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溪在她哥的怀里醒来的,窗帘忘记关了,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光晕。
谭鸣宿醉后睡得沉,此刻还没有醒来。侧脸漾在浅淡的金光里,嘴角还带着作业撕咬的破口,一粒微小的血痂粘在上面,像一颗暗淡的红宝石碎片。
谭溪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牙尖在指肚上弄出来一个印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床,里面也有一个牙尖尖,在臼齿的最后面。那是她的智齿,发炎的时候格外疼。
她伸手去摸她哥的,好像就没有。
湿软的舌头在指缝中滑过,谭溪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早上没有刷牙,她嫌有口气,手指摸过她哥整齐的牙齿,这样也算接吻了吧?
对方离醒似乎还有段时间,谭溪神经质地跑去厨房做早餐,小葱面加荷包蛋。做完后又屁颠屁颠地去洗澡,她身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靠近肚脐的位置残留着乳白色的精斑,带着一股腥膻味。
她又想起来昨晚谭鸣压着她射精,马眼对着她的肚脐把精液全抖在里面。
她累得精疲力尽,瘫在床上也懒得挣扎了,对方把她摆成什么形状她就是什么形状,她哥手里揉的不是一坨白肉,是柔软的肥皂泡泡,鸡巴拔出来发出“啵”的脆响,是泡泡碎掉的声音。
谭溪湿着头发跑出来,身上热气腾腾的,掀开被子又钻了进去。她赤身裸体地抱着谭鸣,身体贴合得不留一点空隙。
她亲她哥的眉毛,亲嘴角,亲下巴亲喉结亲乳尖……谭鸣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根在痒,伸手去摸,抓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谭溪?”情事让他的嗓音有些哑了,他清了清喉咙,掀开被子,模糊的视线里出现谭溪在自己腿间吞吐性器的身影。
谭鸣皱眉,撑起身把她捞了上来。下半身已经有抬头的迹象了,他拢着谭溪的头发,质问的话没说出来。
“怎么没吹头发?”他改口了,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下床。
“好累,”她眯着眼,仰头看她哥,“你帮我吹。”
谭鸣看着她沉默了两秒,转身穿好睡衣走进洗手间。谭溪以为他拒绝了,嘴里嘟哝着小气鬼,抬眼却看见她哥从门里又走了出来。
“过来,吹头发。”
面条坨了,荷包蛋应该也凉了。
谭溪站在他身前,只到对方的锁骨。男人低着头搔弄着她的头发,扬起来的头发丝蹭过鼻尖,有些痒。
“哥。”谭溪伸手去摸他的脸,镜子里确确实实地显现着那人的存在,皮肤的弹性、温度、细小的纹路。
好不真实啊,她说。
“给你看看昨天的照片。”谭溪拿出来手机,把相册挑出来给他看。
淫靡的肉体交缠,谭鸣的目光落在上面的,动作顿了好几秒。吹风机里的热风对着同一块头皮吹,烫的谭溪猛一缩脖子。
她哥回过神来,将温度调成凉风又拨了两下头发,道:“别胡闹就行。”
“不胡闹,我就自己看看。”
谭鸣不再和她讨论艳照的事情,洗漱、吃饭、上班。接下来的半个月几乎都是这样,谭溪给他做饭,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伏案工作,男人一丝不苟,和那天晚上的醉汉仿佛是两个人。她越来越觉得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臆想出了太多浪漫戏码。
相册里的照片被翻了一遍又一遍,谭溪想问问谭鸣还记不记得自己说的他爱她,好几次要说出口了,却又因为害怕结果不如所愿而作罢。
胆小鬼。她拿蘸水的手指头在镜子上写。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夏天的氛围在树叶上日益饱满,原本以为整个夏天都要在这样平淡的日子中过去了,六月中旬的时候却出了两个意外。
谭鸣取消了婚约;
她和她哥分手了。
…………
事情得从沉梦秋的一个电话说起。
那天谭溪从海鲜市场拎了两条鲜鱼回来,正准备清理了去谭鸣家做晚饭,电话铃响了,沉梦秋打来的,问她还记不记得之前说要帮朋友找房子暂住的事情。
“记得,但你再不说我就要忘了。”
谭溪把鱼放在砧板上,拿刀剖开肚子,内脏血水流了一片。她打开水龙头将鱼冲净,电话开免提放在一边,沉梦秋的声音传过来。
“还是那个小孩,和家里闹矛盾出走了。我这儿不方便住,你看看能不能给他找个地方落脚。”
“那就住我老家呗,反正何姨走了,房子现在没人住,空着也是白空着。”
“可能得麻烦你去接他一下,我俩现在不太方便见面。”
谭溪一顿,切鱼的刀停了下来,她洗干净手把电话放在耳边,态度比闲聊的时候认真了许多,“你真的在和高中生谈恋爱啊?”
听筒那边没了声,谭溪皱眉,心里不好的预感很快被验证了。
“小孩的家长找到我了。不会住太长时间,我会给他说明白,对方家长那里也会有交代。但是等他情绪稳定之前,还是得先麻烦你两天……”
沉梦秋给她发了对方的电话号码,位置在江边的酒吧后街,她把鱼简单腌了一下就出门了。谭溪没有驾照也没有车,还得打的过去。正值下班高峰期,路况不太乐观,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太阳沉到了江水里,靛蓝色的天摇摇欲坠。
谭溪打了电话确认了位置,对方说话很拘谨,她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颓然。
男孩的声音有些熟悉,谭溪觉得在哪儿听到过,只是记不太清了。
临岸的夜市开了,酒吧也亮起灯来,后街有了热闹的迹象,在人潮来临之前谭溪找到了他——穿兜帽衫和校服的高中生,正蹲在水边的台阶上愣神。
“喂,是你吧?”
