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回家?”
男人觑着机会,就适时问。
她眨眨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不行,二叔,我得去高伯伯那里。”
女孩儿的话透着些欢快,好像真是打心底涌出来的快活,轻易地就落在他的耳朵,好似瞬间爆炸的炮仗一样在他耳里炸开,炸得他面上一滞。
也就是一滞,他立时就恢复了过来,“不想见二叔了?”
她摇摇头,笑眯眯的,还凑上去学着他的样子,仰起脑袋来,往他鼻尖上也亲了一口,欢快地说道,“都没同伯伯说上一声就走,那多不好呀,要不明儿二叔来接我,我今儿回去再同伯伯说上一声,这样子才好嘛,总不能叫他过来接我走,我到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这说得到有点儿道理,偏就叫人听了这心里头不顺,按理说他都这个份上了,自然是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却叫他立时破了功,“嗯?”
一声儿拉得长长的,落入她的耳里——她有些怕的,怕他的气势,还偏要仰着脑袋,笑脸都一直维持着,巧笑倩兮的将两手搭上他的双肩,欢快地再同他说道,“二叔,不是你叫伯伯陪着我嘛,现下里就接我走,这样不好的。”
“玫玫?”他眉头轻蹙,“这么两天就记着你伯伯了?”
她笑着摇摇头,“是二叔说的呀。”
“明明是二叔说的呀,叫伯伯陪着我呀,”她天真的睁大眼睛,还将话再重复了一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染上一层疑惑,“二叔不乐意我在伯伯那吗?”
女孩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涌入他的耳里,叫他微顿,从来是把人心都捏在手心里的人,这会儿自然是察觉出一点别样意味来,让他更有种全身的备注都沸腾起来的架式,好似整个人都活过来一样,叫嚣着想要放纵,“没有,有他们陪着你也好,我是放心的。”
闻言,她的眼里掠过一丝痛楚,一闪而过,好似从未发生过——她面上笑意未减,依旧天真地偎着他,“那我今儿就不跟二叔回去了,伯伯陪了我,我也得陪陪伯伯的,不能叫伯伯回家里头见不着我的人,他恐怕还要到处找人。”
她慢吞吞地说着话,“那晚,伯伯跑到小宾馆找我呢,那么个大晚上的来找我,我不能不说一声的就同二叔回去,二叔你不会觉得我很坏吧?”
女孩儿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他岂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机,可对着这些小心机,他只能是懊恼自己的初衷,当事情朝着既定方向走,却叫他心里头像是插入了一根刺,难免有点酸意。还得将酸意自个儿压下去,也得装大度,“嗯,我们玫玫也会替人着想了,是大了呀。”
她“咯咯”笑起来,往他下巴处亲了一口,“二叔待我真好。”
她还夸他,“明儿我同伯伯说好了,二叔可要来接我,不许反悔的。”
他还得应,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应下来,真把人送下车了。
看着她灵巧地往小电驴一上,就推着小电驴刷了门禁卡进了小区,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良久才缓缓地驶离,待得车子驶离后,张玫玫骑着小电驴从门边的小径里出来,朝着去路吐了吐舌头,谁让她难受了,她也得还回去,所以,她也挺坏的,她想。
有车子回来,小区大门打开,见着车的样子还有车牌号,她立即就认了出来,就朝着车子挥挥手。
高诚才回来,车子刚进了小区,就见着她坐在小电驴上同他挥手,便笑意满面的,“还想过去接你,想着你可能早回来了,果然是回来了。”
她朝他作了个手势,就骑着小电驴走了。
高诚看着她的背影失笑,想着回家还能见着她,觉得跟少年时一样欢喜,也突然有了少年时那种纯粹的欢喜,让他的心都试图从胸腔里跳出来,满腔的欢喜,叫他无可宣泄——可能旁人觉得难为情,他到不觉得,他是热情的,他是向来敢于承认自己这满腔的欢喜。
将车子停好,他就见着她双手负在身后娇俏地同他笑,笑得他胸腔里更满了,大步上前,就去牵了她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牵住,“出去吃夜宵?”
