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他缓缓睁开眼,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你……你怎么来了？”
    风萧萧耸耸肩：“怕我大方的好搭档忽然暴毙身亡,那我以后找谁要钱去？”
    她看到眼前的凌默,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他原本的短发此刻却暴涨到了腰际，让他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柔弱，而他的脸上，从右侧脸颊一直到额头的位置出现了深红色的图纹，有点像是远古陶器上的图案。
    凌默露出这两天的第一个微笑，只是脸上肌肉不太受控制，看上去有些僵硬：“放心，我不会那么早死的。”
    这么些年他都忍过去了，怎么可能会倒在这一刻？
    风萧萧觉得他脸上的图案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忍不住就想要凑近研究一下。
    “你这是出现了显形？”她喃喃问道。
    有的妖族在一些特殊的时刻会控制不住自己显出原形，或许半妖也是如此。
    她弯腰凑近他，想要看看的看看他脸上的图腾式纹样，她的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但现在凌默正好处于灵感最敏锐的时刻，他甚至能够察觉到她的细微的呼吸正通过空气的颤动而吹到了自己的脸上。
    是明珠酒店的花园里那丛正在盛放的蜀葵的气味。
    他默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风萧萧没察觉，问他：“你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吗？”
    “有。”凌默忆及过往，眼神变得幽深，“大概有三四次，不过都是很短暂的，没有这次时间长。”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第一次，他在父亲面前发作时那男人惊恐无比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从此之后，他就被独自关在了这座大宅最偏远的一栋小楼里。
    “不能让这个怪物丢我们凌家的脸！”父亲嫌恶的对看守他的保安说，“守住他，别让他出来！”
    那一年，他五岁。
    想到这些往事，凌默感觉自己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这种痛苦仿佛要将他撕裂，他抱着头低声哀嚎，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风萧萧迅疾出手，凌默下意识的就想要挣脱她，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力气比往常要大很多，根本不是人类的力气可以比拟的，昨天的那几位高大强壮的保镖就因此而受伤。
    “你离开……”他挣扎着说出这句话，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她反扣在背后，整个人抵在榻榻米上动弹不得。
    是真的......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死死的钉在了榻榻米上。
    凌默：……
    好吧，他不应该把她和普通人类相提并论。
    不过他立刻察觉到现在这个姿势的暧昧，只不过，下一刻身体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痛苦让他无暇顾及，只能无力的趴在榻榻米上，他想要哀叫出声，这样可以让他觉得不那么难受，但一想到风萧萧就在旁边，他愣是生生的把它给咽了下去。
    他不想把自己所有的不堪和狼狈都展现在她的面前。
    风萧萧哪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她伸出手去贴住他的脊背，掌心如温柔焰火释放出自己的灵力进入他的体内脉络。
    凌默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风萧萧细细感受了一下，皱起眉：“可能是因为你这段时间所吸纳的灵气太多了，但是你身体内的关窍又全部被堵住有关。我现在只能帮你做一个基本的疏通，治标不治本，本质上还是要解决你关窍堵塞的问题。”
    看来，天上湖之行刻不容缓。
    经过她的梳理，凌默体内翻腾的灵力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
    等到理智回笼，刚刚无暇顾及到的羞耻之感忽然就变得清晰而明确起来。他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没法从她的压制下挣脱。
    恼羞成怒：“……可以放开我了吗？”
    风萧萧眨眨眼，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貌似好像似乎有些暧昧……
    她若无其事的放开他：“我这是在帮你，想那么多干吗？”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加上这句，凌默脸上的图纹更加红了，惹得风萧萧又多看了几眼。
    这好像是……某个上古遗族的图腾？
    风萧萧一边沉思着，一边离开了房间，顺带贴心的帮他把房间灯给关上了。
    她怕她再多待一秒，凌默就要羞愤欲死了。
    杨文昊早已经替她安排好房间，就和凌默的房间挨着，估计也是担心他老板晚上再发生点什么事情。
    风萧萧这才有心思好好的观察这凌家大宅。
    这宅子走的是西方式古典风格，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着和古堡一样。而在里面看，装饰华丽讲究却又无端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她随口问道：“这里只住了凌默一个人？”
    杨文昊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只住了老板。不过他其实不常在这边，在市内还有其他房子。”
    而且老板似乎特别厌恶来这里，他隐隐绰绰的知道些原因，但这些是不能由他来提起的。
    风萧萧点点头，她也没有多问。
    凌默虽然没有很详细的提起他过往的经历，但却不难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端倪。
    第二天，凌默看似如常的出现在了早餐餐桌上。
    他穿着特别正式的定制西装，除了脸色苍白得几乎可以和银月古堡那些吸血鬼媲美之外，其他一切如常，仿佛过往两天在他身上发生的痛楚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他依然是那个看上去精致完美、无懈可击的凌默。
    啧！
    风萧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装！真能装！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凌默的时候，他一副病弱少年的样子，而自从他们达成协议之后，凌默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似乎就变成了这种讲究到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看上去依然美貌，但却要更加的成熟，气质上也沉稳了不少。
    她不由得合理猜测，刚开始是因为他有求于她，所以他给自己营造出相对比较柔弱的形象来博人同情，但是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成为了搭档，他就开始恢复了自己的本色，展现出自己靠谱的那一面。
    啧啧！
    真是比狐七还更加的狐狸。
    凌默见风萧萧一直把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被她压着的那一幕。
    他轻咳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风萧萧收回眼神，果断摇头：“没有。”
    吃完早饭后，凌默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风萧萧便自己随便在宅子里走一走。
    这栋宅子占地非常的大，除了主楼之外还有着很大的花园和喷泉池，主楼的旁边还有着一栋小小的侧楼，看样子应该是工人们住的地方。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花园深处，发现在最里面还有一座独立的木屋。不大，看上去大概也就两间房，已经有些荒废了，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那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凌默淡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风萧萧早就察觉到他过来了，闻言后眯起眼透过已经花到朦胧的窗玻璃朝里面望去，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非常的简陋，和整个凌家的华丽格格不入，如云泥之别。
    她没说话，对凌默说的也并不觉得意外，一切早有端倪。
    凌默伸出手去推开了木门，兀自走了进，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
    “我从五岁一直到十五岁，都住在这里。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关在这里。我在五岁之前都是很正常的......”他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脸上尚未完全消失的图文，“五岁的时候，就像昨天一样，我发生了第一次的显形，在我父亲面前。他觉得我半妖的血统会让凌家颜面尽失，所以让人把我关在了这间最里面的小房子里，不准我出去。”
    他不被允许走出房门，甚至连花园也不能去，每天只有一位老仆人来给他送一日三餐。
    五岁的小孩，什么都干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窗，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和飞过的鸟。
    风萧萧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想问后来你是怎么走出来的，但想了想还是沉默了——他不一定愿意回到那段过往之中。
    凌默回过头来，似乎从一瞬间的记忆当中清醒了过来。
    “走吧，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随时可以回霄云镇。”
    风萧萧点点头，转身想要出去，却在无意之间瞥到角落里的一个东西之后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二更。感谢在2022-01-13 14:33:19~2022-01-14 11:3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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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9章
    ◎第二更◎
    （上一章末尾漏贴了一段,已经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