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一句话,只要他开口说了陶风澈就一定不会拒绝,可随月生看着陶风澈那双暗藏期待的狗狗眼,却忽然间说不出来了。
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太会给人讲题,你要是听不懂的话不要怪我。”
“怎么会!”陶风澈瞪大眼睛,就差拍着胸脯指天发誓了。
随月生看他一眼,重新拿起试卷,通读一遍原文后看了看题干,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一般来说,应该是先看懂之后再去看题目,但是现在是应试教育阶段,你拿到一篇之后可以先把题目和选项看了,判断一下这道题是属于细节理解题还是推断题,分完类之后再带着问题去读原文。”
“这篇文章里的专有词汇比较多,你可以先标记出来,试着根据上下文推测它的意思,等做完题后再去查字典,上大学以后读论文也可以用这种方法……”
随月生一边说,陶风澈一边在旁边点头,很乖的样子,态度十分端正。
随月生心中好笑,不再继续讲述做题技巧,开始带着陶风澈精读原文。
讲着讲着,随月生忽然停了一瞬——陶风澈很聪明。
他不但能跟得上他的思路,还能做到举一反三,几个长难句都分析得有模有样的,翻译也没出什么错。讲起题来特别顺畅,比他读书时给同学讲题轻松多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继续讲了下去。
“……大概就是这样。”
随月生讲题讲得口干舌燥,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茶水一入口才想起来,这杯子是陶风澈的。
更亲密的身体接触都做过了,共用一个茶杯算不了什么。他面色如常地将茶水咽下,润了润喉:“听懂了?”
“懂了!”陶风澈用力点头,满脸崇拜地吹捧道,“哥哥好厉害!”
——语调跟十年前,随月生帮他拼拼图时一模一样。
随月生心中一软,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十年前那个爱哭鬼。脑海中那个矮墩墩的小白团子逐渐拉高,随即跟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逐渐重合……
他忽然有些怀旧,却不愿让陶风澈看出来,便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先别急着夸我。刚才提到的生词都记下来,再多做一篇,没问题吧?”
“没有。”
陶风澈将随月生刚才那一刹那的晃神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乖巧地摇了摇头。
他这次没有摸鱼,又一心想在随月生面前展现一下成果,效率高了许多。
十分钟不到,陶风澈放下笔,将答案和卷子一齐递到了随月生面前。
随月生瞥他一眼,眉目含笑:“我来改?”
“嗯。”陶风澈点点头。
“还挺自信。”随月生拿起红笔,顺口调侃,“先说好,错得多了我可是要罚你的,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陶风澈:“……”
怎么又提他爱哭的事啊!
陶风澈有些羞窘,偏生又没法反驳,干脆别过脸,不搭理他了。
随月生倒也不生气,三两下批改完,轻轻挑了挑眉:“还不错。”
“都是哥哥教得好。”陶风澈转过头来,说得认真,“军功章有哥哥的一半。”
这小兔崽子哪儿学来的这么多奉承话?
随月生失笑,想伸手揉揉陶风澈的头,催他赶紧去洗澡睡觉,可陶风澈却笑眯眯地弯下腰,凑上前来。
“所以奖励哥哥亲我一口。”
随月生:“……”
不是,这到底是谁奖励谁?
他有些失语,想要伸手将陶风澈推开,可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专会装傻充愣卖乖的小混蛋。
随月生无奈地凑过去,很敷衍地在陶风澈的唇上亲了一口,十成十的打发意味,却被陶风澈一把揽住了背,将这个吻加深。
陶风澈亲得有些凶,舌尖挤进来在他的口腔中攻城略地,间或用犬齿轻咬他的下唇,仅有的空气被alpha劫掠一空,随月生有些喘不上气,呼吸也乱了方寸。
唇舌交缠间,他本能地拽住了陶风澈的手,却又被对方挣开,然后半强迫地换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双唇分开始,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随月生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很淡的潮红,眼睛里也盛了些水汽:“好了,我的文件还没看完。”
换作往常,陶风澈这会儿就该知情识趣地撤了。
可他今天不但没有照做,反而还又往前凑了凑。
“哥哥。”细细碎碎的吻落在随月生的脸颊,陶风澈小声念叨:“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他的眸色忽然变得很深,随月生心头涌上一丝危机感,却还是严谨地纠正了他的错误:“那是西大陆那边的算法,九州的传统不是这么算的。”
“对。”陶风点点头,“但也差不多。”
……哪儿差不多了?
随月生失笑,陶风澈却又接了句话。
“所以哥哥,你送我个礼物吧?”
