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来来来,咱们进去说!”方才一直擦着双手的韩梧轼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院中的两人让进了屋子里,脸上也是挂着少有的笑容。
三人进了屋子坐定,韩梧轼本还想给两个小姑娘倒些茶水,可茶叶罐中只是极为普通的茉莉花,一时间,他倒是不知道该不该烧热滚水,递上一碗茶水了。
依晴瞧着韩梧轼有些为难的模样,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略显粗糙的青瓷罐,大概能猜到他的为难之处。她连忙出声,“大叔,别麻烦了,这……您先收好!”一边说着,她一边将那个老旧的荷包递了上去想要直切主题,同时也是要避免韩梧轼的尴尬。
“好,姑娘你们是怎么进了韩府的?还能找到我这儿来?”双手接过依晴递过来的荷包,韩梧轼分外珍视地抚了抚它,这才想起询问眼前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娃。
“大叔,这是婷婷托我们一定要带给您的……”凤舞将韩婷婷已故的消息隐了去,单单告诉他荷包只是经由她们之手转交罢了。同时,这么说也能随后顺利地将依晴冒名顶替入府之事搪塞过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婷婷?谁是婷婷?”凤舞的话让刚刚坐下的韩梧轼有些摸不着头脑,叫这名字的应该也是个女孩子,可他深居简出十数年,哪还有什么可能认识什么女子?
依晴看得出韩梧轼脸上的茫然不是假装,心里也是有些为韩婷婷感伤。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想要认回父亲,可到头来,她的亲生父亲连韩婷婷的存在都不知晓。这时候倒是让依晴有些计较,是该对韩梧轼实话实说,还是避重就轻,只着重点出就好?
有着相同顾虑的还有坐在另一侧的凤舞,她将另外两个人的神情都瞧在眼里,也是在纠结该怎么向这个并不知晓自己女儿存在的人,提起已经亡故的女儿。
“大叔,婷婷的母亲姓杨……”无奈之下,依晴只能这么提示韩梧轼,还在说话的同时向身边的凤舞递了个眼色。
凤舞会意微微颔首,已经明白依晴想要怎么将这件事情告知韩梧轼,便打算配合依晴把这场没有主角的认亲戏码演下去。
“杨……”韩梧轼本来无甚变化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就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是联想到了某些故人。可就在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之后,说话的声音却又变得分外镇定,“是她的女儿让你们将这物什送来的?”
显然,听他的语气是完全误会了依晴她们的来意,似乎将她俩当做了向他炫耀之人。依晴并没和他争论些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这是婷婷托我们转交给自己父亲的,她说这是她母亲的遗愿!”当然,也是她的遗愿。依晴并没有将后面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念着,表示着对韩婷婷的感谢。
“胡说!”韩梧轼此时情绪分外激动,直接就起身想要将这两个女娃逐出后院。
“大叔,我们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得很!”依晴也不甘示弱,直接就回顶了韩梧轼,话语中的愤慨多半是为了韩婷婷鸣不平。“若是想要愚弄您,她们会把那个老旧的荷包留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放在心底,谁有兴趣过了十多年才来看一个不想干之人的笑话?”
依晴的话不无道理,同时也让情绪激动的韩梧轼多少冷静了下来。他紧抿着双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并没有问出声,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却分外显眼。
过了很久,韩梧轼才吐出一句话来,声音甚是低沉,没了方才的爽朗。“她们母子还好吗?”
依晴虽心知韩婷婷母子皆已亡故,却不忍再让眼前这人伤心,低声应了一句,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她们母子……你们方不方便告诉我,她们现在何处?”犹豫了很久,韩梧轼才将话说出口,期间吞吞吐吐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不知该如何祈求原谅的小孩子。
“我们也只是受她所托……至于她们母子,听说已经随着商队出海了!”
