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阿尔维特先生？”
    费列德警署前台，昨天见过的年轻的女警官维拉看着再次光临的俊秀的佣兵先生，眨了眨眼睛。
    阿尔维特有些尴尬：“是我，很抱歉，我昨天回去之后检查了一下遗物，发现缺了样贵重物品。”
    女警官漂亮的绿眼睛瞬间瞪圆。
    “贵重物品？是什么纪念品”一边问，女警官一边打开控制面板，开始查找讯息。
    “来自伽蓝星球的蓝晶石晶球、来自奎兰特星球的整块珊瑚标本、来自……”
    阿尔维特打断了女警官的报表：“有一台备用的，帝国产老旧卓越冷冻仓。”
    女警官搜索了会儿：“哦，是的，一台帝国产卓越冷冻仓，可真是稀少呢，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是这个不见了么？我会帮您查一查的。”女警官态度良好的承诺道。
    阿尔维特摇头：“不，冷冻仓还回来了，问题是设备。”
    “设备？冷冻仓坏了么，先生？这个可就不是我们警署的责任了，我们只负责收缴赃物并存在仓库里而已。”女警官遗憾的摊手。
    阿尔维特：“不，设备没有损坏，是没有了，被拆掉了。”
    女警官愣了愣：“拆除了，您确定么？”
    阿尔维特点头：“确定，我检查过了，存储冷冻液的金属箱和……和昂贵的暗物质能量炉，都被拆走了。”
    女警官惊呼一声：“我的天啊！”
    阿尔维特适时的发出一声感叹：“是的，暗物质能量炉，很贵重的设备。”
    女警官连忙翻阅资料：“请您稍等。”
    半晌，女警官遗憾的抬头：“我很抱歉，先生，警署的记录里没有关于暗物质能量炉的任何消息。”
    阿尔维特凑近警官：“我明白，贵警署的工作人员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那帮可恶的小偷在被抓住之前就将设备拆除了。所以，您看，能不能安排我跟小偷们见见面，询问一下？那冷冻仓可是我那可怜的弟弟在出事之前得到的最后一件纪念品，他亲口说打算把他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您瞧……”
    说着，阿尔维特掏出个人终端，选择性的播放了一小段视频讯息。
    女警官看着画面里笑得灿烂的逝去者，偷偷抹了下眼角。
    “很抱歉，先生，按照警署规定，您是不能单独与曾经伤害过您的罪犯见面的。这是为了保护您，也是为了保护罪犯的安全。”
    阿尔维特露出苦恼的表情。
    女警官微笑：“不过，由于您提供了新的犯罪讯息，我们在重新审讯他们的时候，您可以在外面旁听。”
    阿尔维特银蓝的眼睛弯起，显示出主人愉悦的心情。
    “那真是太感谢了，什么时候开始？”阿尔维特追问道。
    女警官动作迅速，联络上级，不一会儿便传回了决定。
    “明天下午15:30，请您准时前来。”
    阿尔维特抓了把卷发：“为什么不能今天？”
    女警官歉意的看了眼青年：“抱歉，我们需要走一套程序才能把罪犯从羁押处调出来，还要安排警官重新审讯，也需要走一套程序……”
    阿尔维特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明天下午15:30，我会准时来旁听的，但愿他们愿意开口说实话。”
    女警官笑了笑，低下头去。
    阿尔维特心焦气躁，却不敢在警署发泄，只得冲回飞船里，朝着柯克尔吐苦水。
    “到底去了哪里？会去哪里？该死的小偷！”阿尔维特在船坞里走来走去，一面清理东西，一面咕噜着。
    柯克尔对于飞船的新家很满意，漂浮着绕来绕去，顺便指挥着二皇子殿下布置环境。
    “你瞧，这里很不错，比纽崔兰的那间小公寓强多了。我们以后干脆就住在这里吧？”
    阿尔维特从一堆旧书中抬起头来：“这里是希尔和薇薇安的家！不是我们的！”
    柯克尔蓝色的电子眼转了一圈，似乎是在翻白眼。
    “现在是你的了。”
    阿尔维特低头，继续清理旧书：“还得付清贷款，就我那点不稳定的收入，起码需要十年！”
    柯克尔发出一阵大笑：“谁让你非要当自由佣兵不加入佣兵团？任务不好接、收入高低不等、吃了上顿没下顿。活该！”
    阿尔维特终于将书一叠一叠的塞进陈旧的木制柜子里，算是整齐的摆好，一脚踢上柜门，转头冲着柯克尔挥舞拳头。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么？万一哪天暴露了被暗影军团知道，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难道你让我去加入佣兵团连累别人么？”
    柯克尔晃晃悠悠的飘到满脸郁卒的皇子身边，绕着他转了几圈，飞到他面前盯着他看。
