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绯静静盯着程冽看，他睡觉时，目光也是冰冷的，长如鸦羽的睫毛覆盖在眼睑处，形成了一片阴影。
    白色的皮肤，眼下更是有些苍白，包括那紧抿的唇瓣，都是浅白色的。
    云时绯不知道赵海霜跟程冽具体说了什么，能够这般刺激到程冽。
    她想，那一定是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吧。
    云时绯忍不住俯下身，轻轻亲了一下程冽的唇，低声道：“程冽，你要好好的呀。”
    她都忍不住想哭了。
    云时绯盯着程冽看了一会儿，他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随后，她目光落在了程冽的手上。
    云时绯看着程冽的双手，都被纱布缠着，看起来受伤不轻的样子。
    云时绯盯着程冽看了一会儿，程冽都没有醒来，便出门问赵攀怎么回事。
    “程先生这个病，有些特殊……有时候，他也会自虐。”
    回想起刚刚程冽双手遍布鲜血的样子，赵攀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程先生这双手可太宝贵了，如果出了三长两短，他会被四爷打死的。
    自虐，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么。
    云时绯内心的疼痛，一点一滴蔓延开来。
    最终，她叹了口气，她问赵攀：“这个病可不可以治疗的？”
    “当然可以，程先生其实自己控制的很好，像这种情况，其实真的不多。”
    也就让此她跟程先生分手的时候发作过一次，跟这次发作过一次而已。
    赵攀在心里默默道。
    云时绯跟赵攀小声谈论了一会，回到病房里，见程冽醒过来了。
    他脸色苍白，显得一双眼更加漆黑，见她从门口走进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
    那样的眼神，少了昔日的柔和，像极了刚开始他们见面时，程冽的目光。
    冰冷，淡漠，还有些没有焦距。
    云时绯上前，问程冽：“程冽，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她握住程冽的手。
    程冽睫毛轻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内心那些戾气并没有消失，甚至想要怎么给赵海霜一个更严重的惩罚，包括程国民，他也不会放过。
    可是，他怕云时绯知道这些，会不喜欢他，便道：“我也没事。”
    云时绯揉了揉程冽的头：“你要不要吃糖呀？我带了很多糖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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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0章 连糖都不想吃
    云时绯语气轻柔，如同哄着小孩，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了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
    程冽瞧着那些糖，在白光下，仿佛发着光一样，异常漂亮。
    他黑眸动了动，却闷不吭声。
    过去，程冽看见糖，都会伸出一只手来要的。
    可是现在，云时绯见程冽连糖都不想吃了，心中一阵疼痛。
    谁知道，他这样的病究竟有多严重啊。
    云时绯之前只知道，程冽有自闭症，后来发现那是他装出来的，便以为他是正常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另外的病。
    躁郁症，躁狂加抑郁，比一般的抑郁症更加难治。
    所以，这些年来，程冽其实压根儿没有过过好日子。
    见云时绯难过的要哭，程冽是不忍心见她这般的，哪怕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糖，但为了让云时绯放心，程冽还是剥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滋味，并不让他排斥，反倒让他心暖了暖。
    果然，吃一点甜食，是真的能治愈人的伤痛。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云时绯，苍白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来。
    他脆弱的像是会在暗黑中转瞬即逝的蝴蝶，云时绯忍不住轻轻握住程冽的胳膊：“程冽，你放心，我会陪伴着你的。”
    她目光落在程冽的手上，那里被纱布紧紧缠绕，也看不出他的伤势如何，但是想必，肯定伤得很严重吧。
    程冽闻言，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他想到了她看到他此时这般难堪狼狈的样子，可她一点都不嫌弃，他忍不住问：“你不怕我吗？”
    云时绯摇头。
    她怎么可能怕他呢，两个人多少年来这般走过来，怕他？不存在的。