除了数月前向随月生索求他的爱以外,陶风澈几乎从未主动向随月生索要过什么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月生就更想给他些什么,可他心里也清楚,陶风澈什么都不缺。
前几天陶风澈过生日,他好不容易才想到可以送他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当礼物,却不知怎么踩到了这小混蛋的雷区,被折腾得不轻。
虽然事后他也将陶风澈收拾了一顿,但却也是真的不知道能送他些什么好了。
难得见陶风澈主动开口要礼物,随月生的思维迅速被他带跑,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换来后者小狗似的一声轻哼。
终于夺回了主动权,随月生好整以暇:“行啊,想要什么?”
陶风澈哼哼唧唧:“一个愿望。”
“说来听听。”
“是有关哥哥和这张桌子的。”陶风澈抬头望向随月生,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可与之正相反,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一句话说到最后,其间简直像是燃着普罗米修斯盗来的天火。
随月生一愣,第六感疯狂拉响警报,他立刻便想将陶风澈踹开,却被对方趁势吻住。
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时针划过“12”的那一秒,陶风澈轻轻含住了随月生的耳尖。
桌面上摆放整齐的文件,和陶风澈一笔一划写完的卷子,原本泾渭分明地分隔两端,此刻终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掉在了地上,乱成一团。
好在那些价值连城的摆件和字画还是逃过了一劫。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161章 罚站
周一早上回到学校,陶风澈交作业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原本夹在练习册里的语文试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装订整齐的药品一期临床试验报告,上面还写着陶氏中央研究院的名字。
他想了片刻,将报告拿在手中估计了一下厚度,心下了然——估计是昨天晚上时间太紧,一不小心拿错了。
跨年那天晚上两个人闹到很晚,把书房给折腾了个遍后,随月生已经昏昏欲睡。陶风澈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去浴室清理,水汽氤氲间,他一个没忍住,又摁着随月生在浴缸里来了一回。
到了最后,陶风澈是吃饱喝足了,可随月生却是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得半靠在他怀里,任由着他给自己做完清理工作,再将自己抱回卧室,埋进松软的被子中。
陶风澈洗漱完毕后已近凌晨三点,窗外月色皎洁,他思索半秒,顺其自然地爬进了随月生的被窝,躺了片刻后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长臂一揽,将随月生给抱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少年alpha一夜好眠。
陶风澈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做好了随月生会提前起床工作的准备,可他睡眼惺忪地转头一看,却发现随月生竟然还躺在他的身边。
他面朝陶风澈的方向侧躺着,半边脸都埋在蓬松的枕头里,身体微微蜷缩,呼吸均匀绵长,明显还处于睡梦之中,不设防到了极点。
陶风澈盯着他堪称恬静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探手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出头。
随月生难得能睡个懒觉,他打消了叫人起床的心思,蹑手蹑脚地下床洗漱,又做贼似的溜进书房,将昨夜荒唐的痕迹打扫干净,甚至还在厨师的指导下,给随月生煮了一份清淡的粥。
可即便如此,睡醒后的随月生也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昨天晚上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些,陶风澈自知理亏,只得夹起尾巴做人,在家中谨小慎微地装起乖来。
周末两天他都非常消停,乖巧地坐在书房里学习,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除了偶尔会起身给随月生倒一杯茶以外,陶风澈从始至终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了两人还没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
周日下午,陶风澈没让随月生陪,一个人进了靶场训练,带着一声的硝烟味回到主宅后,他先回房洗了个澡,才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晚饭。
饭后,他继续去书房学习,作业写完后又顺便复习了几个知识点,才拿着练习册和卷子递给随月生检查。
两天下来,随月生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顺手翻了翻陶风澈的作业,见正确率不错,脸色也终于变得好看了些。
陶风澈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打蛇随棍上,抽出随月生手中的笔,又凑上前去,黏黏糊糊地想要讨一个吻。
“别添乱。”随月生侧头躲开,十分铁石心肠地忽略了陶风澈的撒娇。
少年alpha弯腰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低落了下来,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盯着随月生瞧,目光一个劲地在他的唇上打转。
“狠心”的主人既受不了陶风澈的眼神攻势,又放不下手头的工作,干脆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份文件卷成筒状,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头。
“行了,别在这装可怜,作业写完了就赶紧回去睡觉。”
“哦。”
陶风澈察言观色,见随月生这会儿看上去像是真的有些生气,心知2今天是爬不上随月生的床了,也不敢再继续撒娇。
他将抢来的钢笔还给随月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作业,又十分狗腿地帮随月生整理了一下书桌。
随月生全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没有阻拦,却也没有帮忙。
“那我走了。”所有东西都分类规整完了,陶风澈再没有磨蹭的理由,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十分留念地看了随月生一眼,“你也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就直接喊我。”
他满脸都写着委屈,随月生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你乖乖睡觉,别来闹我就行。”
说罢,便将视线重新挪回了电脑屏幕上。
陶风澈:“……”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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