星州是临海兴起的城市,韩婷婷来求医的时候也是普通渔家女的打扮,想来这样应答了他,应该也能了了他的心结。依晴这般想着,也就直接脱口说了出来,只不过一双小手却明显藏在袖中,掌心之中尽是汗水。
“是吗?”依晴的回答让韩梧轼刚刚亮起的眼睛再次暗淡了下来,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幻想着得到不同的答案。
“大叔,大叔?”凤舞认为不能再将话题扯远,便抬手在韩梧轼呆愣的双眼前挥动了几下,看到他回过神来,才正正经经地跟他提起她们二人来到韩府的经过。当然,她讲述的时候自动将帝君赐婚的事情给遮了过去,也是不想韩梧轼多想了许多。只当是韩梧信为侄女求赐姻缘,才有了之后这许多的事情。
“这么说,是大哥错认了你们,以为你们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还替你定下了亲事?”因着事情牵扯甚多,凤舞言说起来也极为麻烦,听了小半个时辰的韩梧轼才稍微捋顺了思路,将整件事情连在了一起。
“大叔,其实……也不算是这样……”依晴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话,恰巧被韩梧轼给瞧了个正着,那做派倒还真是有几分杨挽柔当年的影子。
其实韩梧轼只是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性,一旦心中有了个挂念的人,不论这女子之前怎么样的性格,都会不经意表现出这等情状。
“其实,我……我……所以相爷的安排我并没有反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依晴只能含含糊糊地将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说了出来,至于原因,想来韩梧轼见到她这副模样也该有几分领悟。
“所以,你们两个今日来后院,其实是想求着我不要拆穿了你们?”不知怎么的,韩梧轼并没有为自己的女儿韩婷婷心中不甘,认为依晴占了自家女儿应有的姻缘,反倒是一下子指出了她们今日到访的原因。
“是……大叔,我这妹子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之人,先前与那位定下亲的公子也是朋友……”一旁的凤舞实在是受不了说话拐弯抹角的做派,没等依晴再说什么,已经直接将她与云沐阳的关系说给了韩梧轼听,似乎是想极力证明,她们并不是想要靠偷来的身份攀龙附凤的宵小之辈。
“哈哈哈,姑娘,你说话这般直爽,我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啊!你们回去吧!”韩梧轼并没有回答她们答应与否,只是对着她们笑了笑便让她们尽快离开。
“大叔,那……”凤舞还不死心,想要从韩梧轼的嘴里得到个肯定答案才能心安。可自己越是心急,眼前这个男人就越是不语,只急得凤舞开口想要再多问上几句。
“好了,姐!”依晴赶紧拉住凤舞,悄声唤了她一声,这才笑着向韩梧轼道别,直接扯着凤舞出了后院,按着原路返回了她们住的院落。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若是不问明白了,到时候真的……可怎么办?”被依晴直接拉回院子的凤舞气鼓鼓地推开了房门,直接就坐在了床榻上,甚是埋怨依晴的做法。
“姐,若是他想要戳穿我们,哪里还会让咱们说这么多?”似乎十分肯定韩梧轼不会将冒名顶替之事戳破,依晴并没有过多担心此事,一回了房间就拿出柜子中的包袱,开始绣起自己的嫁衣。
“你的意思是?”凤舞敛下怨气,脸带疑惑地看向认真绣着纹饰的依晴。
“放心吧,我们只需要等钦傲帝君的赐婚圣旨便可!”说完,依晴便一心一意做起绣活儿,并没有在意起身到院中溜达的凤舞。
与此同时,宸王府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爷,荣公公已经在中厅等了半天了,您看?”管家楚腾已经第三次来到书房,站在门外唤着闭门不出的云沐阳。
“吱呀”一声,就在楚腾决定放弃,转身要回到中厅继续应付荣连福的时候,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云沐阳直接走了出来奔向中厅。
落在身后的楚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瞧着云沐阳一言不发远去的背影,竟是透着些许的感伤。他已经听府中侍卫说起了前些日子那场宫宴之事,也是完全没有料想到,那个住进凝思苑的小姑娘竟然是韩丞相的侄女。其实,他直到现在都觉得,那个小丫头身上没有一丝豪门大户所出贵女的那种矫揉造作,比京中旁家的千金不知好上多少倍。而王爷他怎么能够因着身份就直接对她判了死刑呢?说到底,都是一句有缘无分才能概括了所有。
但今天荣公公来府中传旨,说是圣上前些日子亲自为宸王爷指婚,这婚期也是由着宸王爷自己选定的。他听了自是欣喜,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女方是哪家,没想到荣公公开口就说是丞相家的侄女,还言说当初在宫宴上,两人是一见钟情,到底是天作之合之类的细节给楚腾听。
这下倒真的让楚腾迷惑了。自家王爷看不上丞相家的侄女,竟然又应下了圣上的赐婚,还亲自挑选了婚期……这是不是太过于矛盾了?