她就乖巧地点头,“嗯。”
真叫他欢喜得不行,还打电话给人,“喂,在哪聚呢,我带你们小嫂子出来见见。”
听得张玫玫也拽紧了他的手,显见的有些紧张。
他同那人说好了,就立即安抚起人来,“没事,是何二呢,他家里头搞饭店的,先前你也见过,大概没放眼里头。”
她听得糊里糊涂,“没印象呢。”
他也不开刚才那辆车,拉着她上另外一辆车,“就上回,在会所见的,你好像同你发小一块儿。”
“哦,”她还是没印象,这事她是记得的,“还真没注意到人。”
他笑眯眯的,凑到她耳边,“是呀,就光注意到伯伯了吧?”
她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娇嗔道,“才没有呢。”
他也是从善如流,“没有就没有吧,伯伯心里头知道就成。”
她就翻了个白眼。
他“哈哈”大笑起来,就将驶离了地下停车场,载着她前往欢乐的地儿。
要说欢乐的地儿,也不尽然,到是招待的都是些头面人物,能招待头面人物的不是一般人,能来的人物也不是一般的头面人物,甚至有些人想摸着进去也进不了,有门槛儿的。
何二这边儿攒了局,到没得接了高诚的电话,还说同小嫂子一起过来,到叫他意外。
他同高诚是表兄弟,高诚比他大,他叫高诚一声表哥,也得亏这个表哥,他这个私生入门的儿子在何家小时候还算是活得跟个人似的,比起别个兄弟,他如今确实是有点面子了——但在何家真正的人跟前,他还是当年那个被扔在何家门口的野崽子。
等见着了所谓的小嫂子,他跟着眼皮子一跳,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他那表哥还精心伺候着人家吃夜宵,个年纪瞧着还轻省哟,被他表哥一只虾一只虾的剥着壳喂着吃,瞧得他都没眼看,索性朝桌底下踢了人一把,就把高诚叫出来说话。
高诚还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你外头有局,就外头支应着去,我这里你可不用管。”
听得何二少额头青筋都要跳,“管他妈的破局!”
高诚目露同情地看着他,“舅舅他是不是不太好了?”
何二少暴跳如雷,“我管他娘的好不好!”
高诚静默了,好半天才挤出话来,“好歹那是我亲舅!”
何二少瞪他一眼,“陈二的老婆,你敢往外头带?”
“他老婆怎么了,”高诚丝毫不在意,“我带出门就是我老婆,你嫂子。”
何二少冷笑,“你要不带去给你亲舅瞧瞧?看他怎么说!”
“我老婆,还得他发证吗?”高诚吐槽,“先前他叫我讨老婆,我不就讨了,怎么着现在还得给他再讨个老婆来?”
何二少懒得同他叨叨,“随便你,你自个高兴就好。”
“是呀,谁管得着谁呀,”高诚吐出一口气,“给我约个人吧,我想见见人。”
何二少冷哼,“你又不是他们家的嫡系,还当自个儿谁呀,人家就非得见你?”
“以前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高诚靠着墙,还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将烟给掐了,“你小嫂子在里头一个人,指不定多怕呢,我得进去陪她,你要是联系上了,就赶紧儿的同我说。”
何二少简直无语,对这个表哥真是无语,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瞧他那样儿,还想当个为着女人而……
他都烦死,也懒得招呼这表哥,就去外头支应他攒的局,局攒了,他这个主人就得在该在的时候得在场,得在不在的时候就不在场,待他进了里头,这局也快到尽头了——他还得尽责地将人送出去,干的就是这个事。
“卫少,事儿也算是办成了,”他这边同卫少汇报,一丝不苛的,既然投了人,就得替人办事,“您夸奖,都是大家给您面子才坐到一起,我就是出个地儿,就是出个地儿……”
“对,我还有事儿,省厅的高诚,对,我表哥,您有印象不?”
“嗯,行,赶明儿他进京去,也得拜见一下您。”
何二少把话说了一通儿,手心已经是一把汗,又把高诚在心里骂了一顿,他那表哥的能力他是晓得的,都在省厅的位子上坐着了,当然,男人嘛都想往上走,先前他那表哥到是一步一步地走着稳呢,这会儿到是想觑着青云路呢,“真不省心!”
对,的确不省心,里面的两个人到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好不腻味。
他替她剥虾,她就盛着汤给他喝,就是喝了两碗把肚子给撑着了也不说,就觉得特别有滋味儿。
张玫玫吃了咸水虾,还不要他剥了,就自个儿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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