    可程冽心中却有云时绯不知道的害怕。
    原本，他以为将这些东西掩盖自己，藏到暗无天日的内心阴暗角落里，便可以当做什么都不存在。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那些阴暗的东西，压根儿不受他的控制，但凡受到一点刺激都会发作。
    云时绯嘴上说着不怕他，是因为她只看见躺在这里一副病弱可怜的他。
    他不了解他，如果刚刚被她瞧见他打人了，不知道她心中是否还会如同此刻这般淡然。
    程冽想到了赵海霜说的那番话，他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他一定饶不了她。
    很快，警察敲门进来跟程冽了解情况，赵攀在旁边周旋着。
    因为程冽有精神病，且在打赵海霜的时候，正好病发，也就免除了刑事责任，留院治疗。
    云时绯冷静下来以后，认认真真跟赵攀了解当时的情况。
    赵攀都一五一十说了，当时他离得很近，赵海霜的话一字不落被他听了去。
    当时赵攀就想，别说程冽只是一个十九年的青年人，还有躁郁症受不得刺激。
    就是他一个二十来岁在社会中磋磨了几年，见多识广，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大惊小怪，但是当时听到赵海霜说出那一番话，他也恨不得踹赵海霜几脚，让她彻底死去最好。
    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活着也是在浪费资源。
    云时绯想到了慕承竹，那个笑吟吟，眼神里带着阴暗光芒的男人。
    她恨不得立马就去找慕承竹算账。
    却知道，如果现在她就这么去找他，他肯定会很开心，这就是他的目的呀。
    目前最重要的，云时绯觉得，还是应该让程冽好好治疗，他现在的精神不太正常。
    想到这里，云时绯看向赵攀：“赵哥，麻烦你留在这里看着程冽，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去买一点吃的回来。”
    他们本来是早上就要见面的，这一耽搁，便到了下午了。
    云时绯早餐只吃了一个包子一杯牛奶，此时也已经饥肠辘辘了。
    赵攀道：“云小姐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可以了。”
    云时绯点点头，转身下楼。
    医院外面有不少的餐厅，云时绯挑选了一家粥店，点了几样粥，几个小菜，她也有些饿了，便决定陪程冽一起吃。
    她买完东西以后便返回医院。
    不远处，慕嘉雨正跟云思思逛街，慕嘉雨见云时绯提着一堆东西上医院，努努嘴：“她竟然去医院了，该不会有谁生病了吧。”
    云思思也看见了云时绯，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
    这么久不见，云时绯越来越好看，眉眼间像是桃花般灼灼绽放。
    而她呢，这张脸之前看着古典，现在却愈发苦相，不笑的时候，嘴角下垂，虽然楚楚可怜，但是，也不太讨人喜欢。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相貌，现在却被她最看不上的云时绯碾压的一文不值。
    云思思忍不住问慕嘉雨：“她去医院干什么？”
    慕嘉雨耸耸肩：“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慕嘉雨忽然顿住：“对啦，你知不知道，她的对象竟然是程冽，那个傻子，呵，他们估计高中的时候就搞在一起了吧，这个云时绯，看起来好像冰清玉洁的，其实比谁都要无耻。”
    才上高中就搞对象。
    这话听的云思思脸色一白。当初她不也喜欢慕承竹，后面还跟宋扬在一起了。
    慕嘉雨见到云思思的脸色，连忙道：“思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的话，就是针对云时绯。”
    为什么要针对云时绯呢，云思思觉得慕嘉雨越描越黑。
    不过算了，反正她也习惯慕嘉雨这么说话了，现在她的朋友里面，只有慕嘉雨是最有钱的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慕嘉雨这个朋友，她不能再失去了。
    云思思想到了自己梦境中，程冽最后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甚至比慕承竹更厉害。
    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当时云思思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如今，或许可以为她所用？
    想到那个真实的不行的梦境，如果她没记错，将来的程冽，是在互联网方面有着莫大的成就。
    云思思想，她要知道自己的梦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她盯着不远处的病房，眉眼有些阴冷。
    云时绯将食物带回了病房。
    程冽原本正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听见了脚步声，便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