他正在心里计较着这些,荣连福就开始询问自家王爷的去向。毕竟今日休沐,朝中官员大抵上都会在家中好好休息。被荣连福这样问,楚腾也无甚办法,只能一推二,二推三,将云沐阳的去向给含糊了过去。心下里却为自己捏了把汗,心说,王爷,您自己躲在书房之中不想接下圣旨,当初又何必巴巴地选下了婚期,甚至连退婚的想法都不曾动过呢!
等到楚腾回过神来,赶紧去追赶前行的云沐阳的时候,前方竟是连云沐阳的影子都没有了。待楚腾跨进中厅,入目的便是荣连福合上了手中的圣旨,将它交给了跪在地上的云沐阳,还甚是欢喜地向着云沐阳道着恭喜。
而云沐阳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一双星眸紧盯着手中的圣旨,不知心中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罢了,老奴就不在这里扰了王爷的兴致,这就告辞了!”一边说着,荣连福一边向着外面走去,跟在身后的几个宫人也赶紧腿脚麻利得想要跟上总管的步伐。
楚腾见状赶紧上前,与荣连福客套了几句,更是亲自将荣连福与一众宫人给送出了宸王府的大门。待他再次回到中厅的时候,却看到云沐阳还手捧圣旨呆立在那里,连动作都不曾有过变化。
“王爷,这……”话都还未说出口,云沐阳略显低沉的声音就已经在楚腾的耳边响起。
“楚伯,您着意准备着吧!”说着,就把手中捧着的那道圣旨递给了身后的楚腾,双手垂在身侧,却紧紧握成了拳头,似乎在隐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想爆发出来。
楚腾接过圣旨小心地打开,只见其上以标准的蝇头小楷书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氏四女澧兰沅芷,多闻身怀柳絮之才,望贤良淑德之意,朕之五子年至弱冠,恰逢择贤德之女以配姻缘。韩氏四女待字闺中,乃与皇五子天作地设之缘。今将韩氏四女配与皇五子宸王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执办,择良辰以完婚。
钦此
“王爷……”楚腾又将手中的圣旨看了一遍,这才确定了自己方才并没有眼拙,圣上真的已经决定将那位姑娘赐婚给自家王爷做王妃了。他出声想要劝说云沐阳几句,却被云沐阳伸出的手止住,生生将劝说的话给咽回了肚中。
“别说了,好好准备吧,过些日子礼部和钦天监的人都会到府,楚伯您多费心了!”云沐阳说完就直接走出了中厅,没有让任何人跟随在自己左右。
他一个人漫步到了府中的角园,在凉亭之中瞧着水中游动的锦鲤出了神。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是极为气愤这种以欺骗换来的赐婚。可真到了荣总管到府中传达旨意的时候,他虽然有着抗拒,自己内心深处却又怀着期待。难不成是自己疯魔了?怎么对于这种强硬安排下的婚姻,自己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自己本可以趁着圣意未下达至府的时机,劝动父皇母后收回旨意。即使不是求娶他人,大概也能够做到晚上几年再叙婚姻。可他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是他打心底里没想过要这么做。可能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是对这桩婚姻有所期待的吧,即使怨恨那人欺骗了自己,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却仍然抵不过自己想要与她成就姻缘的那份冲动。
云沐阳一个人定定地现在凉亭中许久,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他。即使是楚腾想要前去劝说几句,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言说什么道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此事之人,哪里真够真的体会到这其中的纠结与期待呢?
秋风吹起他的衣摆,让云沐阳感到一丝秋天的气息。这么快?都已经入了秋了吗?
云沐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曾经应下了依晴,待到珞珈山丹桂飘香的时候,他会带她来赏丹桂。只是这个承诺,恐怕不行实现了。他们虽然能够婚配,可总觉得二人之间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似乎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远了。
第167章 皇亲赐王相结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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