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宋大钱点头认同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其实宋大钱也明白,他们帮上官柔儿赎身简单,但上官柔儿以后的生活呢?家道中落,亲戚自然是没有了。
现在又要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要说上官柔儿有点自己的想法还好,至少宋大钱可以帮她。
不然宋大钱也不会说买下望月居交由上官柔儿打理了。
现在上官柔儿这个情况,宋大钱没错是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但人终究是群居动物,男儿还好说,随意出门转转朋友就来了。
但女儿家的上官柔儿呢?没有亲戚,没有朋友,终日深居简出,这和那些被圈养起来的宠物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来,老大你以后要多个妹妹了。”耗子笑着对玥宸说道。
:“他更希望是嫂子。”冷邪站起身来,看那打算是准备回房休息了。
:“冷邪……”玥宸叫停冷邪,在冷邪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玥宸将手中茶杯举向冷邪,笑说道:“懂我。”
冷邪嘴角微微上扬,转头走出大厅。
众人会意,哈哈大笑起来……
………………
郡守府。
凤姨此时正等在郡守府会客厅中,虽然已是夜晚,凤姨此时来找陈郡守或许并不合适,但她没办法,掌中那个印记可保持不了多久。
:“凤儿,你来找我为何事?”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处传来,凤姨抬头望去,见到一个她非常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见过陈大人。”凤姨起身,对这道身影微微行礼。
来者正是图郡郡守,陈宗。
:“我说过了,私下不要与我这般生分,”陈宗走到上座,坐下后,陈宗柔声对凤姨说道:“你若有事,差下人过来与我说声便可,能帮的我一定帮。”
:“你我如今身份有别,我本不应找你,”凤姨淡淡的对陈宗说道:“只因今夜事出突然,我只能亲自前来。”
:“凤儿,”陈宗看着凤姨,叹了口气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记恨我吗?”
:“你为仕途前程,我有什么可怪你的,”凤姨对陈宗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义。”
陈宗刚想再说什么,就被凤姨出声打断:“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没有你的庇护,我那望月居恐怕也坚持不到今天。”
:“你守法经营,望月居每年为官府帐房上交大量税银,我帮你是正常的。”陈宗看着凤姨,他并不觉得自己维护一间正当经营的商户有什么问题。
:“呵……”凤姨低头笑道:“陈大人还是那么风气正直。”
:“凤儿,我知道当年不辞而别是我不对,”陈宗见凤姨面色不对,连忙出声说道:“可如今我不回来了吗?”
:“是啊,你回来了……”凤姨对陈宗凄声一笑,张嘴说道:“可我也年过四十了,再也不是那个名声美好的徐家大小姐了。”
:“你误会我了,”陈宗对凤姨说道:“我一点也没有要计较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都没有主动来看我一次?”凤姨对陈宗咆哮道,脸上已是挂满泪痕。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宗起身快步走到凤姨面前,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凤姨搂进怀里的冲动。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
:“我现在毕竟在朝为官,而你是商人,”陈宗喃喃的对凤姨说道:“我如果去找你……”
:“你如果主动找我,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说我们官商勾结,”凤姨激动的一把推开陈宗,向后退了两步,对陈宗哭喊道:“谁不知道啊,你陈大人两袖清风,公正严明。”
:“而我,我是什么?”凤姨凄然的说道:“我只是个风尘女子。”
:“好了,不要说了,”凤姨抬手拦住正要说话的陈宗,擦了把眼泪后,凤姨继续对陈宗说道:“你放心,我今天来找你,是公事。”
:“今晚有位公子驾临望月居,”凤姨稍微平复了心情后,对陈宗说道:“这位公子吩咐我将三句话转告与你。”
:“是什么样的公子?”陈宗对凤姨问道。
:“我不知,”凤姨说道:“公子让我转告你三句话,不要声张,一切如旧,还有就是,谢谢。”
:“不要声张?一切如旧?”陈宗念叨道:“谢谢?”
