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AspirinTY
沉扶星没能在十分钟之内滚出来,超了两分钟,挨苏容靳一个冷眼。
她拽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在拥挤的甲板艰难的走着。
隔着几步的距离,他突然折回,不耐烦的拽走她手心的行李箱,手臂下落,抓住她手腕。
几步的距离变成牵在一起。
沉扶星垂眼,看着手腕上那只带着疤痕的手,在琢磨。有点惊讶,她猜测他是不是要牵她手,决策失误,牵住了手腕,索性就如此。这个想法比他发一通火还恐怖,她不敢多想,就这没被他捏着手腕往外走。
一下游轮,就有人在下头接着。艳阳高照,当地岛民笑的比太阳热烈。
她听他跟人交谈,用西语。岛民接过苏容靳手里的行李箱,说跟他走,酒店还在前边。
沉扶星看他一眼,然后心想,他什么时候定好的酒店?他是不是蓄谋已久,要把她骗来这座破岛上?
岛上更热,入目都是小矮楼,层层迭迭木房子。
街道窄小,她穿皮鞋,踩地板塔塔作响。
到了酒店修整完毕,苏容靳困了,要睡,沉扶星睡过了,清醒的很,说要出去玩水。最后连人带手机一起被赶出门外。
沉扶星用及其蹩脚的西语问到了景点儿,全身上下涂满防晒,溜溜达达走去了一处海边。远远看去,人很少,外国人更少。大多原住民。海域要‘门票’钱,她买完,进去,立在风中看了半天,没几个人...突然觉得没意思,折回。
刚到房间门口,门一开,出来个人,正在穿衣服,瞅见她,皱眉。
“去哪儿了?”
“海边。”
“哪个海边?”
沉扶星想想,“挨着一间玻璃花房的,海边。”
苏容靳骂她笨,“酒店后边就有海,你要嘴干嘛?不会问?”
沉扶星哪知道老外也这么坑人,也不爽了,“我特么怎么知道这破地儿是个怎么情况啊!操!”
她语气相当暴躁。穿凉鞋走了这么久不说,脚指头都被磨破了,回来又特么挨一顿吵,心里委屈,撂下他就走了。
苏容靳看她背影,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她走姿不正常。他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通,皱眉,骂,“笨!”
...
沉扶星也没地儿去,她不傻,坐酒店大堂吹电扇。等苏容靳慢悠悠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汗已经下去了,慢条斯理啃着店家给的水果,另一只手拨弄手机。
然后脑袋让人敲了一下,抬眼,苏容靳那张臭脸。
她没搭理他,接着啃瓜。
“好吃吗?”
“废话!”沉扶星语气不耐,拨开他缠绕自己发丝的手,被他反捉住。
然后手背一热,触上一硬物件儿,他声音传过来,“有这个好吃?”
沉扶星:“。。。”
苏容靳逗完她就松手往门口走,边走边用眼神威胁,“过来。”
“不去。”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语气下沉。
沉扶星瞪他,他却突然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纸盒子,晃了晃。
“过来拿。”
是盒创可贴,她原本想回去拿来着...都特么让着老混蛋气傻了。
沉扶星没动,盯着他看。
“沉扶星...”他又喊一次,已经不耐烦了。
沉扶星知道不搭理他两次算是极限,于是拍拍手起身,随手扯过纸擦嘴,往他那边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海边走,已经接近黄昏,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天际线。
空气顶好,贴完创可贴走了没几步,沉扶星路过一家店,说肚子饿。
两个人坐在小店里啃鱼吃,她吃了两口,说难吃,给苏容靳。
苏容靳皱眉,“不好吃给我?”