谭溪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对方转过头来,两个人双双怔然。
“怎么是你啊?”裴筝微张着嘴,看向谭溪的眼睛被灯光照出轻盈的水光。他眼角有点红,刚刚哭过一场,不说话时还好,一张口,浓厚的鼻音就扑面而来。
是熟人就好办了,她刚才还在愁怎么照顾对方的情绪,现在也不需要太担心了。
“走吧,沉梦秋拜托我给你找个窝住,先回家吃饭。”
“你认识沉梦秋啊?”裴筝闷闷地跟在她后面,半个影子溺死在江水里。
“狱友啦。”
说着,沉梦秋的电话便打来了,是询问她接到人了没有。谭溪回头看了眼裴筝,将手机递给他,“说句话吗?”
对方迟疑了两秒接过来,之后便是一声温吞又迟缓的“对不起”。
沉梦秋有话说,具体说的什么谭溪也听不见,但大概离不开分手和讲道理两个主题。裴筝安静地听着,眼神落在脚尖上,偶尔发出些嗯、哦的声响,算是回应。
谭溪不急,摸出来条烟点上,倚着路边的栏杆看街景。
裴筝可以任性,但沉梦秋不可以。成年人要讲道理,讲道理就不快乐。
她想起来谭鸣,谭鸣也和她讲过道理,亲人是不可以做爱人的,她问可不可以不讲理。
不可以。
从前不可以,现在也不可以。谭溪入狱之前从没想过要为她的爱付出什么代价,等到再长大了些就明白了,越渴望便越难成全。人只有两只手,能拿得东西太有限,虽然她不需要体面,但是谭鸣需要。
沉梦秋也需要。
一颗烟快抽尽了,火星子马上就要烫到嘴,裴筝终于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还给谭溪,一步当先走在前面,“走吧。”
“分手了?”她不觉得自己嘴欠,但对方不吭声,把帽子一戴低着头往前走,步伐快得她跟不上。谭溪嘿嘿地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似地说:“会疼那才叫爱。行了,请你吃烧烤去。”
爱要付出代价,爱和烧烤一样致癌。
附近有大排档,她和裴筝找了个空位坐下,先点了扎啤酒。谭溪把菜单递给裴筝,问他:“会喝啤酒吗?”裴筝点头,她又让人加了一扎。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至少今天不回去了。”少年神色黯淡,脸上跟蒙了层透明的纱一样,他喝了口酒,嘴里又苦又辣,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着谭溪,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妈找到沉梦秋家里去了,不然她也不会不要我。都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她就跟我去一个城市,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了,你们大人是不是都心口不一,都是骗子?”
谭溪从来没见过裴筝这么多话,犹豫着插了一嘴,“她也要顾及你妈的感受,换作我儿子,我也要急。”
“那我是什么,我是她养的一条狗吗?说扔就扔了,沉梦秋扔我几次了?先是说误会,又是年龄不合适……扔就扔了,舍不得,一喊名字狗又巴巴地过来了。”
谭溪眨了眨眼,觉得裴筝把自己给骂了。她算是谭鸣的一条狗吗?
从小养熟了,狗没有办法再爱其他人。狗闯祸了一脚踢开,被需要了就听着口哨跑过来……谭溪尴尬地别开眼睛,决定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谭鸣的哈巴狗的事情。
“但离家出走太幼稚了,也就是感动一下自己,最后都要回去的。”她把话又绕了回来,“记得给你妈打电话报平安。”
“知道了。”
沿江的公路不禁摩,晚上常有人来兜风,马达声从路口一直轰到江对岸。谭溪记得扈愁眠也有一辆蓝白重机,听说把一年的收入全砸进去了,提车的时候扈媛媛差点把他揍死在店里。
烤串上桌,带着烟熏的香味,谭溪在上面挥挥热气,示意裴筝吃饭。谭鸣的晚饭泡汤已成事实,她给对方发了信息,晚上也不留宿了,让他自己对着照片撸。
马达声由远及近,谭溪放下手机,嘴里叼着羊肉串往门口看去。是对小情侣来溜车的,男人把车扎好,伸手抱女朋友下来。摘了头盔,两人手拉手地挑了处桌子坐下。
谭溪嘴里叼的羊肉串掉在了地上。
裴筝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羊肉串掉在了地上,大脑宕机。
“你你你、你嫂子?”
“应该是吧……”谭溪舔了舔嘴唇,目光粘在了那两个人身上。她点开四人的群聊,发了个消息过去。
【家人们,我知道扈愁眠的女朋友是谁了……】
【谁?】
【你遇见了?拍个照片看看!】
【你认识小眠的女朋友?快点看看他女朋友的娘家人在不在,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赶紧过去帮忙!】
谭溪成功地把话题炸开了,由着扈媛媛在一旁干着急,放下手机全身而退。她瞥了眼远处的扈愁眠和瞿曦,又看看一脸小心的裴筝,问道:“还吃吗。”
裴筝摇头,她又说:“那走吧,回家烤鱼去。”
32.她哥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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