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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破裂

    清晨的市集热闹而嘈杂,白子羽小心避让着往来的行人朝前走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油腻腻的呼喊:“哟,这不是国师大人吗?过来一起用早饭啊。”
    听声音都知道是大胡子,白子羽扭头一看,果然是大胡子一行人,约莫着在驿馆中待着有些无聊,索性弃了驿馆中的早膳,出来吃东西。
    白子羽眉头微皱,只是颔首打了个招呼道:“谢过大人的好意,我还有事情,失陪了。”
    白子羽说完便朝前走,只走了两步,手臂却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大胡子便腆着一张脸一脸恶心的笑意道:“国师别走啊,国师莫不是瞧不上北狄?”
    大胡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捏着白子羽的力度加大了不少,白子羽略微有些清瘦的手腕一瞬间就被大胡子捏得有些生疼。
    听到了大胡子的这一席话,白子羽再想推脱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欠了一下身跟着大胡子进了邀月楼。
    昨夜燕瀛泽回来的太晚,又被白子羽点了麻穴,直到现在还在床上做着春秋大梦。小泥巴早晨起床闲来无事便想着出来逛逛,没想到要回去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国师。
    小泥巴想想自家的世子,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再看看这个清雅的国师,一大早便陪着人家使臣在这里用早膳了,相比之下,自家世子简直是堪称游手好闲的典范。
    小泥巴蹦蹦跳跳回了王府,端着水盆到燕瀛泽的房中,就看到燕瀛泽睁着迷蒙的眼睛一脸状况外的看着自己。
    小泥巴不禁少年老成的叹息了一声道:“世子殿下,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人家国师,一大早就陪着人家北狄使团忙进忙出的,你看你……”
    反燕瀛泽也懒得理她,随着她唠叨,只是自顾自的眯着眼睛犯迷糊,及至小泥巴忽然蹦出了白子羽的名字,燕瀛泽忽然哗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道:“你说什么?”
    小泥巴莫名其妙道:“说国师啊,陪着北狄使团呢……”
    “那个人是不是个大胡子?”小泥巴点头,燕瀛泽此时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
    “小泥巴,他们在哪里?”
    “邀月楼。”
    燕瀛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干净朝着邀月楼而去,他一想着那个大胡子缠着白子羽的样子,就开始从头到脚的不爽,不爽到极致。
    邀月楼内已经摆好了宴席,从菜色来看,便知道这几名北狄人对丰国吃食一窍不通,一大清早的面前的桌子上几乎全部都是荤菜,看得人直倒胃口。白子羽眉头又皱了一下,不动声色仔细看了看,在靠近窗子边上的死角坐定了,这个地方选的恰到好处,基本无人能够近身。
    可是白子羽显然低估了大胡子的无耻程度,他左右看了看,索性直接把白子羽面前的桌子拖开了,大喇喇的坐在了白子羽的身旁,如此一来,白子羽反而被逼入了死角。
    白子羽眉头刚刚皱起来,大胡子便给白子羽倒了一杯酒,然后直愣愣地盯着他道:“本大人一直都仰慕着国师大人的风姿,一直想要结识,可惜没有机会,今日国师一定不要推辞,干了这杯酒。”
    白子羽听他这话,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端着酒杯浅饮了一口便放下了。没想到大胡子不死心的又给白子羽倒了一杯。
    白子羽轻轻推开了酒杯道:“实在抱歉,大人,白某不善饮酒。”
    大胡子色有些不悦了,估计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给他面子的人,居然连他倒酒都不喝。
    可是大胡子看着白子羽清雅出尘的样子,又只好把一口怨气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一口饮了杯中的酒。又拿起筷子给白子羽布菜,白子羽看着面前的荤菜,已经觉得喉咙里不舒服起来,再一看大胡子笑的油腻腻的脸,几欲作呕。
    白子羽起身道:“大人,白某还有要事在身,就失陪了。”说完就准备往外走,没想到大胡子直接起身拦在了白子羽面前道:“国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我等粗人,不屑与我们为伍不成?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边上的几名北狄官员立即附和起来。
    白子羽微不可见蹙了下眉,这个大胡子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了,如今也不可能得罪人,看来要想一个完全之策才行。
    白子羽这边正在想对策,没曾想门口懒洋洋飘过一个声音道:“真是好不要脸,北狄人就是这么强人所难么?别人明明不想看到你,你还恬不知耻的往人家面前凑。要是我,直接滚回老家去,从此绝对不出来见人,免得丢人。”
    这嚣张跋扈玩世不恭的欠扁声音,不是燕瀛泽又是谁?