“你尝尝。”她说,“你不还没吃。”
“你倒是会反客为主。”他冷笑,把她递过来的拨开,不吃,要了份鱿鱼。
沉扶星闻着味儿,眼馋,想尝不好意思说,又气他说的那句‘反客为主’,就不吭声,一口一口咬难以下咽的鱼。
苏容靳懒得搭理她,自顾自吃饱,结账,出门。
估计是第一回牵的习惯了,他这回没牵错,正正好扣上她手掌。
两个外国人手牵手在海边溜达,沉扶星看到一家亮着LED大灯的店,说想去玩玩。
她以为是酒吧一类的,结果前脚才进去,愣了。
一间环境逼仄的小屋,拥挤了几张挨桌,烟雾缭绕中哄挤着蹲在一起赌博。
赌博对沉扶星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要走,店里一小姑娘不给走,拽着她说试一试,很好玩的。
是好玩。
沉扶星呵呵尬笑,看着这群把她和苏容靳当刀下鱼,准备狠狠宰一顿的老外,她心下为他们祈祷。
可别招惹这祖宗。
他火气上来,这一屋子都不够毙的。
然而她的担忧有点多此一举,身后的祖宗跟着上前,相当自觉上了桌。
他半眯着眼,叼了根烟,冲她招手,“来。”
沉扶星明了,过去坐他身边。
小型违规赌场,不够正规,苏容靳出手大方,筹码上万上万的买。周围人一瞅这架势,更激动了。
刚才催她进来的小姑娘负责发牌。上下家轮着开牌,开或不开,跟或不跟,也按着顺序和规矩来。
来了五局,苏容靳就输了五局。下来输进去小十万。
这下沉扶星懵了,依着苏容靳的能力,不可能输啊。她琢磨半天,估计是对方使绊子,出老千。于是主动请缨,说要亲自摇骰子,顺带着点了根烟,轻咬着烟嘴,手臂慢悠悠搭上苏容靳肩膀。
“您还成吗?”
他一把将她揽进来,大掌在她臀上揉了一把,“你说呢?”
“我不想输的光屁股回去。”
苏容靳挑眉看她,懒散的笑。她顺手掐下抽了一半的烟,塞他嘴里,手指顺着他裤子口袋往里溜,抽出他放薄荷糖的盒子,塞嘴里一颗,又还回去。临走前拍拍他脸,嗓音魅惑,“你好好干。”
然后溜走,要来个骰盅,摇了两下,来感觉了。
骰盅在她掌心慢悠悠转,骰子撞盅,咣当乱响。
她垂着眼皮听音儿,按米娅教的那些方法来,神情漫不经心,一颦一笑媚意十足,偶尔勾唇,偶尔瞥嘴。抬抬眼皮,一水儿的媚意在眼里散开。
骰子停止的一瞬间,沉扶星抬眼,顺着问上家点数。
对方盯着她眼睛,试探性喊两个叁。沉扶星表情毫无破绽,半撑下巴,冲苏容靳眨眨眼,“到你。”
苏容靳垂眼皮看骰盅,指尖夹了支烟,慢悠悠抽一口,烟雾顺着鼻腔往外冒。他姿态慵懒,手掌转着一个打火机,慢悠悠转着。
沉扶星和他视线对上,手掌微冒汗,其实她对于自己的训练成果并没有什么把握。
但,她信他。
苏容靳衬衫领口大敞,突然看她,眼底难以言说的不明焰火在缓慢闪烁。
沉扶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跳动,一下重,一下轻。
此刻的她和他,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彼此信任,透着玩闹的心思疯狂且毫无疑问的信任着彼此。仿佛真能从这扇眼睛里看出来骰盅里的光景...
周围人絮絮叨叨,音调越来越大,似乎认定两人在搞小动作。
于是苏容靳慢悠悠射过去一道视线,下点数,“一个五。”
周围一阵哄笑,嘲笑他和她的声音此起彼伏,沉扶星唇角微微僵硬,扣骰盅的手掌心冒汗。她最后看他一眼,在他眼里看到了狂妄。
她便也来了自信,开盅,四枚螺一起最上方点数为五,另一枚零落为点数叁。
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和唏嘘,似乎没想过会是该种场景。
沉扶星也相当诧异,她惊诧,惊喜,开心难以掩饰。
她从位子上跳起来,猛地扑向苏容靳,他笑着接起来她,手臂托着她臀部。
人还处于兴奋当中,没成想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音调,她耳边响起一阵谩骂,上家本就觉得两人桌上眼神不对劲,这会儿又赢的这么刚刚好,相当气愤,拍案而起,认定两人出老千。
上家该是有点儿地位的人,他一声令下,门口围上数十人。
“你们他妈的玩老子呢?”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的相当难听,说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说着,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把土枪,嚷嚷着崩死你。
然后沉扶星的愉悦感被打破了,她要扭头,与此同时,耳边一声响。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拉栓的声音,伴着火药味儿。
苏容靳唇瓣贴她脸,落一吻,轻笑,“给我点支烟。”
沉扶星没转身,知道他的枪口此刻肯定正对着对方的眉心。她从他身上下来,顺手从桌子上取来烟盒,半个屁股落桌面,侧对对方,正对苏容靳。她漫不经心抽出两根烟,塞唇间夹着,垂眼拿过打火机,抬眼,一水的冷意浇溉着对面的人。点燃,抽了两口,微眯眼,烟雾缭绕中,火星子明明灭灭...
