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没好利索就从佟道珩家走了,那时候他正睡午觉。我过去把他拍醒了,跟他说我走了啊。
他睁开眼,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那儿给我拿了一板感冒药,又揣到我包里,“记得吃。好得快,多休息。”
“回见。我帮你把垃圾扔了吧。”
当断则断。
我的前途一片大好,我的时间非常值钱。
贪玩蓝月。
然后那天,我还干了特别傻的一个事儿——我把徐钊叫出来跟他说我不想跟他玩儿了,我累了。他问我是不是佟道珩来找我了,我说是。之后他没说什么了,气鼓鼓地走了。我仰在椅子上看天花板,浑身都疼,我琢磨应该换个地儿生活了,这地儿实在有毒。
徐钊忽然倒着出现在我头顶,给我吓了一跳。
他说你包呢?
我把包递给他。他从里面翻出一瓶洗洁精,然后捏着这瓶洗洁精跟我说:“我不同意。你要跟我分开是吧?我不同意。咱俩没完,我冲这洗洁精发誓。”
我说行行行,没完没完,赶快回去上班吧。
小徐就鼓着腮帮子,要淌眼泪似的,急匆匆地离开了。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事儿办得有多不讲究。显然我是只顾了自己的想法,非常草率地就伤了我最优雅的朋友的心。我忘了徐钊也是有感情的,他不是一样东西,我想要就要,不想要不要。
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与他和我与佟道珩一样,感情的起源都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对徐钊,我的心理落差更强。所有最近这些见过的男的里,跟我方方面面最合适的都是那个相亲对象老黄瓜。再高再好一点儿的人,我统统都觉得自己配不上。
更何况徐钊还那么那么好。
徐钊跟我在一块儿,是我在耽误他,是我在把他带坏。
我不能这样。
所以我离开他了。
这天下午我和姚姐都没班,小黄独当一面。姚姐热情邀请我去她家拔罐子,盛情难却,我就去了。拔着拔着我可也就睡着了,姚姐的声音变得很远很远。我恍惚间看见佟道珩,看见他在我们之前那个小房子的厨房抽烟;后来又看见徐钊,看见徐钊坐在他自己那个屋的床上发呆。
我的心忽然疼起来。
这一疼就是大半个月。
佟道珩极其听话,真的不再叨扰我。徐钊似乎也在思考该怎么对待我,所以也迟迟没动。
最近我过得十分清净。
难得清净。
我觉得我快缓过来了,心里不难过了。可我也不想这么干脆利落地就忘了徐钊。我能够很快地就从一段感情里脱身,但这样做却会留给我无穷的后患,主要是自责和悔恨。
所以我打算推迟一点这个脱身的速度。直到这会儿我才明白,其实我一直挺有情有义的,只是装着什么都不在乎。这让我痛苦。
我好想徐钊啊。
所以我去洗浴中心拔罐子去了。
拔完罐子我不太想回家,拽了一条毯子去了休息大厅。刚准备躺下,我福至心灵地好死不死地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床还在玩手机的那个男的。
我立刻就想跑。
想谁谁来。
也不必如此让我称心如意的。
那人坐起来,戴上眼镜,打开手电筒看我。我登时和扫黄打非时候被抓到的失足妇女一样,满脸大光,还遮遮掩掩。
他那手电筒把我隔壁床的另一个姐姐晃醒了,迷迷瞪瞪地骂了一句。
我就不得不过去把他手机闪光灯捂住,“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
徐钊把眼镜推上去,揉揉眼睛,不太想理我似的低着头小声嘟囔,“陪客户。”
“你不是管技术的?”
“我同学介绍过来的,就顺便叫上我了。”
“他们呢?”
徐钊扬扬下巴,“楼上。”
楼上是包房。
挺野。
他又问我:“你干嘛来的?”
