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嘴里听到兰登的名字,左愈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冷。他转过身去,冷声道:
“你就这么关心兰登?你知不知道,他对我们都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失去你们这么长时间。”
在我身旁,艾凡捂起耳朵,用力地跺脚,嚷嚷道:
“我才不听这个叔叔胡说八道!我要找爹地!妈咪,你快带我去找爹地。”
我心疼地轻抚着艾凡的脑袋,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聒噪的孩子,此时此刻这么吵闹,只是因为他心里太慌张。
正在发生的事对他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很残忍的,从艾凡的角度来看,忽然有个陌生人闯入了他的生活,告诉他,你不是你叫了三年多爹地的男人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的“爹地”骗了你,换做再懂事的孩子,都会不知所措,都会慌乱愤怒。
“左愈先生——”
为了艾凡,我正要再次询问左愈,他知不知道兰登的去向。然而,左愈在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伤心的艾凡后,主动开了口:
“兰登他很好,不会有事,只是,他已经逃了。你们现在是联系不上他的,因为他知道你们和我在一起,不会接你们的电话。”
听到兰登这两个字,艾凡立刻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左愈。
“逃了?什么叫逃了?爹地怎么会抛下我和妈咪?他才不会逃跑!你骗人!我要给爹地打电话!”
艾凡越来越激动,我无奈地抱住他,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慌乱地拨通兰登的手机号码。但就像进入地道前,我给兰登拨去的那几个电话一样,都是冷冰冰的机器音程序化地告诉我们,无人接听。
“为什么会这样?爹地怎么不接电话。”
没有得到期望的回复,艾凡的眼里再一次凝满泪水,他赌气般把手机塞回我手里,然后一个人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里。我看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疼。
“艾凡,别哭了,让妈妈看看你。”
我轻柔地拨弄着艾凡的头发,温声劝说他,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然而,站在我身旁的左愈却用平稳的声音,对我道:
“这是一个很不好受的过程,但他早晚要接受真相。我们不能一直哄骗他,告诉他一切都好,那样只会让他在知道真相时更加无法接受事实。”
有些不理解地抬起头,我正要说左愈让一个孩子知道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但却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看到他眼里不亚于我的难受。看到这个眼神的瞬间我就明白了,他也在心疼艾凡。
只是,他有更强硬的方式。
就在艾凡抬起头,瞪着左愈时,左愈苦涩地笑了一下,轻声道:
“艾凡,我知道你难受,今天晚上,先不要想那么多。刚才你和你妈咪身处险境,你妈咪为了保护你,脸上都受了伤,我先带你们去酒店,在那里会有专业的医生给你妈咪检查身体,然后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都等到明天再说。”
原本艾凡还很不服气,但当他听到我受伤时,猛然看向我,看到我的脸上真的有伤口,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妈咪,对不起,我刚才只想着自己,却忘了你受伤的事。”
去酒店的路上,艾凡将脑袋埋在我怀里,他的声音闷闷的,但已经平静下来。快到酒店时,他看着窗外的红绿灯,抬起头,仿佛喃喃自语般说:
“爹地是不会抛下我们的,他明明那么爱我们。是不是明早起来,一切就都变好了?爹地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对吧?”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兰登为什么要撒下弥天大谎将我和艾凡留在身边,现在又为什么要逃。我也不知道,叫左愈的男人,我在没失去记忆前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我决定无论如何,待会儿等到艾凡睡觉之后,我都要从左愈那里得到一个确切完整的答案。
通往顶层总统套房的路上,我带着艾凡亦步亦趋地跟在左愈身后,然后,在房门前,我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黑发小男孩。艾凡一见到他,就惊讶地说:
“惟墨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叫做惟墨的男孩出神般望着我,他眼里的情绪,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半晌后,他颤抖着道:
“妈妈,好久不见。”
被他叫妈妈,我彻底愣住了。眼前的男孩,在我没有说话时,就红了眼眶,然后沉沉地扑到我怀里。
“妈妈,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想你。我好后悔,当初没早点发现那个衣冠秦售的真面目,没有提醒你要远离他。是我做得不够好,那天晚上没有想到最有效的办法,才害得你被劫走的——”
怀里的惟墨用力地说着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可我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却能明白他的感情。这个孩子,是真的很高兴看到我,以至于,他的泪水都打湿了我的前襟。
“惟墨哥哥,你怎么也管我的妈咪叫妈咪?”
艾凡有些好奇地问。
这时候,左愈走到艾凡身旁,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
“因为,他就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不管你妈咪叫妈咪,还能得了?”
艾凡被左愈的这番话说得懵掉了,他看看左愈,再看看扑进我怀里就不出来的左惟墨,又看看我,大张着嘴巴,结结巴巴地说:
“这么说,我不仅多出一个爹地,还多出了一个哥哥?”
在总统套房内,累了一天又经历了太大情绪波折的艾凡实在支撑不住,刚坐到沙发上就昏睡过去了。我将他抱进卧室,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之后,才回到起居室,看着那长相神似的一大一小。
被这两人看着,我莫名的有些紧张。但这种紧张,和我面对兰登时的紧张不同,我对他们的感觉——就好像我不记得他们是一件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妈妈,你不记得我了?”
左惟墨用和左愈几乎一样的姿势皱着眉,望着我,眼里是黯然的悲伤。
此刻,我多想回答他,不是,其实我记得你。
但我做不到。
“对不起,孩子,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坐到左惟墨身前,我摸了摸他的脸,想通过他的面容在脑海里寻找一些回忆,却像是将石子投入了大海一样,不,甚至还不如那样。因为我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得到。
但对于左惟墨,我却有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亲近之情。
“没关系,你的妈咪会再一次想起我们的。”
左愈看着我,眼里写满了仿佛能将我的视线烫伤的灼热的自信。左惟墨也对让我恢复记忆的事情充满信心,他再次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我耳边道:
“妈妈,你终于回到了我们身边,接下来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和爸爸。”
他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又在我的右脸上落下一吻。
“晚安。”
和这对父子说完晚安后,我回到艾凡所在的卧室,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睡在艾凡身旁。我不知道,等我躺回到卧室的床上之后,左愈和左惟墨在夜色中坐到了很晚。
“兰登跑了,但我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为他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左愈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对左惟墨道:
“明天开始你陪艾凡的时候,如果他问起以前的事,你如实告诉他就好。如果他问起兰登,你就说你也不知道。”
闻言,左惟墨撇了撇嘴,轻笑道:
“知道了。这么简单的事,还不用你来嘱咐我。”
得到儿子有些嫌弃的回答,左愈挑了挑眉,下一刻,他接了一个电话。
“左先生,那些要对夫人不轨的蒙面人,他们不是兰登的人。”
“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想借着我和兰登斗争的空当,对温潇不利的幕后黑手的身份。”
挂断电话后,左愈发现左惟墨在用不太赞同的目光打量他。
“你有什么问题?”
左愈问。
沉默片刻,左惟墨掏出手机,递给左愈看他和上官言衍一起上的新闻。
“现在网上都传遍了,说你在追求上官言衍。还有媒体放出不真实的信息,说他们得到了消息人士的透露,你和上官言衍会在下个月底订婚,还说上官家已经在准备办订婚宴了。”
左惟墨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只是概括了最近娱乐版块最被热议的内容。
第三百七十七章 都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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