    燕瀛泽蟒袍玉带一身紫衣,就那么靠在门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可是眼中却绷着怒火。
    “你你你……”大胡子你了半天,却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恨恨的把手中的酒壶惯到了地上,溅起一地碎片。
    “啧啧啧,看看,这什么人呢,还摔东西,来,看着本世子教你如何砸东西……”话未完,大胡子面前的桌子已经被燕瀛泽一把给掀了,接着是椅子,接着是房中的花瓶,所有一概能砸的东西,都被燕瀛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砸了个零零碎碎。
    燕瀛泽砸完了一拍手道:“看到了吗?东西就该这么砸,跟爷学着点。”然后一把拉了白子羽就往外走,完全无视已经面色紫涨的大胡子。
    楼下的掌柜的听到了二楼的声音,疾步走上来,可是一看到是这位爷在闹腾,直接脑袋一缩,又噔噔噔跑回来接着看账本了。随他去吧,反正砸得多赔的更多。
    燕瀛泽拉着直接走到了大堂,对着掌柜的道:“自己到账房找管家拿钱去。”
    及至出了邀月楼,白子羽才有些担忧道:“燕瀛泽,这么一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你这么惹怒了他们对议和没好处。”
    “嘁,我管他什么议和不议和,谁叫他打你的主意,没宰了他算便宜他……”燕瀛泽话没说完,白子羽便眼疾手快把他拉开了。
    大胡子在楼上从盛怒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燕瀛泽已经走出去了,他一气之下干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醋钵大的拳头朝着燕瀛泽直呼而去。
    来得好!
    燕瀛泽凤眸微眯,索性也不回手,朝着后面猛然退了几步,躲开了大胡子的拳头。
    燕瀛泽虽然手上没动作,可是嘴上却没停住的揶揄着大胡子:“哟,看你的拳头,连我一个赤手空拳的人都打不到,北狄难怪会成小爷的手下败将,看看都养的一群什么人。”
    大胡子已经气得面色青紫了,手下越发不容情,下手直接狠厉起来,从旁边看热闹的人的手中夺过了一把柴刀,直接就劈了过来。
    燕瀛泽左躲右闪,嘴里不住的挖苦着大胡子,及至闪到了一个卖扫把的摊子前面,燕瀛泽劈手夺过了一把竹扫把,反手拔出了扫把中的竹棍,只见一根细刷刷的竹棍在燕瀛泽的手中幻化出了一层光影。
    不过是顷刻间,燕瀛泽已经用一根细竹棍把大胡子逼到了死角。白子羽本来想着去拉着他,大胡子毕竟是北狄来使,事情闹大了不好。可是白子羽正好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也顾不上去拉燕瀛泽,几步掠出去,跟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找了好久,却再也没有看到了。
    白子羽回来的时候,燕瀛泽已经把大胡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了。白子羽连忙趁着燕瀛泽下重手之前把他手中的竹棍给夺了下来。一根细竹棍已经被燕瀛泽给敲成了跟拂尘差不多了。
    白子羽拉开了燕瀛泽又连忙过去扶起了大胡子,可是此刻大胡子见到白子羽就像见到了鬼一样的,白子羽刚好碰到他的手臂,他就连连往后缩。可大胡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就连衣服都没有划破。
    这时候已经有巡城的士兵过来了,随着士兵一起的还有拓跋漠一行人。拓跋漠此刻的脸色绝对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巡城士兵过来行了个礼道:“世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燕瀛泽挑眉笑了笑道:“没事,我和这位大人,切磋一下。”
    说完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胡子道:“大人,你说是吧,我们是在切磋,对吧?”
    拓跋漠和所有的人都看着大胡子,只见大胡子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断断续续道:“世子……说得对,……我们,是在……切磋。”
    燕瀛泽又挑着眉看着拓跋漠道:“摄政王大人,你们北狄的功夫,真是……不错,燕瀛泽佩服佩服。”
    走出了多远,白子羽停了下来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燕瀛泽一耸肩一脸莫名道:“没做什么啊。”
    白子羽继续道:“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他全身没有一处明伤,却痛得要死?”
