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人重重撞上身体不稳就要摔倒。
    还好……
    高一高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贺嘉焕着实被吓了一跳。
    “时小欢！”反应过来之际，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试图自己扶过她。
    “贺二少。”高一拦在他面前。
    贺嘉焕顿时火冒三丈。
    “你他妈给小爷让开！”怒目圆瞪，他没忍住爆了粗口。
    高一自是不让。
    贺嘉焕气得胸膛直起伏，还想再骂，余光忽地瞥见慕时欢难看的脸色，连忙换了话题：“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她不舒服？赶紧扶她去沙发那坐着啊！”
    他简直恨铁不成钢。
    老厉找的什么保镖，跟木头似的！
    高一转头，皱眉：“太太……”
    双眸仍是没什么焦距，慕时欢只是死死地抓着高二的手臂，嗓音沙哑急切地问：“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她……你们看到了么？她往哪走了？”
    高一和高二对视一眼。
    小女孩……
    的确有一个。
    是来上洗手间的，他们当时只看了眼便没有在意。
    如今……
    “太太，发生什么事了吗？”直觉不对，高一压低了声音问。
    慕时欢动了动唇。
    半晌，她摇头，神色渐渐灰败。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早就不可能找到了啊。
    贺嘉焕担心极了，见状根本看不下去，直问：“时小欢你是不是不舒服？过去坐会儿先休息下吧，我让大堂经理给你倒杯热水来。”
    他说着就要找大堂经理。
    高一拒绝：“多谢贺二少，但不用了，太太……”
    “好。”
    稍显虚弱的一声。
    “太太？！”
    慕时欢仍有些浑浑噩噩：“我想坐一会儿……”
    “听到没有！”贺嘉焕佯怒，瞪两人一眼。
    高一高二只得扶她去安静角落。
    贺嘉焕自是跟上。
    高一想拦，但再次被慕时欢拦住：“我想和他说说话，你们在旁边等我吧。”
    “太太……”
    慕时欢忽地抬头，勉强勾了下唇，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其他：“他只是让你们保护我，并没有限制我见朋友啊，我知道你们要汇报，没关系……”
    直到这时，高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不对劲。
    无论是神情，亦或是嗓音，都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悲凉，不，或许不仅仅是悲凉，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打击后的逃避自暴自弃。
    高一担心，用眼神示意了高二后，他起身走向远处。
    意识到什么的贺嘉焕不管不顾撵走了高二，尽管声音克制着，但其中的怒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老厉那个狗东西……他派他们监视你？！”
    慕时欢垂着眸，没作声。
    贺嘉焕急了：“时小欢！你……”
    “你找我，是有事要告诉我，对么？”
    话一下被打断。
    贺嘉焕眨了眨眼，怔了两秒后震惊：“你怎么知道？！”
    慕时欢想要什么，却是一丝力气也无，只是，她的指甲已不知何时掐入了掌心里，印出道道痕迹，有些疼，但她早已感觉不到。
    没等到她的回答，贺嘉焕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时间，磕磕盼盼的，他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来之前他怕她被蒙在鼓里受伤，但现在，他好像更担心她知道后伤心不已。
    怎么办？
    “和厉憬衍有关吧。”
    贺嘉焕猛地回神，毫无预警地直直撞入她没有焦距的双眸里。
    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疼至极。
    一时间，贺嘉焕又气又恼，胸腔里溢满了对厉憬衍的怨气。
    “时小欢！没事的，只要你想离婚，我就算被我家老头子打断腿，彻底和我断绝关系，我也会帮你的！你可是我的女神，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不管你的！”愤恨下，他脱口而出，“老厉那个狗男人，是他出轨有了私生子，小爷我告死他！”
    “哼！”最后，他重重哼了声。
    “时小……”
    话音戛然而止。
    瞧见她愈发惨白的脸色，贺嘉焕慌了：“你……你怎么……”
    “……私生子？”慕时欢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把这三字说出来。
    而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她浑身冰凉，冷意入骨入髓。
    哪怕来之前想过她会是什么表情，但真正见到了，贺嘉焕想自己还是低估了，时小欢她的难过……根本无法形容啊，她那么震惊不能接受。
    还有……
    她的身体在抖。
    贺嘉焕张了张嘴：“时小欢……”
    慕时欢忽然很佩服自己，这一刻，她竟然还能勉强地对贺嘉焕笑笑，甚至语调变得温柔了几分：“我没事啊，你说，我听着呢，我……我最近什么都不知道，不想被瞒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贺嘉焕看到了，她眼中竟是有恳求。
    他不想让她再被骗下去了。
