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正式开始时,厅中如瀑的灯光稍黯,除了最前方台上明亮如炬,余处均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色之中。
有管弦乐队在现场演奏,舒缓的音乐搭配年轻拍卖师富有磁性的嗓音,令人不由沉浸其中,一时气氛高涨。
台上主拍正在介绍拍品,姜瑜先一步浏览完名册上的资料。她对古董文物向来不感兴趣,总觉得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厚土。相较之下,还是亮闪闪的宝石、钻石更符合她的口味。
蒋文舒想要的翡翠观音像在名册倒数第二件。
玻璃种翡翠,手掌大小的观音双手合掌,卧于莲花宝座,面容沉静,天庭饱满,眉清目秀。整块翡翠通体无暇,色正而鲜亮,由底而上飘翠,将袈裟与佛头恰到好处地自然区分,堪称极品。
姜瑜兴趣不大,不过秦宋说得对,既然蒋文舒想要,那她怎么说也不能让她轻易得偿所愿。
有了明确的目标,没见到秦江清的失落感终于被冲淡了一点,姜瑜重在参与地举了几次手牌。不过她兴趣缺缺,有人竞价就果断放弃,因此颗粒无收。
“025号,清乾隆翡翠莲卧观音像……”
姜瑜估摸着今晚势必破费,难免有些肉疼,但想到是从蒋文舒手上抢东西,又觉得多少钱都值得。
“……起拍价,八千万。”
“八千一百万!”
“八千三百万!”
尽管在座皆是非富即贵,但千万甚至可能上亿的拍品并不像之前那样竞争激烈,不过能有底气举牌的也不会小气,至少百万一加,因此竞价还是缓步上升。
竞价达到1.3亿的时候,不少人眼见最后出价的蒋映南势在必得的样子,心下了然,识趣地没再跟价。一方面不想横刀夺爱,何况是美人所爱,另一方面顾及美人背景——谁也不想因为一件可有可无的拍卖品跟蒋家或是秦家结个梁子。
一时间厅中气氛冷淡下来。
诸如此类的“谦让”在这种场合约定俗成,虽然竞价并未达到预期,主拍暗自无奈,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现在价格是一亿三千万人民币。”
“一亿三千万一次,一亿三千万两次,一亿……”
“1.5亿。”
蒋映南“刷”地转头向斜前方看去。
出声竞价的人也正好看过来,尽管一副冷淡的神色,但依然明艳的不可方物。
姜瑜。
目光短暂相接,蒋映南几乎快将手牌捏变形,对方却毫不在意般很快移开了视线。
蒋文舒和蒋映南关系不算亲厚,和姜瑜之间的不对付自然也不会告诉她一个小辈。白白被姜瑜眼神挑衅一番,又目睹她转过身后和秦宋说笑的样子,蒋映南怒气值瞬间达到顶峰:“2亿!”
话音甫落,震惊四座。有人频频侧目,会场中甚至响起窃窃私语。
姜瑜没听清他们议论,只觉得蒋映南的反应十分有趣,当即面带微笑地继续举牌:“2.1亿。”
“2.5亿!”
“2.6亿。”
“3亿!”
“3.1亿。”
蒋映南瞪大眼睛狠狠盯住姜瑜的背影。对方频频举牌,气定神闲的样子实在捉摸不透,而且似乎打定主意同她硬刚到底,不论她如何加价,对方始终轻飘飘压过一筹。
截止目前,这座翡翠观音像的竞价已经远超净值,蒋映南想起姑姑“不必强求”的嘱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着唇,不肯服输:“3.5亿。”
在蒋映南眼刀凌迟下,姜瑜毫不犹豫地举牌:“4亿。”
蒋映南眼底最后一抹火光随之熄灭。
什么意思?她是哪里得罪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秦家大小姐?