    “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我的人碰不得。我把他的七筋八脉打伤了,他只不过会痛一段时间而已,又不会死人。”燕瀛泽抄着手靠着墙,脸色不太好。
    “你真是,怎么尽做些孩子气的事情……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两国议和出了纰漏,我看你怎么办。”白子羽叹息。
    燕瀛泽看着白子羽有些纠结的样子正色道:“要不,我去让他打回来?”
    “不行。”白子羽想也没想就一口否决道。及至看到燕瀛泽眼中促狭的笑意的时候,白子羽忽然觉得,这个痞子,还是去让大胡子打回来吧。
    看着白子羽暴走的背影,燕瀛泽笑的都快趴到地下去了,他的子羽,越来越可爱了。
    原本以为燕瀛泽这样一闹,铁定会出乱子的,没想到结果拓跋漠一行人却并未声张,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只是听说,北狄的大胡子使臣患病了,一时间驿馆的大夫如云。
    燕瀛泽在房间里面笑的前俯后仰,从梅苑回来,燕瀛泽的心情就出奇的好。没原因没理由的好。一大清早就揍了大胡子一顿,又泡在梅苑一整天,逗得白子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燕瀛泽觉得这日子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就在燕瀛泽笑的不能自己的时候,半开着的窗户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只见一把小飞刀插着一张纸条,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燕瀛泽打开看着纸条,熟悉的字迹,是银面人的。他一个翻身就出了窗户,认准扔飞刀的力道的源头,顺着追了出去。
    翻过王府院墙,往城北跑了没多久,果然看到前面一抹修长的黑影。燕瀛泽吸了一口气道:“你在等我?”
    赵天麟转过身去,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嘶哑道:“不是你,难道是鬼不成?”
    燕瀛泽这才看清楚,这个银面人这次居然戴着鬼面具,而不是以前的银质面具。
    “你这是被贬职了?连面具都换了。准备做个大众杀手?”燕瀛泽一边调侃一边朝着赵天麟走去。
    赵天麟道:“我给你的纸条你看过了吧?李丹国出现在了邺城,估计没安好心,你们自己小心吧。”
    “停停停,你先别说话,我问你个问题,你一次又一次帮我,到底为了什么?李焱不是你的死对头么?你怎么会帮我?难不成你真的看上我了?”
    “若我真的看上你了呢?”
    “这样啊。”燕瀛泽摸着下巴道,“要不本世子考虑考虑将你收了?可是得委屈你做二房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赵天麟笑了一下,嘶哑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苦涩:“我帮你不过是为了问心无愧。”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燕瀛泽回味着赵天麟的话,心里揣摩着这个丧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此刻倒还真有些好奇了。
    接到了赵天麟的消息后,燕瀛泽倒是十分小心,甚至还派出了人去暗访,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跟李丹国有关的蛛丝马迹。
    白子羽每日看着他忙进忙出的做着防护措施,脸色也十分凝重。燕瀛泽并没有瞒着白子羽,而是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可是白子羽的反应却有些平淡,好像是觉得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一样。
    燕瀛泽知道白子羽心思细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想了下问道:“子羽,你说这个人到底可信吗?他帮我到底是为什么?”
