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林湉欣接到了蒙忠的电话。她一看到那个匿名电话号码,就生理性的反胃起来。她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狠狠地抹在墙壁上,宣泄着内心压抑的情绪。
如果可以,她真想和那个老疯子同归于尽,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受人要挟干些没有人性的事,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幸福,虽然她的人生从来没顺遂过,她没想着做好人,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活成如此恶毒的人。
但是,她又狠不下心,因为她还有女儿。
那个暖呼呼的小东西望着她的眼神,用干净稚嫩的童音,一声声喊她妈妈的画面,她忘不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她活成现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谁也怪不了,是她自找的。如果当年她没有一厢情愿地误会温潇,没有答应温霏做假证,没有投靠欧阳涵,没有在上官言衍找到她时答应帮忙拍照片——
她很清楚,自己活该这个下场。无奈之下,她只能接起蒙忠的电话。
“接电话怎么这么慢?”
蒙忠不满地冷笑道:
“难道,就在你接电话之前,你又经历了一番良心的谴责,内心剧烈的活动过?我从来不强迫人,你知道的,你要是不想干,随时都可以走人。”
闻言,林湉欣心里的怒火叫嚣着要冲破理智的牢笼。是,蒙忠确实不强迫人,但他用她的女儿威胁她。这个老疯子,他一定不得好死。若是让这种人心想事成,那上天还真是不长眼。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运气,能看到他走上绝路的那天。
“有什么吩咐,你说吧。”
半晌后,她从牙缝间憋出这句话。
蒙忠满意地一笑,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得意:
“这样才对嘛。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装什么良心未泯?我问你,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林湉欣闷闷道:
“我完全按照你的指令做的。你给我的照片和信,我让温潇看到了。她的反应和你预料的一样,看到了之后很在意。”
蒙忠不耐烦地问:
“她主动找你了吧,你说了我教过你的话之后,她是怎么说的?她有没有相信?”
回忆了一番温潇当时的表现,林湉欣有几分迟疑道:
“我也不知道,温潇是全信了,还是半信半疑,或者干脆就完全怀疑我。她的反应没有很激烈,从始至终都是在冷静地问我。我在担心,她会不会回去后就把事情都跟左愈说了,那你的计划就实行不下去了。”
对于林湉欣的担忧,蒙忠嗤笑一声,冷冷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制定的计划,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失败。”
他越这么说,林湉欣就越有逆反心理。她冷笑着说:
“蒙管家,你是温潇肚子里的蛔虫?你真的了解她吗?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按照你预料的来。”
蒙忠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含笑道:
“因为,我抓住了温潇的软肋。她的软肋就是她失忆的事,这是非常好的可趁之机,而她和左愈的过去,又有那么多文章可以做。那些过往,左愈根本就不敢在这时候全告诉她。而左愈越是不告诉她,温潇就越是惶恐。
我就像钓鱼人,抛出了饥渴的鱼儿最迫切需要的鱼饵,她怎么可能不上钩?”
说完,他阴暗地大笑起来。
没有阳光的房间里,林湉欣心里一阵恶寒。
“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一点点给温潇洗脑,你要让她相信,左愈爱的人从来都只是她妹妹。而她,只是替身而已。”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蒙忠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
————
“小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左愈拉住了我,如夜色般漆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
我强作镇定,轻轻摇头:
“没有的事,是我要问你才对。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太多,人太累了,所以才这么疑神疑鬼?”
被我反将一军,左愈微微一挑眉,然后指着自己说:
“我疑神疑鬼?温潇,你是不是以为,你仗着自己失忆了,就可以随便对我说谎了?”
瞬间,我心里就不平衡了。
这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心里藏了多少事是他没告诉我的,我从来没主动问过他,如今他还主动说我撒谎。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谎言,那说谎的人也只能是他才对。
再一想到林湉欣和我说的那些事,我更是感到莫名的委屈。
见到我板起脸,左愈又伸出手,强行揉起我的嘴角,让我嘴角上扬。他压低声音:
“宝贝,别露出这副不开心的样子,我会心疼的。”
左愈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比兰登的还好听,而且我出奇的被他的声音吸引。如果以往他用现在这种嗓音和语气对我说话,我一定会脸红,但现在,我不想理他。
所以,我只是挣开他的手,侧过脸。
“你在生我的气。告诉我,为什么?”
左愈皱着眉,就是不肯放我去洗漱。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觉得自己不是会为了小事就随便闹别扭的人,但一遇到这个男人,不知为什么,我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我脾气上来,也想发泄一下,干脆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胸瞪他,这回他让我走我都不走了。
“那你跟我说,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我眼睛一转,冷冷地问。
虽然我现在心情不好的根源是因为林湉欣的那一番话,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和左愈摊牌,因为我知道,如果左愈想让林湉欣从我眼前消失是很容易的。
如果林湉欣走了,那我和过去的桥梁就断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桥梁是真是假,她是不是别有用心。可这一次,我不想像在兰登那里一样,什么事情都只是听别人告诉我,我自己的记忆,我想自己找回。
“我*见到你,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原以为左愈会随口敷衍我,但他却很认真地也坐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向我叙述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母亲刚去世,我又刚经历了一场绑架。我摆脱了绑架我的人,却掉入了一个山洞里,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缘分真的是很没有道理的事,就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你也掉入了那个山洞。”
我有些愣怔,没想到我和左愈的相识居然这么有戏剧性。
“你当时是和同学一起去郊游,所以背包里面放了急救的东西、食物和水。你把水和食物都留给我喝,自己只吃一点点。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那个山洞里了。”
左愈有些怀念地笑着说:
“走出那个山洞后,因为事发突然,我担心那伙绑匪再把我找到,还会牵连你,我记下了你的容貌,连你的名字都来不及问,就赶紧离开了。但在离别前,我向你承诺会在成年后来找你。你说你会等我。”
我对他眨了眨眼,轻声问:
“后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左愈看着我,眼里闪过了太多情绪,低声道:
“我请画师画出你的样子,在整个沪城找你。本来,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是很难的事。但好在你们温家也是豪门,有人认出了你是温家的小姐。我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你了。然后,我们订婚了。”
这听上去,是一个有些浪漫的故事。
可是,左愈的话却和林湉欣给我讲的事有出入。她明明说,曾经和左愈订婚的人是我妹妹。
难道说,林湉欣撒谎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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