我看看四周,睡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去给他掀了一下我后背,“浑身疼,过来拔个罐儿。”
徐钊伸出手,在半空里悬了悬停了停,最后还是摸了我后背,“疼不疼啊?都紫了。”
“不疼。”
我俩万没想到能在这儿相遇。我指指大门边上的一个大筐,“那儿有被。你也拿一条。要不我这条毯子给你。”
徐钊摇头,“你等一下。”
我俩都不说话,大厅里立刻响起一阵呼噜声。
“快疯了,我刚一睡着他那边就打呼噜,刚一睡着他那边就打呼噜,我怀疑他针对我。”
“那你就上楼呗。”
徐钊又摇头,“不想去,显得我不是正经人。而且我刚才跟同学说了,死都不会上去的,谁都休想扒老子裤子。本来想直接熬一宿的,这不刚开始玩儿,你就来了。”
我琢磨这个环境,徐钊睡不着我肯定就更睡不着。
我想拽他,边拽边说,“走,正经人。咱俩一起上去,我给你做个见证。”
没拽起来。嗐,尴尬。
徐钊捏着我那只手,贴在脸旁边,微微仰着头看我。他伸过一只手来摸我肚子,又摸我的腰,稍稍用用力就把我拢到了他跟前。
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那些裹着烟味儿和菜味儿的酒气不一样,他这个好像是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特别香特别醇(不排除我个人情感因素)。如果我鼻子灵敏又兼擅瞎编,这会儿肯定已经掰出一个一千多字的香评了。
徐钊是我所有欲望的集合,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我的欲望正在勾引我。我盘起他的头毛来,想从这千千万万根头毛中找到一个答案,却愈发心乱如麻。
爱欲没忍住,跳出来,逼着我低下身子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好想你。
犯贱嘛这不就是。
它逼着我迈出了第一步,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又咬着他耳垂说了一遍,“我好想你。”
徐钊没说话,就是摘了眼镜扔到一边。
我一下子清醒了,也一下子就慌了。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做点儿什么了,但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事儿。
我被悬空感包裹,只能愣着。
果然,他一下子就挑起我前襟钻了进去。我害怕极了,拼命想撵他出来。他原本只是在啃我肚皮,我为了撵他,身体必定要向前倾,这倒给了他个机会——他直接解开我胸罩,偏着头去咬我胸了。我可能半个左胸都被他啃过咬过了,浑身一阵一阵地过电,快乐到神志不清——不过还不能出声,一定不能出声。
只能沉默的快乐着。
我再也不惹他了。
我发誓。
我倾着腰站到腿酸,勉强打起精神探着头四处找监控。徐钊是豁出去不要脸了,我只能把头发散了满脸,争取不丢人。
我忍不住地抖,徐钊也改换了策略,开始轻轻柔柔地舔起我来。
这就更难受了。
我觉得我从头发梢红到脚后跟儿,而恰巧这时候有个人翻身,我慌得直接把徐钊摁在了我胸前,一动不敢动。恨不得我就是个柱子,而徐钊正在舔柱子。
他是不是变态我无所谓,我反正一定要是一个摆设。
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徐钊还在坚持不懈地且意犹未尽地舔来舔去,甚至还想换一边,甚至还把手伸到了我裤子里意图摸我的屁股。
我这边牙都快咬碎了他就这么对我?
我实在受不了了,下手非常狠地拧了徐钊的肩膀。
徐钊这才出来,头发乱着。他看不清,于是只是含含糊糊地把视线落在我脸上。不过眼神还是很到位:轻佻,像是在挑衅我,又好像隐隐地带着点儿笑意。
说实话,我都怀疑是周围太黑了我看错了。
一个普通人类怎么能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呢?更何况还是徐钊啊!甜甜的徐钊啊。
但他就是这么内容丰富地在盯着我看了。
徐钊抓着我的手去擦他的嘴,擦完了之后又注视我,还是那个表情。
他举起胳膊,手腕就在我眼前。
手腕上是我那条黑头绳。
徐钊好认真地说:“你跟它道歉。”
我满心都是:你到底有什么疾病徐技术?
不过我还是捧着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油嘴滑舌地说,“对不起宝贝儿。”
“还有我。”
他放下手,轻轻地仰起头。
我觉得他在发光。
我搂住他,吻他额头,“我也对不起你。”
他提醒我,“叫宝贝儿。”
“宝贝儿也对不起你。”
“不是这儿。”
“宝贝儿也对不起宝贝儿。”
徐钊窝在我身前笑个不停。
可真好哄。
可真可爱。
香香的罐子喝饱了酒,打个嗝,远近的村镇就都醉了。
不要在洗浴中心做这种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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