    白子羽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神色莫辨,过了许久才道:“这个人,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他能够把这些消息告诉你,就证明他至少还希望这些消息能够有实际的用处。”
    燕瀛泽听着白子羽的话,深以为然。又过了许久,白子羽轻轻道:“别怀疑他……”
    如此过了四五天,燕瀛泽处处小心,却也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把驿馆四周都加了守卫,只是静静等着北狄确定最后的细节,整个议和协议就可以完全签订了,至少未来二十年内,边疆不会再起战乱。
    暮春之夜万籁俱静,梅苑内白子羽闲闲的抚着琴,燕瀛泽奏着萧,琴箫和鸣好不惬意。
    二人正乐在其中,梅苑的门被拍得山响。
    白泉听敲门敲得急,慌忙前去开门,大门刚一打开,禁卫军统领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京兆尹和一众官员。
    他满面是汗神色惊慌:“世子殿下……国师,快些,赶紧,驿馆……驿馆起火了……”
    燕瀛泽神色巨变,拉着白子羽便上马朝着驿馆飞奔而去。
    皇城北面的驿馆火光冲天,映红了大半个邺城的上空,驿馆内更是一片火海,滚滚热浪扑来,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火舌。
    驿馆前闹哄哄的,杂乱无章,拓跋漠在边上疾呼着:“救人,快些救人。里面还有人。”
    燕瀛泽抢过一桶水兜头而下,一个箭步便冲入了火海中,白子羽还来不及伸手拉住他,燕瀛泽便消失在了茫茫火海中。
    “世子殿下。”一声惊呼,完颜绿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跟着燕瀛泽便要往火海里冲,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驿馆是从东面开始着火的,赤黍国的人住在西面,是以失火之时都及时逃出来了。
    白子羽瞪大了眼睛看着燕瀛泽进去的方向,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正待冲进去,燕瀛泽已经飞身而出了,背上的衣服都被火舌扫光了,肩上扛着一个人。
    燕瀛泽把肩上的人扔到了地下摇了摇头,又准备进去,白子羽死命拉住了他:“来不及了。”
    白子羽手心满是汗水,在燕瀛泽跳进火海的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怕。燕瀛泽捏着白子羽被汗水濡湿略微颤抖的手,唇角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完颜绿雅一下就扑进了燕瀛泽的怀中:“世子殿下,你吓死我了。”
    火舌外吐,燕瀛泽推开了完颜绿雅道:“公主还是离远些,小心伤到了。”
    完颜绿雅犹自抽泣着不肯走远。这是从那一晚她守在王府门口亲了燕瀛泽之后,第一次见到燕瀛泽,却没想到,燕瀛泽直接就冲进了熊熊烈火中。
    轰轰烈烈的火势烧断了驿馆的房梁,驿馆的屋顶再也经不住火势,轰然倒塌。火势趁着风向朝着旁边的房屋蔓延而去,犹如一条巨龙,吞噬了一切。
    这一夜邺城无人入眠,惊天的火势把原本稍显缓和的两国关系再次拉入了一个深渊。北狄国的使臣死伤惨重,燕瀛泽从火中抢出来的尸体赫然是那个大胡子,脸上已经烧得辨不出本来面目了,可是胸口却有一个透胸而过的伤口。
    很明显的先杀人后放火,丰国却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好好的驿馆怎会有人行凶。
    燕瀛泽这边正冥思苦想,那边的北狄使臣却有人说话了:“摄政王大人,死的都是那一日与世子殿下一起切磋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世子殿下?”
    说话的人正是颞叶托。
    他不说还好,一说,燕瀛泽细细辨认,果然死的都是那一日在邀月楼同大胡子吃饭的那几个北狄使臣。
    拓跋漠气得发抖,北狄使臣死了四名,大胡子身上的伤口更是有如雪上加霜,他看着燕瀛泽,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释。
    燕瀛泽一个头两个大,驿馆外面他都派人严加看守,怎么会有人潜进去杀人?
    除非……内神通外鬼…!
    拓跋漠看着他,他也看着拓跋漠,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白子羽走过来轻轻拉了一下燕瀛泽道:“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清楚的,若是世子殿下想要他的命,不必等到今日。你们都冷静一下,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本以为这件事情拓跋漠会等着让丰国查出个结果,没想到拓跋漠却带着仅剩的使臣与侍卫连夜出了京,直奔北狄而去,拟定好的盟约彻底作废。
    待大火熄灭,已是下半夜了,燕瀛泽见火势已收,命人封锁了火场,安顿好赤黍国的商队,与白子羽匆匆入了宫。
    恒帝在金殿踱着步,面上看不出喜怒,燕瀛泽一身狼狈。白子羽扶着他,他借着白子羽的力气站着,背上被火撩伤的地方痛得钻心,若不是此刻顾忌着在大殿上不能太无礼,燕瀛泽肯定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太子走过来关切道:“瀛泽,你的伤还好吧?”燕瀛泽摇了摇头,不语。
    恒帝还未开口说话,殿上已经有大臣开口了:“皇上,此次驿馆失火,皆因平南王世子燕瀛泽与国师失察引起的,臣恳请陛下追究世子殿下与国师的失职之罪。”跟着又有几名大臣跪下来请求治罪。
    燕瀛泽口中轻嘶了一声,捧着腮帮子道:“陛下,微臣牙疼,若是无事,臣就告退了。”
    白子羽上前微微躬了身子道:“几位大人说得对,臣请陛下治罪。”
    燕瀛泽双眸一眯,恒帝轻哼了一声道:“治罪的事情再说吧,既然都到齐了,就商议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
    徐天正面有忧色道:“只怕要及早布兵了,先前与北狄议和,边境的军队布防松懈了许多,又撤了世子殿下带过去的十万大军,若是北狄因这件事情而再起风浪,边境堪忧。”
    恒帝低头沉思着。
    “启禀皇上,紧急军情。”恒帝话还未说完,刘青便送进来一份密折。
    恒帝匆匆看完,啪的一声,奏折便被扔了出去,笔直的落在白子羽的脚下,白子羽捡起来扫了一眼惊疑道:“怎么会这样?”