她把其中一根抽出来,塞他嘴里。
他似乎很少像今天这样笑,浅浅的,相当恣意的,毫无深层阴谋的。摇摇摆摆的黄灯在头顶慢悠悠摇着,他抽了一口,烟雾吞没掉他的五官。
沉扶星心脏一抖,睫毛染了一层霜,她随手挥开,不肯让烟雾把他的五官吞没掉半点。
苏容靳耐性逐渐消灭,下手很快,枪体在她耳边。他伸手,掌心盖着她耳朵,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叼着烟,对着对面,勾唇笑。‘咣’、‘咣’两声枪响。
沉扶星鼻腔都是他的味道,她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听到他的心跳...
剧烈,滚烫,生机勃勃...
鼻腔在发酸,她眼眶发红,指节夹着的烟,烟灰顺着降落到地板上。
心脏被凿出了一个洞,空荡荡,她在漫天的血腥里,看到了他不掺杂任何杂念的眼。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红了眼眶。但还行,他受得住。
...
海风顺着海岸线吹拂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苏容靳和沉扶星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苏容靳躺在手臂上,另一只手翻动着手机。
不多时,来了个女人,说让沉扶星一起玩沙滩排球。
沙滩椅后是成排的树,偶有海风拂过,细细簌簌的枝叶碰撞,伴着海浪声。他偶尔看她一眼,大多数时间办自己的事儿。
沉扶星跟着打了半天,被排球拍倒好几次,膝盖手臂几处擦伤。
苏容靳看的火大,手机一撂,过来把她掂走。沉扶星觉得撂挑子的事儿干不来,说不,要打完。
“你看看你笨的这个猪样!”他破口大骂,“不会打你逞个什么能?”
沉扶星踹他小腿一脚,让他松开自己胳膊,“疼死了!”
他冷着脸,没松,力气小了些。
沉扶星接着说,“明明是你非带我来这小破岛的!”
“。。。”
他脸铁青,怒了,猛地拽她一把。“你到底走不走?”
沉扶星蹙眉,“但是...”
话未说完,他扭头就走。
半裸上半身,他腰窝一块儿文身大大方方露出来,是个特别的形状,像是朵花,她说不清。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她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喊住她。
身后的老外相当知趣,说你先走吧,“你老公生气了,你去哄哄啊。”
“去个屁!”她对着他背影破口大骂,故意给他听,“他屁事儿多死了!就见不得老娘开心!”
话这么说,还是慢悠悠跟上。
他走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沉扶星跑叁步走两步,最后累了,不走了,说脚疼,腿疼,胳膊疼,浑身疼。
苏容靳脚步一顿,蹙眉看她蹲地上耍赖。
“过来。”语气平平。
沉扶星不动。
“沉扶星。”不耐烦了。
沉扶星还不动,听他喊了一句,“滚过来!别特么赖地上丢人。”
她就冲他吼,“你要觉得丢人,背我呗!”
得寸进尺是不是?
苏容靳抿唇看她,忍耐值一点一点在下降,他衬衫堪堪挂着,瞪她。
沉扶星还没反应过来,他两个箭步向前,猛地将她扛起来。
胃部顶着他肩膀,瞬间根据到难受。
他妈的!
苏容靳抗着她走了两条街,回了酒店,丢浴缸,捞出来之后翻来覆去把她操/到叫爸爸,认错,再呜咽着给他口出来。最后心满意足搂着入睡。
第叁天第四天...
他们下午会照例吹会儿海风,晚上没休止做/爱,各种体位,各个地点。
异国他乡,两个中国面庞的人,吹海风晒太阳能待一下午,他看报练枪她就靠着睡觉。做/爱能做到酒店厕所的镜子被他打碎,直到筋疲力尽,昏天黑地。再慢悠悠牵着手逛个街,逗两个嘴,最后走回酒店。
苏斯受命来接人,船靠近的时候,恰巧吹起了夜风。冷飕飕,船灯投过去的一瞬间,浓浓夜雾中,苏容靳正巧往她肩膀上搭外套。
他的神情相当平淡,波澜不惊。
沉扶星也不矫情,和他并肩站在港口棚檐下,头顶冒着昏黄的灯泡,只能照的住他们两个人。苏容靳在抽烟,沉扶星抬头看他,说要抽烟。苏容靳不搭理她,却叼着烟,垂脑袋看她臭脸。皱眉掐她脸蛋,让她看他。
他的掌心很烫,粗劣,摩挲着她的脖子。
苏斯没见过这样的苏容靳,也没见过这样的沉扶星。
他不懂。
但他看得出来。
苏容靳的心是黑的,肉是硬的。却把所有的耐心和温度,透过这张滚烫的手掌,无声息一点一滴托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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