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舟说道:“如果我妈妈还活着,她也会喜欢你的。她去世前还在说我,说我怎么长这么大都不开窍,她在学校可是谈过十八场恋爱。”
顾谨亦笑了下:“你妈妈一看就很受欢迎。”
谢淮舟没有否认。
但他看了一会儿这些旧照片,又低声道:“可惜她最后嫁的那个,不是她喜欢的人。”
顾谨亦有点诧异,其实他多少猜到,谢淮舟的父母之间应该有不愉快,以至于谢淮舟跟父亲感情不好。
但他没想到他们连婚姻的初始都不是出自本心。
谢淮舟把他抱在了身上,没什么起伏地跟他讲起了父母间的恩怨情仇。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很常见商业联姻,只见过几面就结婚了,”谢淮舟很平静,“本来我妈妈已经想跟谢允成,也就是我亲生父亲离婚了,可偏偏怀了我,心软了就没离。”
“但我出生也没能改变任何事,他们天生就不对盘。尤其是我母亲比父亲能力强太多,太出色了,以至于让谢允成充满危急。所以我在帝国学院念书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谢淮舟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她确实是生病走的,但如果不是谢允成买通了医生,应该还能再活几年。”
顾谨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去看谢淮舟,谢淮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像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很惊讶吗,我以为你应该看过这方面的新闻。”谢淮舟反问他。
顾谨亦确实看过,但他没想到八卦小报编造的最荒诞离奇的故事,居然真的曾经发生过。
其实他生长在顾家,也看多了这样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发生在谢淮舟身上,他还是很难过。
他握住了谢淮舟的手,这双手修长有力,却不是毫无瑕疵,指腹上有多年累积的薄茧。
他低声问谢淮舟:“那他,谢允成……是不是对你也不好?”
谢淮舟愣了一瞬,然后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应该不能算好吧,除了没弄死我,其他的都做过了。但我也没吃亏,他不想把谢家给我 ,我就自己抢来了。”
顾谨亦皱起了眉,虽然谢淮舟说得漫不经心,但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听不出背后的艰难。
“那也是你应得的,”他忍不住说道,“他既然没拿你当儿子,那输了谢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谢淮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看见顾谨亦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
真好,就这样看着他,好像心里装的全是他。
他知道顾谨亦是在心疼他,虽然这心疼也许并非出于爱他。
他轻声道:“不用替我难过,我并不在意,我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即使亲生父亲也一样。我憎恨他不是因为他没拿我当亲生的孩子,而是因为他害了我母亲,也害我失去了最重要的……”
他说到这儿停住了,没有把话说完。
他慢慢地靠了过去,吻住了顾谨亦的嘴唇,像全世界最优雅礼貌的绅士,连亲吻也是克制温存的。
但他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伤心。
他贴住了顾谨亦的嘴唇:“他害我错过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这辈子我都无法释怀。”
“亦亦,我跟你想的很不一样,我对我亲生父亲的手段,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我一点也不正直,不善良,不温柔,不慈悲。”
他的睫毛轻扫着顾谨亦的睫毛,低声问:“你会讨厌我吗?”
他望着顾谨亦,鼻尖亲昵地蹭着顾谨亦的鼻尖,像野兽在摇尾乞怜。
顾谨亦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其实他早就感觉出了,谢淮舟在他刚来白帝星时的那一面,更像为了不吓到他刻意伪装过的。
现在这个才是更真实的谢淮舟,心底深埋着欲望,既有温柔,却也危险。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谢淮舟快要变得不安的时候,轻轻推开了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钟,时间正好走向十二点,谢淮舟的生日到了。
“生日快乐,淮舟。”他说道,然后越过谢淮舟,从床头拿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塞到了谢淮舟手中。
他示意谢淮舟打开:“这是送你的礼物。”
谢淮舟看了他两眼,才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手环,很简洁干净的款式,低调优雅,但是细看却会发现背后嵌了一个方形的小徽章,用很罕见珍贵的材料制作的,上面隐约还能看见兰德学校的纹样。
顾谨亦将手环拿出来,亲手帮谢淮舟带上了,锁扣轻轻地扣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他说道:“这是我在兰德学院指挥系,第一次参加比赛拿到了最佳指挥的奖励。这是我人生里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之一,现在送给你了。”
他对谢淮舟认真道:“我不会给讨厌的人,送这么重要的东西。”
谢淮舟怔住了。
他当然知道对于顾谨亦来说,指挥比赛的奖励有多重要,那是他年少梦想的唯一留念。
顾谨亦低头拨弄了下那个手环,又道:“你说想要跟我有关的,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合适。手环是我设计的,徽章也是我自己赢来的。”
“我把我的一小段人生,送给你了。”
他不知道他跟谢淮舟到底会走多远。
但是此时此刻,他愿意倾其所有让谢淮舟开心。
他愿意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裁下一片,赠予谢淮舟。
也许他们会分离,会厌倦,但谁能看得到以后呢?