    折子上赫然写着逆贼李丹国聚众造反,在凉州掀起战事,先前的义军与之呼应,还有一支不明人马纠合在一起。
    恒帝抬起手指着白子羽手中奏折语声颤抖道:“凉州,又是凉州。”
    “太子,拟旨,将骁风骑调到凉州,平定反贼。”
    徐天正忙道:“陛下,骁风骑不能调,臣认为,让骁风骑稍稍北移,世子殿下在厍水城镇守,再将原本世子殿下带出去的十万人让萧大人统辖,这样方可互相掣肘,而不至于一方失守。毕竟骁风骑还得镇着羌国。而薛龙城剩下的士兵也汇集到了骁风骑中,人马不成问题。”
    盛怒的恒帝冷静下来了,淡淡道,“都退下吧,瀛泽留下。”
    太子道,“父皇,能否先找太医……”
    恒帝面有不虞道,“太子,是没有听到朕的话?”
    李玉宵不甘不愿退了出去,一时间大殿上只闻燕瀛泽略微急促的气息声。
    恒帝拿出那个黑色的匣子 ,一边将石头在烛火上烤着,一边问燕瀛泽道,“瀛泽,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燕瀛泽闻着异香,捂住心口汗水涔涔而下,“驿馆防卫森严,怎么会起火的?而且死者身上还有明显的刀伤?”
    “是,禁军查过了,死了一个侍卫。”
    李焱慢悠悠欣赏着跳跃的火苗,匣中蛊虫将醒未醒。
    “皇上圣明。”燕瀛泽的声音已经有些轻颤了,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下,在地上一滴一滴晕散开来。
    “瀛泽这是伤得不轻?”恒帝似乎刚发现他背后被烧伤了,“既如此,你便在王府安心养病吧,如今北狄内乱方平,拓跋漠不会轻易动刀兵,厍水城便交给齐将军先守着吧。”
    “臣,谢皇上体恤之恩。”
    燕瀛泽捏着拳头,缓缓下跪。
    恒帝放下石头,走到燕瀛泽跟前道:“瀛泽,你要记住,你是大丰的臣子,你是燕瀛泽,你的性命是朕给你的。”
    燕瀛泽踉跄走出殿外,白子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燕瀛泽把大部分的力气都卸在了白子羽的身上,仍旧止不住轻颤。
    白子羽身体绷得异常的僵硬,脸上更是沉如冰水。燕瀛泽还以为白子羽生气了,连忙把身子稍稍摆正了些。
    白子羽感觉到燕瀛泽的动作转头问道:“可是很痛?”
    燕瀛泽停下了,白子羽不解的看着他,燕瀛泽问道:“子羽,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白子羽扶着他继续走。
    燕瀛泽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却并未像先前那般顺杆爬着调笑白子羽。他不顾背上的疼痛,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到了宫门口,跨上了马儿,朝着白子羽伸出了手。白子羽借着燕瀛泽的力气跃上了马背,燕瀛泽疾驰回了王府。
    王府内灯火通明,一众人都等着燕瀛泽回来,驿馆失火的消息不胫而走。老王爷正急得在紫烟堂前头转圈。
    看到燕瀛泽回来,都围了上去,燕瀛泽心道不好,果然,王妃已经开始流眼泪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燕瀛泽弄进了房间,随来的御医给燕瀛泽上好了伤药,所幸不严重,但是燕瀛泽睡觉也只能趴着睡了。
    好不容易弄好了燕瀛泽的伤,白子羽袖中手握成拳头。燕瀛泽半裸着趴在床上对白子羽道:“这下扯平了,我看了你出浴,现下终于被你看回去了。”
    白子羽微愠道:“受伤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然后也不待燕瀛泽开口便匆匆离去了。
    燕瀛泽兀自盯着白子羽离去的背影出神,不明白温润如白子羽的人,今日怎会如此的,浮躁,对,就是有些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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