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比安歆溶和应悠之所想像的都要简单。
易挽槐并不是释怀了,而是她知道,阻拦是无法挡住安良宸想回故里的心的。因为安歆溶的到访,这一颗种子已经埋下了,既然如此,那便放他走吧。
应悠之并没有去问安歆溶与易挽槐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尽管他非常在意。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询问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易挽槐和安歆溶两个人关系亲密了不少,这一看不就是一定发生过什么吗?
道别,总有不舍。
最不舍的还是柳露雪:“皇上,您回去一定要替我向我爹娘报平安啊,是孩儿不孝,以后就不能伴在他们左右了。”
“朕一定会的,你安顿下来就和朕写信,待你大婚之日,朕也会送上厚礼的。”安歆溶只能许诺这么多了,她是皇上,除了夏休期可以出来走一走,其余时间她没办法离开京城。
“多谢皇上。”柳露雪与安歆溶或者说安青云,其实并没有多少接触,也不会有亲情,但此刻,安歆溶就是她乡愁的化身,柳露雪只能对她诉说。
“是朕对不起你。”说起柳露雪,安歆溶心中始终有一块对不住她。
“别这样说,皇上,您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柳露雪来到易烟国以后,才知道原来女子可以这样活着。
给她感触最深的,当属易挽槐了,她身为易烟国女皇,却完全不理会世俗的目光,勇敢追爱。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年岁而自卑,反而爱上了一匹不可驯服的“马”,虽然她并没有获得这匹“马”的青睐,却不得不令人心生敬佩。
易挽槐出声道:“寡人会为淑雅公主寻一门好亲事的,一切礼俗就按公主的来办。”这是易挽槐的许诺。
得到这个许诺,安歆溶放下心来不少,这是易烟国向金戈国低头的标志。
“多谢女皇了。”
“是寡人要谢陛下。”易挽槐垂下眼眸,“无论是那晚,还是对莲儿,陛下的心胸实在令寡人佩服。”
“哪里哪里,言重了。”安歆溶笑道,难怪今日见不得易半莲。易半莲嚣张,但始终是以易挽槐先低头结束的这场闹剧。
易挽槐先前会动摇,是因为安良宸。如果安良宸走了,她也就没有理由再让易半莲“作威作福”下去了。
应悠之耳尖,很清楚地听到二人提到了“那晚”。为什么要谢?应悠之在心中问。
“你果然很在意呢,应大人。”安良宸站在应悠之的身侧,应悠之的注意力放在哪里,他一眼就看到了。
“……”以前不觉得安良宸烦人,现在应悠之开始觉得他比安君昊还要麻烦了。
安君昊是风流成性,人是自来熟,虽然很吵但不至于觉得烦人;而安良宸却比安君昊要精明得多,他先前第一次见面,应悠之已经可以确认,那些纠结是演出来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应悠之都觉得他比安君昊要麻烦得多,而且更麻烦的是,安良宸是有野心和抱负的,他还很擅长隐忍。
安良宸见应悠之不想理会他,耸耸肩,也不在意,他转而朝易挽槐的方向走去。
易挽槐刻意不理会安良宸,不代表她不在乎安良宸的动向,看到他来时,易挽槐故作镇定。
安良宸是如何精明的人,和易挽槐相处已有几年,他怎能不知道易挽槐在想什么呢,对此,他只是一笑了之,因为他对易挽槐并没有任何的留恋,他要走得果断,走得干脆。
“这段时日,多谢女皇陛下的照顾了。”安良宸对易挽槐说道。
安歆溶自觉后退了几步,给安良宸和易挽槐告别的空间。
刚巧安歆溶就走到了应悠之身边,应悠之看了安歆溶一眼,忍住心中想要问出口的冲动,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好像……一低头可以闻见安歆溶身上的……香味?
易挽槐冷淡地说:“这是寡人应该做的。”
易挽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良宸而已。
安良宸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过一介质子,女皇陛下对在下实在太好,在下无以为报。”
什么无以为报?安良宸明明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报答方式,只是他一直拒绝。
所以易挽槐沉默了。
“女皇陛下,在下有几句话想要与陛下您说。”
“说。”易挽槐说。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有些桎梏是可以冲破的。”安良宸说,“我无法接受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立场让我们永远不能站在一侧,所以我从未想过与你的未来。”
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几句话,却让易挽槐潸然泪下,她释怀了。
在那一刻,她不是女皇,而安良宸也不是易烟国的质子,安良宸说把她当做一个对等身份的人对待,这对易挽槐来说,已经足够了,证明安良宸也曾经把她放在心上过。
应悠之有些不解:“既然五殿下已经拒绝了女皇陛下,又何必要说这些呢?”
“因为女皇为了他,做了许多。”安歆溶也是突然明白了安良宸话里的意思,“是女皇的勇敢,点醒了安良宸,才让他没有放弃希望。”
女皇的勇敢?应悠之自从来到易烟国以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仔细一想,除开易烟国民风开放这个因素以外,易挽槐真的非常了不起。
因为她的身份,是不容许她做这些任性的事情的。她要考虑到与金戈国之间的关系,又要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国民带来怎样的影响。而推进这件事的,是她的女儿易半莲,她想要易烟国。
其次,年龄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尽管易挽槐保养得再好,也不能忽视岁月带来的痕迹。
促进易挽槐做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呢?应悠之不禁问自己,就只是因为爱情吗?
想必不止这点原因,易挽槐的夫君,是为了巩固她的地位而结成的,大半辈子,易挽槐都在为了易烟国牺牲自己,而易半莲又成长了,易挽槐才有了蠢蠢欲动的心。
那应悠之呢?应悠之所做的一切,都在为国,为应家,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过自己。
易挽槐是一国之君,她有追求爱的勇气,而应悠之却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只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吗?
这一点应悠之是否认的,他从来就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当然除开安歆溶。那他是害怕什么?害怕安歆溶会拒绝他?还是害怕应家会因此受到牵连?还是因为自己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应悠之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安歆溶的素净小脸,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卷翘,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藏不住笑意,他最想要的,好像也仅此而已。
这是应悠之第一次有了想要为自己的欲望,他想要得到安歆溶,全部都要。所以才会有对易挽槐甚至是柳露雪的醋意。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喜欢是控制不住的,那为什么还要压抑呢?
“应相,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猥琐?”大概是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安歆溶回头一看,应悠之莫名其妙在那里傻笑。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件事。”应悠之觉得豁然开朗。
第68章 就是想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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