:“还有这个。”凤姨说着,将玥宸留在她掌中的印记伸到陈宗面前。
看到印记的陈宗双眼瞳孔一阵收缩,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赶紧后退两步,陈宗将双手衣袖用力一甩,正准备有所举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凤姨被陈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事。”陈宗对凤姨说道,脸色恢复平常。
:“那位公子去望月居做什么了?”陈宗对凤姨问道。
:“也没做什么……”凤姨对陈宗说着,把她所知道玥宸在望月居的经过缓缓告诉了陈宗。
:“好吧,”陈宗对凤姨说:“我知道了。”
:“话已带到,我就不打扰陈大人了。”凤姨对陈宗微微行礼,转身向外走去。
:“夜已深了,”陈宗追了出来,对凤姨说道:“我让人送你吧。”
:“不用了,”凤姨头也不回的对陈宗说道:“我的马车在外面等我。”
望着凤姨离去的背影,陈宗就这么站在院子里陷入沉思。
凤姨让他看的那个印记陈宗当然认得,在伏国有权力使用这个印记的总共也只有六人,至于那三句话。
不要声张这句话好理解,伏国官员见到那个印记是要行大礼的,让他不要声张,一是让他不要行礼,以免引人怀疑,二是不要提起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而一切如旧,陈宗也很快就想通了,他为官清廉,行事正派,或许这句话是那位公子对他的勉励,同时也吩咐他,无需插手今夜的事。
这就叫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玥宸不知道陈宗为官如何,所以留下了这句值得深思的话,如果陈宗真是心里有鬼,那一切如旧这句话就值得他深思了。
当然了,玥宸还考虑到,凤姨肯定会把他在望月居发生的事告诉陈宗,而玥宸也不介意,但他不想陈宗插手上官家的事。
陈宗毕竟是一郡之守,以他的身份,这么突然跑出来为上官家正冤,那这事就影响大了。
至于最后那句谢谢,陈宗就真是想不通了,公子有何需要谢他?
他虽然知道能使用这个印记的人都是谁,但符合公子的,毕竟有四个人呢,而他也不敢去查到底是哪位公子。
但至少,这句谢谢他就算想不明白,也终究不会是坏事。
转过身,陈宗再次回到客厅里,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凤姨的出现,勾起了他心中最痛的回忆。
:“宗儿,凤儿现在毕竟是我徐家大小姐,而你只是一名穷秀才,两人身份早已不配,就不要苦苦纠缠了,拿上这些银子,走吧,不要留在图城了。”
陈宗永远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凤姨的父亲,徐老爷对他说的这番话,这番如刀子般将他的心,一刀一刀切得粉碎的话。
陈宗的爷爷与凤姨的爷爷是年少好友,当时的徐家还只是在这图城中做着小买卖,他比凤姨大两岁,因为两家交好,所以自小就给他们订下姻缘。
时过境迁,两个孩子在渐渐长大,当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后,他与凤姨的这纸婚约就更是飘渺了。
因为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虽不至于在图城中如何显赫,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而陈宗呢,家里本也是做着些小买卖的,父亲在一次走货中被马贼劫杀,留下他与母亲,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熬落一身病痛。
陈宗忘不掉,忘不掉他与母亲从官府领回父亲尸首的时候,却没有得到马贼已被正法的消息,所以陈宗自小发奋读书,誓要为官,因为只有做了官,才能维护老板姓生活安宁。
在开始的时候,徐家还对陈家孤儿寡母多有照顾,但渐渐的,两家也是慢慢疏远了,毕竟啊,世间诸事,有太多太多的难以说明了。
大人间的事小孩子不懂,但陈宗知道,凤姨是她未过门的妻子,他要保护她,要一辈子对她好,所以但凡有些好东西,陈宗都会第一时间想着留给凤姨。
而凤姨对陈宗也好,因为在凤姨心中,陈宗就是她要托付终生之人,所以不论家人如何反对,凤姨总会想办法偷偷跑出来见陈宗。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陈宗心里的自尊心越来越强,众人的闲言闲语,凤姨不在乎,但他陈宗做不到不计较。
特别是在母亲病逝后,陈宗感觉天都塌了,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为了安葬母亲,陈宗只能向凤儿的父亲徐老爷求助。
而令陈宗想不到的是,他得到的是徐老爷那番让他彻底心死的话。
最终,陈宗没拿徐老爷的银子,把双亲留下的破旧房子以低价卖掉,安葬完母亲后,陈宗孤身离开了图城。
但他不知道的是,以死相逼才得以跑出家门的凤姨,赤着脚找遍了整座图城。
两人自此一别二十年,孽缘。
第205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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