尴尬,于是连忙把话题岔开。好在云愫情绪依旧稳定。木雕修复花了点时间,结束后正好是午饭点,陈焕出于礼貌邀约云愫吃饭,云愫也没扭捏拒绝。席间两人说起工作情况,云愫正在纠结如何告诉封青黎自己即将去S过出差调研的问题。
陈焕笑道:“你和封阿姨不是以前就在S国生活过吗?怎么封阿姨会反对你去S国出差?”
云愫自然不能说出当年自己遇到的事情,只得寻了个借口和他解释:“你知道那边的政经情况并不是很稳定,我妈妈还是担心我会出事。”
“那是封阿姨爱女心切,要是封阿姨能陪你一起说不准就不会反对了,或是有个人能做封阿姨的眼线……”陈焕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便笑着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和封阿姨商量商量,就说我也去,相互照顾,封阿姨也就放心了。”
云愫为他斟了一杯茶,闻言莞尔一笑,以为陈焕只是说着玩:“你去做什么?”
陈焕道:“听了你讲述的我觉得还挺有意思,我以前和我几个哥们骑摩托车到处野游,还没去过这种曾有战乱的国家,这次正好逛逛。”
“那你的公司……”
“少了我也没事儿,我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地球离我照样转。”陈焕嬉皮笑脸地玩笑着。
云愫很感激陈焕出手相助,陈焕也没有与她客气,到时候吃喝住宿都由云愫安排,花销也由云愫负责,不过这点钱对于陈焕和云愫也算不得什么。
说实话,封青黎是很不同意云愫再次孤身一人去往S国得,先不说这个国家到现在还有零星的武装叛乱——哪怕比几年前已经少得多,就单单当初许娆和周景舒下落未明她就心里恨极。尤其是那个周景舒,当初警方找到了一具尸体,但是后来封青黎的助理打听了消息和封青黎暗中汇报,那个死者身形相对来说偏弱,而且还有生前吸毒的经历,不像是云愫描述的年轻男子的形象。
作为母亲,封青黎能感觉到女儿复杂的心思。她总是害怕那个男人会阴魂不散,又和云愫发生牵扯。好在陈焕当着封青黎的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好好照顾云愫,封青黎存着撮合两人的心思勉强答应。
云愫握住妈妈的手徐徐安慰:“妈妈,真的没事,只是去当地的一些中小学进行调研,很安全,也很快就回来。”她抱了抱母亲继续道:“工作需要嘛,妈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总不能成日困在家里。再说,陈焕也要去那边玩儿,还有他的几个哥们儿,我们在一起您可以放心得。”
封青黎看着女儿殷切灵动的眼眸,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女儿有句话说的对,她不能总是被困在家中,毕竟是人,云愫不是笼中鸟,她也应该有自己广阔的人生。
封青黎应下,不放心之余,又想让自己一个小助理跟着云愫一起去,云愫赶紧拒绝:“妈妈,人家也是打工人,何必做我的保姆呢?还是留下来帮你处理公司事务吧。”
云愫带的行李不多,本来按照行程安排也不会停留太久,坐了飞机到达机场,提前到的陈焕和几个哥们儿一起来接她。几年未见,当年尚破败的飞机场早已经焕然一新。
陈焕拿起她的行李笑问着:“这里的夏天还挺热,你在这里住的久,这里哪个季节最美?”
云愫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腼腆地笑着回答:“初春吧,那时候这里就像是油画作品,如同仙境。”
“啊,那我们错过了,下次再来一定要选择初春。”陈焕暗暗记下,回头还和几个哥们约了时间,若是今年玩得好,明年初春再来骑摩托车畅游。
只是云愫故地重游,内心五味杂陈。
陈焕和哥们聊得开心,又约好要去泡吧,云愫没有兴趣,她和当地接洽的人约的时间还未到,便独自一人在附近的集市闲逛。当地有很多南亚风格的商铺,云愫觉得几款纱丽头纱别致好看,就选了一件蓝白相间的纱巾买来,店铺老板教她如何像一位地道的南亚女性那样包裹住头部。云愫深觉有趣,等时间到了就这么装扮着和接洽的当地一位教师一同去往定好的某一所小学拜访。
接洽的是一位同龄的当地姑娘,见她这样的装扮便聊起来南亚的风土人情,慢慢就熟识了,话匣子打开,这位姑娘对自己工作的小学更是多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小姐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个地区有矿产但缺水,有时候市政府供水困难,学校就得停课,我们这些老师包括校长在内都要去走很远的地方打水,但是那水也并不是很干净。不过现在改善了许多,多亏前几年来了一位先生,他帮我们打井,孩子们也总算可以喝上干净水,还能用于清洁,我们都很感谢他。”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采访一下这位先生了。”
“嗯……他不怎么爱说话,这段时间应该是在帮别的地区的学校打井,等我联系联系他,看看他是否方便接受安柏小姐您的采访。”
“那就有劳你了。非常感谢。”
“别客气。我们也希望安柏小姐的报道能让我们的孩子和学校被更多人看到,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爱心人士来帮我们。”
云愫越听越感兴趣,干脆也留下了那人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位姑娘提醒他,神秘人性子内敛,主动联系人家也不一定回复,惹急了人家就消失了。云愫做不成采访还好说,失去好心人前来打井,他们和附近的学校会损失巨大。云愫连连记下。
这所学校的学生多是一些残疾儿童,他们或是在战乱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或是战争中受辱女性无力抚养的孩子,当然也有一部分是附近山村村民的儿女。
云愫和学校的部分工作人员见面交谈了会儿,孩子们多数在午休,剩下的一些孩子在操场上踢足球,足球场完全就是洋灰地,小孩子摔上一跤,膝盖和胳膊肘都擦出血迹,不过孩子们也不喊疼,爬起来继续踢。
云愫想和他们熟识一些,也跟着来到足球场上加入孩子们的队伍。孩子们对于这位骤然出现的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女人有些警惕和陌生,接待云愫的姑娘上前为孩子们介绍云愫,云愫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预备好的巧克力一一分给小可爱们,小孩子都喜欢甜丝丝的味道,只是还依然很腼腆。
云愫捡起来他们的足球,发现居然是中高档品牌,和这里的环境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一旁的工作人员介绍说:“本来这里的足球都是老师和学生用纸团自己做的,后来是里昂先生帮我们购买,送给孩子们做礼物。”
“里昂先生?”云愫好奇地问。
那个先前接待她的姑娘掩唇一笑,好心地解释:“就是给我们打井的好心人。”
云愫听了对他也更多出一份好感,打算晚上给这位“好心先生”发一封邮件,询问是否可以进行单采。
云愫和孩子们踢了会儿足球,下午又去某个课堂听课,下课的时候她跪坐在沙土地面,聆听着孩子们稚嫩的问题耐心回答。云愫温柔如水,同时也愿意放下身段和孩子们打成一团。
当天忙了一下午和晚上,要离开的时候发觉已经很晚了。陈焕给她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来接她,云愫婉拒,但还是将地址发给陈焕以防万一:“这边有提供宿舍,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你们玩,我们随时联系。”
陈焕答应。
当晚,云愫给那位“里昂好心先生”发了一封问候的邮件,不过当晚没有得到回复。
宿舍很简陋,基本上就是个刚刚搭建成功的小木板房,云愫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失眠,后半夜也只是睡了一两个小时,第二天黑眼圈极为明显,不过她仍然打起精神在学校里进行采访、和学生们互动。
与这些孩子在一起,她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件事,临别那一日在树屋里,他一遍遍和自己说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如果真的有,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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