    “你就记得这个，暗影军团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被外放，哦不，是被流放了，你父亲对他们的父体国王陛下做了什么，都跟你无关不是？他们凭什么来找你麻烦？”
    阿尔维特走到一旁，抬起亮红色的双人床一脚嘿呦嘿呦的往卧室角落里拖。
    “你这话留着去跟暗影军团的克隆人说去吧，至于他们会不会因此放过害得他们的父体受骗被抓住的我，就听天由命了。”
    柯克尔嘟囔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没趣，回去指挥清扫机器人去清理心爱的小飞船了。
    入夜，阿尔维特独自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嘴里叼着烟，望着清冷的房间出神。
    头顶，活动悬窗微微打开，城市的喧闹透过那丝缝隙传了进来，有些烦扰。
    阿尔维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命令新装的家用智能控制系统关窗。
    轻柔的女声响过，头顶的悬窗缓缓关闭，屋内恢复了宁静。
    阿尔维特长出一口气，掐灭手中的烟屁股，丢给等待在旁多时的清扫机器人，挪动屁股，靠到大床床脚边，抬手抚摸着柔软的铺垫，心中酸楚。
    “路德……拉维亚……对不起……”
    低低的话语传出。
    隐在暗处小心注意着青年的柯克尔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悄悄离去。
    第二天，阿尔维特赖在沙发上，直睡到中午才在柯克尔夸张的|叫|床|声中，磨磨蹭蹭的爬起来洗漱干净。
    出去和邻居聊了几句，问出附近一家价格实惠的餐馆，跑去随便吃了点东西果腹，便一路晃晃悠悠的前往警署。
    个人终端设置的闹钟嘀嘀的响起，15:30，时间刚刚好。
    阿尔维特关掉闹钟，整理了一下仪表，摆出温和亲切的笑容，进入费列德警察总署。
    前台，绿眼睛的女警官维拉望见准时的佣兵先生，热情的笑了笑。
    “您好，阿尔维特先生，您真准时。”
    阿尔维特彬彬有礼的笑道：“准时是个美德，警官女士。”
    维拉咯咯的笑着，招呼一旁正在与同事说话的女警官过来。
    “这位是负责重新审讯罪犯的刑侦处警官夏尔，她将全程陪同您旁听。”
    阿尔维特抖擞精神，朝面容清冷的女警官伸出手：“您好，夏尔警官，我是阿尔维特，自由佣兵，很高兴认识您。”
    夏尔眉头微皱，轻轻握住佣兵的手礼貌的回礼，然后立即放开。
    “请跟我来。”说罢，干练的女警官毫不罗嗦，转身就走。
    阿尔维特愣了愣，在维拉鼓励的目光下，抬脚跟了上去。
    “哦，夏尔姐姐的男性厌恶症又开始发作了，哈哈！”维拉和一旁的同事窃笑。
    讨厌男性并且讨厌与男性亲密接触的夏尔警官绷着脸，在电梯内与自由佣兵先生谨慎的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阿尔维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女警官不快，心下揣测不安，又怕多说多错，所以也绷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皮靴的尖头，目不转睛。
    叮的一声，电梯在23楼稳稳停住。
    “到了。”夏尔说着，踏出电梯，沿着走廊疾步前行。
    阿尔维特松了口气，跟在沉默的女士后面走着，一边小心的打量四周环境。
    走廊一侧是成排的小房间，房门大多紧闭着。另一侧是警员们工作的大厅，一张张书桌被半透明的纳米玻璃间隔开来，形成独立的工作区间。
    这时，正是上班时间，大厅里忙忙碌碌，吵杂的声音隐约透过厚厚的玻璃墙传出来。
    夏尔在前面领路，转过弯，离开大厅吵杂的范围，最后停在角落里的一个灰色的房门外。
    阿尔维特抬眼看了看上面的标识：“审讯室2319—b”
    夏尔看着彬彬有礼的佣兵先生，心头略微放松了些。看来不太难相处。
    “今天的审讯警署方面安排我陪同，请您务必保持冷静，不要冲进去吓唬犯人。”
    阿尔维特呆了呆，在夏尔不耐的催促中，点头保证。
    夏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推开房门，让青年进去。
    昏暗的房间，与双向玻璃后面灯火通明的审讯室形成强烈对比。
    阿尔维特眯了眯眼，努力适应屋内的光线。
    夏尔指了指桌子边的靠背椅。
    “请坐。”
    阿尔维特礼貌的谢过，小心的坐下。
    夏尔坐到一旁，伸手暗下通讯面板上的按钮。
    “我们到了，可以开始了。”
    对方应声。
    不一会儿，双向玻璃对面的审讯室房门开启，一男一女两名警员领着罪犯进来。
