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越来越深,月落星沉。
蓦地,一阵推门声打断了凌歌正在波涛起伏着的思潮,她不由喜上眉梢,因为她即使不用回头亦可同时听出,进来的人步声轻而潇洒,她异常熟悉,那正是——
可是……
凌歌来不及发出声音,已被人点了胸前三处大穴。
霎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蓦地于咫尺间响起:
“跟我回去。”
声音似还夹杂着些微关怀,可惜语调冷硬,俨然如一道不由反抗的指令,心中纵仍有一丝真情,还是不动声息,绝不让任何人感觉“情”在她心中所留下的软弱。
凌歌答:“娘,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凌歌既称呼这个神秘的声音作娘,那这个声音岂非是……?
果然!一条白衣出尘,仙子般美丽的身影已悠悠然步至她的身前,站在屋里默默凝视凌歌,这个人是巫月神宫的宫主——冷月。
凌歌打死也不会想到,她的娘亲会不远千里地跑到雪域来抓她。
可是。
为何?
偏偏是在萧大哥不在的时刻。
“凌歌,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娘回去。”
凌歌私下苦笑,回去,回到那座冰冷的宫殿,像一堆美丽的废物一样活着,任她的心自生自灭。
不,她不回去。死也不会回去。
冷月见女儿的反应有些古怪,不禁又问:“你似乎有点变了……”
“我变了?”凌歌强颜欢笑道:“这不都是拜你所赐么!”她话中有话,且声音尖锐。
“江枫已经不要你了,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冷月闻言更是勃然大怒,声色俱厉叱喝:“凌歌,娘可以不计较你以前做了什么,娘只是希望你能立即与我一起离开!”
说罢身影一幌,已半倾身子,且一把执住凌歌的手,欲以强硬手段拉她离开,谁知……
这时。
只听“噗通——”的一声,凌歌双腿一屈,赫然已重重跪在娘亲面前!
她跪她?她居然向她下跪?
冷月只感到相当震撼;她与她虽是母女,凌歌自小被一帮子师姐照料,恩宠有佳,养成了纯真骄傲的性格,纵然是向她这个娘亲敬茶,亦从没跪过,想不到今夜,她竟然跪了!
只为了一个男人而向他下跪!
只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但见凌歌已泪盈于睫,一反过往的倔强自负,委婉哀求……
“娘,女儿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在这里……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想回去,娘……我真的不想离开这儿……”
这儿有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她怎么可以离开?
冷月默默的瞪着这个突然向她跪地求情的女儿,面上阵青阵紫,转瞬间已变换了四五种颜色,她忽然发觉,她虽然贵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巫月神宫宫主,本应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是,眼前她这个女儿的心,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良久良久,她威严无比的冷眸终于冒起一丝无奈,一丝还存少许亲情的人才会冒起的无奈,她沉着嗓音问:“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凌歌垂首,答:“是,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人,纵然是死,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亦无怨无悔……”
冷月闻言,不禁仰天倒抽一口凉气,叹息:“好!好一个纵死不悔,既然你心意已决,娘自然会成全你!”
她这句话说得不无悲哀,母女俩霎时又坠进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还是凌歌率先说话,一直盈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说:“娘,谢谢……您……的格外开恩,女儿无以为报,只求你一世平安。”
云袖里的手指轻轻握成拳,巫月神宫宫主闭下眼睛,摇摇头,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
然后,凌歌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连像哑巴一般的“咿咿呀呀”声,她也无法发出!
她的嗓子赫然废了!
不但她的声音被废,当她用力站起身的时候,她真不敢相信,她本来怀着绝世轻功的双腿,此刻亦无法移动半步,甚至她的手,她的身躯,亦统统不能再动弹!
天!
在这一刹那间,她赫然变成了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废人!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凌歌私下震惊,亦很快便已明白,她霍然抬起头眺望自己的娘亲。
她中了一种可怕的奇毒。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
凌歌震惊地狂睁双目看着自己的娘亲。她甚至连嘴唇也无法启动,眼睛也无法眨动!
此时此刻,凌歌的一颗心直往下沉,额角已淌下了连串汗珠。
巫月神宫的独门奇毒——摄心散。她又怎会不知。
——
凌歌危难之际,萧翎,他到底去了何处何方?
萧翎原来独自坐在逍遥派后山的小石岗上,静静眺着逍遥派的楼阁亭台,以及楼内点燃着的万家灯火,眺望着万里雪川。
他已经在此无人打扰的小山岗上坐了良久,又感到,他前来此处之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处,江枫,小布,甚至凌歌,会否因为他突然失踪而整夜不安?
若因他自己一时爱静而令他们操心,那……
一念及此,萧翎不期然的又站了起来,双足一蹬,登时人如一阵惊风,飞下了后山。
萧翎回到逍遥派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来到了凌歌的庭院里,可是凌歌竟然不在屋子里。
这可奇了!