    于是，他将那晚在南莊听到流言而后自己找人调查源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最后，他还把查到的东西递给了她看。
    “这是慕暖……前段时间在国外，她身边有个小孩……”他忿忿不平地说。
    查到现在，他已完全肯定就是老厉出轨有了私生子，现在还想瞒着时小欢，怪不得要断她的手机派保镖看着她。
    他想干什么？
    坐享齐人之福吗？
    操。
    不要脸！
    他在心里恨恨地骂。
    照片就在贺嘉焕的手机上，很近，明明早有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慕时欢发现自己害怕了，她不想看，也不敢看。
    她的脑子很乱。
    有个声音反反复复地笑她，笑她自作多情，笑她被蒙在鼓里，笑她……
    忽的，她猛地闭上了眼。
    捕捉到她的身体突然颤了颤，贺嘉焕觉得对老厉的怒意更强烈的同时，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说到底，受伤的都是她啊。
    “时小欢……”
    他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下，但手伸到半空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下来，最后收回。
    “我没事，”慕时欢睁开了眼，她还在勉强地笑，不知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在安抚贺嘉焕，“没事，真的……我没事……”
    贺嘉焕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时小欢！你……”
    “帮我查件事，”慕时欢仰起了脸，柔声说着，“可以么？”
    贺嘉焕的怒火一下被浇灭，剩下的唯有心疼。
    ……
    慕时欢还是如约去了顶层见姜妩。
    她掩饰得很好，但终究逃不过姜妩的眼睛。
    “怎么啦？”姜妩去拉她的手，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打开她的心扉，虽然她和厉憬衍通过了电话，也多少猜到了什么，但慕时欢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慕时欢的手竟然会那么凉。
    仿佛毫无温度可言。
    “没事……”慕时欢抢在姜妩询问之前开了口。
    她唇角微扬，努力地维持着一抹淡笑。
    姜妩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开始怀疑，慕时欢的症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她分明感觉到了，昨晚她好不容易让她放下了排斥和防备，但此刻，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或者说，比原先更严重了些。
    这是很不好的征兆。
    心思百转千回，姜妩有了想法。
    握住慕时欢的手，她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等我会儿。”
    走到吧台那，她开始亲自制作奶茶，她嗜甜，爱喝奶茶，但也只喜欢自己研制的健康奶茶，所以走到哪里，她的工具都会带着。
    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很快，一杯香味四溢，闻了看了就能让人心情变好的奶茶制作完毕。
    她递给了慕时欢。
    “喝点。”
    慕时欢接过，如她所愿喝了口。
    姜妩轻笑：“怎么样，我的手艺是不是很厉害？”
    “嗯……”慕时欢点头，勉力一笑。
    她没有再说话，姜妩也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
    她眼看着慕时欢将杯中奶茶喝得一干二净，于是开腔：“我们……”
    慕时欢在这时抬头看向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显得格外纯净，尤其是她的眼神。
    姜妩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
    南山别墅。
    慕时欢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很美，好像是这段时间以来最美的一次了。
    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她转身回到了卧室开始洗澡。
    之后，她坐在了梳妆台前化妆。
    她的脸蛋极美，毋庸置疑，哪怕是素养也美得让人心神恍惚，而回来这么久，不同于之前的随意，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化妆。
    最后，她抹上口红。
    正红色，气场足，也能装饰下她的气色。
    一切结束，慕时欢站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其实是恍惚的。
    镜中的她，到底是她，还是慕时欢呢。
    两年前那个圈子里人人不屑的慕时欢，是这样的么？
    神情恍惚许久，她终是收回思绪，没有再想，转身离开卧室。
    “喵……”
    那只被她带回来的小奶猫蹭到了她脚边，正开心地朝她叫唤。
    ……
    四十多分钟后。
    车子稳稳停下，慕时欢下了车，高一高二紧随其后。
    进电梯，上楼。
    到达顶层不过一会儿时间，慕时欢却觉得随着电梯的上升，她的心也在难受，感觉愈发强烈。
    终于，到了。
    慕时欢抬手敲了敲，跟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