    审讯开始。
    桑切斯盗窃团伙的二头目沙贝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在两名警员间瞄来瞄去。
    “得，亲爱的警官先生女士们，偷到的东西不是已经被你们找到全都还回去了么，现在又提我出来问话？牢里的同伴还等着我回去继续打牌呢。”
    沙贝耸耸肩，率先开口，满脸的不在乎。
    警官搭档对视一眼，走到桌前，开始询问。
    “你们偷盗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一个旧式的卓越冷冻仓？”
    沙贝看了眼女警官，跷起二郎腿。
    “那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我怎么记得清楚？”
    男警官的拳头彭的一声狠狠捶在桌子上：“别想狡辩！我们掌握了新证据，你们把那冷冻仓的设备拆除了拿去卖了！”
    设备？沙贝松了口气。
    “哦哦？那个啊，让我想想……似乎，好像，我们嫌东西太重，拆掉了些什么吧。”
    “暗物质能量炉！那东西的价值，可以让你和你的同伙多坐三年苦力牢，就算将赃物全部返还了再加上罚金也不能得到假释！你想清楚了，给我老实交代能量炉的去向！”
    男警官步步紧逼。
    沙贝呵呵笑着摊手：“亲爱的警官阁下，我和我的朋友不过是弄了辆货车趁主人不在偷偷去替他搬家，哪里会认得什么价值不菲的能量设备？那东西，我们为了搬运方便，拆掉以后，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女警官冷冷插话：“鼎鼎大名的桑切斯盗窃团伙二头目，怎么会不认识暗物质能量炉？”
    沙贝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你们从哪里听来的？”
    “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沙贝，你还是老实交代那能量炉的去向吧。”
    女警官不为所动，双手环抱，立在墙边，冷冷问话。
    沙贝眼珠转了转，扭头看向一旁平滑的镜子，笑了。
    “啊，我知道了，是那个船坞的主人回来了，发现自己的宝贝没了，所以来逼你们重新审讯是不是？我理解，你们辛苦了。”
    那可真是件，非同寻常的“宝贝”呢……
    对面旁听的阿尔维特听出盗贼的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暗暗皱眉。
    夏尔联络同事，示意他们继续。
    女警官摸了摸暗藏的耳麦，微微点头。
    “你看，如果你老实交代出暗物质能量炉的去向，协助我们追回的话，那多出来的三年苦力牢就可以免去。”
    沙贝大笑；“我可是盗窃团伙的重要成员，就算这趟偷盗因为坦白免除掉不少刑罚，难道你们就会因此放过我么？笑话！”
    男警官瞪着罪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沙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呀哎呀，不过是个陈旧的暗物质能量炉，没了就没了，你们这些小警员啊，还真是敬业。”
    女警官脸色难看；“你懂什么！寻回的赃物竟然因为疏忽有所遗漏，对我们警署来说，简直是耻|辱！”
    沙贝咳嗽声，安静了些。
    “耻|辱啊？嘿嘿，算了，既然美女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心的坦白吧。那个暗物质能量炉啊，我看着不好卖，能量剩余的也不多，所以呢，丢给住在下城区的下水道里的流浪汉们取暖去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找吧！”
    男女警官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脸|邪|气|的青年。
    “坐标。”夏尔提醒同事。
    女警官回神，连忙询问。
    沙贝摆手：“不不，这个可别问我。做好事不留名，我把能量炉丢到那附近的垃圾场就走了，你们也知道，下水道里的流浪汉们，最喜欢去那里找旧东西搬回去用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必那个能量炉已经被哪个流浪汉捡回去用了吧？”
    笑了笑，沙贝转向双向玻璃：
    “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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