他抬起头对谢淮舟笑了下,问:“你喜欢这个礼物……”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淮舟重重地吻住了。
比起刚才的试探温存,这个吻残暴得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摇尾乞怜的野兽撕破了面具,露出了獠牙。
“喜欢。”
谢淮舟短促地回答了一句,而后就在费尽心机地在挑起顾谨亦的情欲,他不再是矜持优雅的绅士,而是一个浪荡轻佻的情人。
他吻遍顾谨亦每一个羞耻的地方,还要贴着顾谨亦耳朵轻言细语:“你可以拒绝我。”
可他说完就堵住了顾谨亦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开口。
他就是这样虚伪。
再怎么装出斯文冷静的样子,内里还是个狡诈的凶徒。
室内的信息素味道浓得要让人发狂。
顾谨亦的手被谢淮舟攥着,绘画做设计的一双手,根骨修长,清秀莹润,漂亮得能当艺术品。
现在却被弄脏了,指尖都泛着一圈薄红,可怜地收拢着。
但谢淮舟在最后一步前停了下来。
明明他跟顾谨亦签的合同,对他没有任何束缚作用,他想毁约也没谁可以指责他。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又露出顾谨亦难以拒绝的温柔和体贴,问道:“你现在有多喜欢我一点吗,亦亦?”
顾谨亦心脏砰砰直跳,在寂静的房间里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失神地望着谢淮舟的脸,因为背光的原因,看得不清不楚,只剩下一个英俊的轮廓。
谢淮舟看他的样子,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真是像啊。
像得他几乎要分不清了。
“也许有吧。”
他第一次给出这样模糊的答案。
第31章 假装
第二天顾谨亦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滴滴答答地下着雨,窗户稍微开了道缝隙,室内是恒温的,所以不觉得冷,反而能闻见湿漉漉的花香混合着细雨的冷意飘进来,让室内也变得清新了。
谢淮舟坐在床头,左手上戴着他送的黑色手环,拿着光屏不知道在看什么,旁边还放着一杯咖啡,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满意的东西,眉头微皱着,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锐利,显得有些不好亲近。
顾谨亦头还有点发闷,醒了也不说话,就这样缩在被子里看着谢淮舟。
过了好一会儿,谢淮舟才发现他醒了。
在谢淮舟看向他的一瞬间,顾谨亦下意识地笑了下。
“早安,生日快乐。”
他从被子里探出手指,轻轻勾住了谢淮舟的手。
谢淮舟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早安。”
.
今天虽然是谢淮舟的生日,但他一向是不喜欢大操大办的,从前商郦在的时候,每隔几年还会为儿子举办一场生日宴会,但自从她去世以后,谢淮舟就再也没办过了。
所以这天商宅里并没有来太多人,只有谢淮舟的表姐一家带着礼物过来了。
谢淮舟的表姐叫商小闵,是个omega,她是商和亲弟弟的孙女,跟谢淮舟长得不太像,但气质上却有种莫名的相似。
但她比谢淮舟爱笑得多,老公也是个性格温和的alpha,叫龚应。
他俩的儿子今年七岁,叫商尹,也还不到分化的时候,看上去很安静斯文。但因为他长得好看,楚小年被谢淮舟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屁颠屁颠跑过去要跟人玩。
商尹很矜持地打量了楚小年一会儿,楚小年才四岁,比他要小很多,粉扑扑的小脸很精致,身上一股奶香味,小汤圆一样胖乎乎的,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商尹没抗住这眼神,牵起了楚小年的手,带他去玩拼图堡垒。
商小闵在后面看着,啧啧称奇:“也是怪了,商尹这小子平时最不爱跟人玩了,今天倒是转性了。”
但既然两个小孩子自己找到了玩伴,大人们也就不用腾出手去照顾他们了,让保姆给他们准备了儿童餐,自己坐下来吃了午饭。
商小闵和老公也是抽时间过来的,只能待一个下午。
吃完午饭后,商和跟谢淮舟一块儿下棋,龚应观战。
商小闵就跟顾谨亦坐在沙发上聊天。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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