和她争一件拍品就算了,每次都等她狠下心加价后漫不经心地抬一点儿,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耍她。
不甘心地又往那边儿看了一眼,愤怒之余,又平添许多委屈。
什么啊?就算对方是长辈,这样无缘无故挑衅,秦宋作为她的男朋友,一点儿没阻拦不说,自始至终竟没看她一眼。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沉佳人那个笨蛋搞错了,什么姑姑侄儿,又不是演神雕侠侣。
从小到大讨好她的人多了去,哪里被人这样怠慢过。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成交锤落下的声响震耳,蒋映南无心再看最后一件拍品,径直起身离开。
蒋映南走后,塑料姐妹花们踌躇片刻,最终没有跟上去,但还是低头在微信群里安抚了好一阵儿,得到大小姐“回家了”的答复才心安。
相反,姜瑜豪掷亿金买了蒋文舒不痛快,还附赠一个蒋映南,心情十分舒畅。
拍卖会结束后,甚至亲自去后台认领拍品,签单的时候“姜瑜”两字龙飞凤舞。兴奋的像是天降横财,而不是花了4亿买一件不感兴趣古董的冤种。
交易完成,姜瑜随手将价值连城的翡翠观音往秦宋怀里一丢,朝他举起手机,说道:“捧着,我要发个朋友圈好好记录一下。”
蒋文舒自然没有她的微信,但总有人会把截图发给她。联想到蒋文舒得知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姜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正视、侧视、远视、近视连拍数张,姜瑜兴高采烈地截掉秦宋的脸、添加滤镜、添加文字……秦宋将观音像递给助理去装保险箱,目光并未从姜瑜身上收回,见她高兴地望过来,便附和着露出一抹笑容,但笑意未达眼底。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助理将保险箱的锁扣扣住,跟随姜瑜和秦宋从交易间里出来。会议厅人影寥寥,谈话声却比拍卖进行时高出不少。
这回姜瑜总算听清他们的议论。
今日宾客众多,秦宋到的又晚,尽管打翻手机时闹出的动静博得一些关注,但认识姜瑜的不过尔尔,秦宋也不比秦江清握有实权,大多数人只当是小情人吵架,没太当回事。
但是姜瑜豪掷千金截胡了蒋映南想要的玻璃翡翠观音像,秦宋作为蒋映南盖章的“正牌”男朋友却全程没有出声阻拦,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段“小情人”和“正宫”竞价的插曲最为津津乐道,也有对秦宋替代秦江清出场的疑问,但更多的是对姜瑜身份的猜测。
“情人”身份显然站不住脚,毕竟姜瑜可是实打实坐在贵宾席位,秦家那位太子爷也犯不着为一个小情人驳了蒋映南的面子,何况那可是实打实花出去四亿。只有资历尚浅、初入名利场的小明星和营销号才会相信这种说辞。
二人从灯光暗处走出一段距离,厅内宾客终于注意到话题的主角,纷纷议论戛然而止。
一些想要上前攀谈一番的,接触到姜瑜冷淡的目光,意识到对方将背后议论听了个首尾,顿时尴尬打止。
行至国会中心正门门口,姜瑜接过周严递来的外套直接穿上,面对周严尚未收回的手臂,偏了偏头:“?”
下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那个手机……我忘捡了。”
周严眨了眨眼,不露声色扫了一眼夹在羊绒大衣里皱巴巴的披肩,欲言又止地收回了手臂。
姜瑜怕他误会,又补了一句:“没事,不要了,去开车吧。”
待周严离开,姜瑜才想起来问问秦宋和他的助理:“你们怎么走?坐我的车吗?”
秦宋“嗯”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
下一秒肩膀处突然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顺着褶皱将轻纱抚平,又将外套的衣领向上拢了拢。
姜瑜这才意识到方才周严是在等她脱下披肩。
“……”
真是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连基本的精致都疏忽了。
“谢谢。”
秦宋坐进宾利后座,助理关上门,就听见身边人出声道谢,低如呢喃。
不知是谢为她整理衣襟,还是谢帮她下了蒋文舒面子。
然而不论哪一个理由,他都不愿意她说谢谢。好像面对她时永远自相矛盾,帮与不帮,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能让她笑让她哭的永远是秦江清,只能是秦江清。
秦宋没有回应,好在姜瑜并不在意。
一时间车内静默的可怕。
周严开车,秦宋的助理坐在副驾,从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后座。
二人目视窗外,互不搭理,座位中间宽敞的距离能用来做一套广播体操,即使光线昏暗也遮不住自家老板眉宇间翻腾的乌云。
宾利缓缓驶入主路,除了往来车辆飞驰而过的声响,车厢内已经整整沉默了10分钟。小助理入职不久,遇到这种情况显然无所适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明显沉稳许多的周严。
不得已,周严酝酿了一番,清了清嗓子:“姜总,回澜山公馆还是保利华章?”
海市旧城区,江水分流成湖。澜山公馆建于湖畔,三面环湖,背后依山。这里本是秦江清名下的房产,姜瑜读大学时从秦家老宅搬出来就一直住这儿,大概考虑到她住习惯了,秦江清结婚前便将这处房产过户给她。
闻言,姜瑜神色稍黯,却没有犹豫:“去保利华章。”
保利是秦家的家族企业,核心业务涉及信息科技、房地产、文娱、金融等几大板块,经过几轮政策更迭,秦时恺一支独大,把控着集团内部主要业务和核心营收的保利地产,拥有绝对话语权。保利华章定位高端服务式公寓,位于外滩核心商圈,700平米超大平层,外带观景露台,一线头排江景一览无余。这是秦家二老给姜瑜准备的成年礼,装修布置皆是她亲自过目,却在秦江清结婚后才被主人记起。
得到目的地指示,周严再接再厉:“……需要放点音乐吗?”
姜瑜点点头,又想起周严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
舒缓的钢琴曲响起,姜瑜有片刻的恍惚,截胡带来的快感强烈而短暂,被静默的夜晚反复冲淡,她又无法抑制地想起秦江清。
可能因为车是他惯常坐的,司机是他多年的总助,就连后备箱里保险箱内装着的翡翠观音都该死的是他妻子原本想要的。
第二个翡翠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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