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神女飞向玄冰殿时,心中是极其懊恼的,她很后悔与歉疚,因为天地大战爆发的源头与她有关,是她去到海界,诱使禺疆追逐太阳到了天顶,才造成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其中包括禺疆失踪以及海神惨死。
虽然师尊迦叶一直都似乎对她所作之事并不知情,在天界的时候对金乌帝礼貌有加,对她也像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但她却一直都有所怀疑,觉得有可能只是师尊装出来的。
犹其当日蛮阳帝离开天界,师尊迦叶突然痛哭而去时,她更是断定了迦叶是在佯装万事不知,其实迦叶心里比谁都清楚。
迦叶想杀金乌帝,所以才会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跟金乌帝以及她照常交往,这所有的佯装都只是企图能找到杀死金乌帝的机会,迦叶装得有多像,迦叶心中的恨便有多深,对紫薇神女的责怨就有多深。
所以这一次再回玄冰殿,紫薇神女觉得自己已经是罪人,她其实没有脸面再回玄冰殿了,但是除了玄冰殿外,天地之间又实在是已经没有了她任何的立足之处。
紫薇神女怀着悔恨与悲痛交加的心情,落在玄冰殿外时,她有些怯懦地朝着玄冰殿叫出一声:“师尊,我回来了!”
玄冰殿内没人应答,她不知道是师尊迦叶隐而不答呢,还是迦叶有事外出了。
如此想着,她下意识地望向玄冰殿外的广场,结果她突然发现,玄冰殿那个海神的雕塑前面,竟是多了一具枯槁的尸骨!
那具尸骨满头白发犹在,只是已被风吹得零零落落,尸骨的主人因为生前羸瘦,所以连死后的骨头也显得分外细瘦。
除了她那在天顶上悔恨和自责了几千年的师尊,天地之间不可能再有另外一具如此瘦弱枯槁的尸骨了!
望着这一幕,她的脚吓得止不住朝后微退出几步,她的师尊迦叶虽然身体不好,但却与世隔绝,平日里并不与人格斗,她实在不敢相信,一段时间不见,玄冰殿上的迦叶,居然已经只剩下了一副如此凄凉的骨头!
“师尊……”惊愕片刻之后,她下意识地奔过去,因为奔得太快,她隆起的肚子还蹭到了玄冰殿冰凉的冰面上,让她差点摔了一跤。
她想要用手将迦叶的尸体扶起来,结果她的手一碰,迦叶原本还算完整的骨头却是散了架。
迦叶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在地上,额头之上,分明有一块被撞裂的地方,而额头离开的地方,则是露出了海神雕塑膝盖上一团已经干化的血沫。
由此可以联想到,迦叶是一头撞在师尊海神雕塑的膝盖上,撞得脑浆迸裂才死亡的。
紫薇神女的泪水霎时流了出来,她再朝玄冰殿上别的地方张望,很快她便发现玄冰殿中那三个雕塑与以前的不同之处。
以前因为海神的原谅,三个雕塑都变成了开心的模样,粗犷的海神望着两个徒弟玩耍,大徒弟迦叶在背着天刀一脸豪情,小徒弟迦安在水中欢快地嬉戏,整个画面其乐融融。
但是此刻的雕塑,海神和迦安的雕塑都没有变,还是那种欢欣雀跃的样子,唯独迦叶的雕塑却又变了。
迦叶雕塑手中的天刀已经不知被弄到了何处,他脸上的欢喜也已经不再,无尽的委屈与后悔又重新爬上了迦叶雕塑的脸庞上,那两只被海神扶起来站立着的脚,此刻又变为了脆在海神面前的姿态。
这些也都是迦叶在回玄冰殿后所做出的改变,迦叶杀不了蛮阳帝,为师尊海神报不了仇,所以他觉得他一辈子,都等同于没有修炼过天刀,所以他死后的雕塑上,并无天刀握手中。
迦叶觉得自己愧对师尊,师尊一生只求天地安宁,他却逆师尊之志为了复仇而推动天地大战的爆发,所以又用水界之术,将自己的雕塑重跪在了师尊海神的雕塑面前。
望着玄冰殿内这诸多改变,紫薇神女泪眼模糊着,仿佛看见了当日迦叶离开蛮阳帝,从盘智天回到玄冰殿后,玄冰殿上所发生的让她为师尊心痛的一幕……
当日的迦叶,一脸的孤独与落魄,飞了很久才落回到他所居住的玄冰殿。
一到大殿之外,他便开始抱着海神那欢喜的雕塑痛哭不已,这雕塑原本是怒发冲冠对着他的雕塑满口的训斥,但因为三千年的忏悔终于换来了海神的原谅,所以海神把雕塑的容貌改换掉,才成了后来这欢愉地望着他和迦安雕塑的样子。
当迦叶的视线落在师尊海神的双眼时,他有种古怪的感觉,他感觉师尊的笑容不是那种愉悦的笑,而是一种诡异的苦笑,苦笑海界让整个天地神族陷入灭亡的不是禺疆,而是他迦叶。
因为是他迦叶,才以一时的痛快与仇恨,阻止了天地两界的和谈,并最终必将葬送天地神族的命运,他才是葬送天地神族之人,禺疆是无辜的,禺疆和师尊海神,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无穷无尽的自责,化作比任何力量都还要强大的愧疚,让迦叶生不如死。
在愧疚的持续发作下,迦叶越发觉得委屈和悲伤,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哗哗地流淌,他突然感觉空空落落,他用三千年的忏悔换得了师尊的原谅,但他做了扰乱天地和谈的蠢事,就像蛮阳帝所说,他即便再忏悔一生,再忏悔三万年,他的师尊海神,也再也不可能原谅他。
于是他哭泣着流出满脸苍老的泪水,他用力量将自己已被师尊扶起的雕塑重新跪下,他要让这雕塑化作自己永永远远的忏悔,天荒地老都跪在师尊的面前,然后他自己,则一头撞死在海神的膝盖上,结束了他的一生!
而他的结束,也是海界三个男人的结束,海神一生向善却不得善终,但海神死得心安,迦安心地善良向着迦叶,迦安死得更惨更无辜,他迦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想着要为师尊与迦安报仇的人,他唯一的错便是当年在血光大帝与混沌七圣战斗时,不该将蛮阳帝藏在空心鲲的腹内。
这三个男人都算是或仁厚或无力者,演绎着上善若水的一面,但这一面不会是水的永远,水还有发狂的一面,在诸多隐忍压制之后,终有彻底爆发之时!
第479章玄冰殿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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