萧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发现地板上有一滩殷红的血渍,烛光下,耀眼得夺人耳目。
然后,他的目光悠悠地落到了桌案上。
那里,亮着一盏灯,旁边放着一碗凉透了的君子汤。
凌歌。
白衣男子心中狂叫,发足便往外奔去。
夜风虽然很强劲,但整个天地间都似已凝结。
萧翎在夜色中穿行,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群星全落了,密布的乌云压住苍穹的一角,只有一弯斜斜的残月,淡淡地挂在天边,月也将落了。
“凌歌——!”白衣男子忽然仰天狂啸一声,一股深刻的刺痛如刀割般慢慢划过他的心脏。然后,他的眼神飘忽了,晃出一丝泪光,身子也踉跄着后退几步。
煎熬的一夜。
白衣男子踏遍了整个昆仑雪域,却找不到魂牵梦萦的女子。
黎明时分,一线稀薄的曙光,冲破漫漫的黑暗,庭院里已弥满起乳白色的晨雾,其浓如烟,萧翎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事,彷佛都在这无声的浓雾里,依稀可以看见,却又悲凉得不可捉摸。
白衣男子披着晨露,眉眼间染着憔悴的担忧,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只见。
屋门口的梅树下,一袭俏丽的白色身影,如梦似幻。
凌歌巧笑倩兮地等着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君子汤,这一望,如隔秋水,沧海桑田。
萧翎抬起双眸,然后整个人就震在那里,一颗空荡荡的心田被一股热涌上来的气流充斥得快要爆裂,他努力克制住双手的颤抖,然后喜不自胜地跑上前去。
凌歌站在晨光中,白衣上染着寒露,嫣然带笑的俏颜如盛放的花蕾,可爱而迷人。
“凌歌,凌歌!”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喜悦之下,心神俱碎。
“萧大哥,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呢!”凌歌还是如往常般,撅起嘴巴冲他撒娇。
萧翎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她的手冰凉凉的,然而他的手炽热异常,一握之下,她冰冷的身体也温暖了些许,然后,她眨眨眼睛,无怨无悔地笑了。
屋门打开。
薄薄的晨光弥散进来。
凌歌看到萧大哥浑身已被深夜的露水打透,一头本是飘逸的长发,亦有数撮凄庸地洒在他的前额两畔。
她掩不住对他的关心,急切地道:“萧大哥,你……怎会给露水弄得全身湿透?不行!这样会着凉的,我给你找件替换的衣服!……”
说着已赶快到屋内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正要给萧翎换上,谁料……
出乎意料的。
一向情感并不外露的萧翎忽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在她的肩颈间紧紧地闭下眼睛,像一个惶恐不安的孩子。
“凌歌!”他发自肺腑地呢喃她的名字。
这刻骨铭心的一唤。
“萧大哥!”凌歌的眼角滑下两行滚烫的清泪,然后她深抽口气,勉力克制住哽噎,很轻很轻地笑,很温柔很温柔地笑,问:“萧大哥,你怎么了?”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他回答得很直白。
“怎么会呢!”凌歌的眼睛晶晶亮亮的,仿佛坠入了无数的星辰,她很轻很轻地耳语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隐居山林的。萧大哥,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我不要你不开心,我希望你过得好好的,真的。”
萧翎听了这话,紧滞的嗓子眼终于能发出一声低切的微笑,他收敛自己脸上的落寞与愁容,缓缓松开了她。
凌歌细心地替他换了衣服,然后端起桌案上那碗冒着热气的君子汤,吹了吹,柔声道:“你瞧你脸色多白,一定是着凉了,喝了这碗汤,身子会舒服一点……”
自己仅剩的时间不多了,凌歌今天早上出奇得勤快,她一片苦心,一面说,一面已把那碗君子汤端至萧翎跟前,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更充满热切期待之色,也有点紧张……
萧翎的脸上有迷人的微笑,他接过她的汤,细意地品尝着,神态很满足很幸福。
凌歌呆呆地凝视他,眼底水雾潆绕。
他总是那么傻。
她弄的汤一开始明明很难喝,他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很好喝的样子,而且乐此不疲。
现在,她花了将近一夜的功夫,千锤百炼熬出来的热汤,她希望是美味无比的,她希望今生做给他的最后一碗汤能给他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凌歌,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四处找都找不到你。”萧翎喝完了汤,身心的疲惫顿时减缓了许多,他松弛了紧绷一夜的心弦,笑吟吟地问她。
凌歌心下一怔,也不说话,只是接过他手头的碗,放在案上一角,顿了顿,才竭力保持着镇定,低低地笑道:“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又睡不着,就去后山上走了走,然后就回屋睡了。”
“哦!”萧翎点点头,并没有怀疑她的话,他抬起双手按上她的双肩,温柔地叮咛道:“我没有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害你担心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改,可是你也一样,不然萧大哥真的要彻夜难眠了。”
凌歌用力地点点头,眼底隐泛泪光,有点埂咽难言,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萧大哥跟前哭出来,只因,为了心爱的人,她比谁都坚强,她什么都不怕,就连死也不怕!
“萧大哥!”凌歌深深地凝视他,忽然笑得无比开心,急切地道:“我好久都没有弹琴了,我想弹一首曲子给你听?”
萧翎思忖了一下,眉眼清俊含笑,提议道:“我们可以来一曲琴箫合奏。”
“嗯!”凌歌用力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说:“我现在就去房间里拿琴,你在莲花台上等我,不见不散。”说着,轻盈转过身,墨色的发辫微甩,欢欢喜喜地冲出了屋门。
萧翎望着她曼妙的背影,唇边挂着清美无暇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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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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