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能感觉到,她睡不着,他更会睡不着。
前些天他就站在她卧室门外,等着她叫他进门,今晚他会不会……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又到她门外来?
她霍地坐起身,来不及穿拖鞋,赤着脚跑到窗边,掀开窗帘,往院子外面看去。
什么都没有,她应该高兴啊,可她为什么会有些失望和失落?难道她还想她离开后,他每晚不睡觉,来看她吗?夏一涵,你有期待是不对的,他不来,对你,对他才是最好的。
叶子墨还是站在原处,他只是特意选了一个夏一涵看不到他的地方。他就是想来看她,他不想睡觉,哪怕其实他已经困了,他还是不想睡。
他觉得站在这里,才能离她最近,好像在某种意义上说也能守护着她。
她掀开窗帘,他看到了,那个细微的动作忽然让他凉的彻骨的心涌起一股暖意。
他的女人,她忘不了他吧。
叶子墨,她忘不了是一定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时间还短,所以她没忘。再过一段时间,她开始新的生活,你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和记忆就会一点点的淡化,直至消失吧。
别忘了,她的身边不会缺少优秀的男人,那些男人哪一个都不会比你差,又不会像你一样有前科。
夏一涵,你还会为别的男人心动吗?
你会不会像迎接我回家时一样笑容满面地去迎接另一个男人,口中说着:“你回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那时的模样是最可爱,最纯真最性 感,最让男人感觉到幸福的?
你也会像对我一样羞涩,但偶尔还会大胆地主动去吻上别的男人的嘴唇吗?
哪怕他只是在脑海中想象,还没有真实发生,叶子墨都忍不住攥紧了拳,眉头也紧紧的皱起。
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两个字就是祝福,明明自己舍不得,却要看着自己爱的人跟着别人走,说是祝福,那就是在用刀在割自己的心,就像他此时一样。
他如何不知道只要他不放手,他天天疼爱着她,霸占着她,以她对他的爱,她迟早还是会接受他,毕竟她是那样心软。
他只是真的舍不得看她再那样难受了。
叶子墨,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潇洒了。
说了让她走,就让她走,忘不了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咎由自取。
李和泰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院子外面的男人,早有人跟他报告说有个男人开着车在院子不远处停下来,站在那里往楼上看,不知道有什么意图,请示他怎么办。
他又怎么会猜不到那个男人是谁呢,他掀开窗帘看了看,发现他的猜测确实没错。
叶子墨站的位置,他这里能看到,夏一涵却看不到。
李和泰心疼夏一涵的遭遇,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有些同情叶子墨。男人向来花心的多,痴情的少,尤其是像他们走到这个层次上的男人,身边面对的诱惑实在太多。
叶子墨能做到自从跟夏一涵在一起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分开后还这么念念不忘,不能不说是难得的。
他今天回到家时看到夏一涵哭的那么伤心,他多想要拥抱她一下,替她擦干泪水。
要是夏一涵换成别的女人,他兴许怎么想就怎么做了。因为她是夏一涵,她是他最敬仰的母亲赵文英的女儿,他不想唐突了她。
所以他的动作只是蹲下来像个大哥哥一样,递上一张纸巾而已。
时间还在流逝,床上的夏一涵依然没有睡意,院子外面的叶子墨始终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几乎快要站成了一个雕像。
李和泰也站在那里,始终看着,看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离开。
一夜最黑暗的时间到的时候,叶子墨的心里更疼痛的厉害,以往这时就是他进入房间抱住夏一涵的时候。
她醒着也好,睡着也好,总没拒绝他的怀抱。
她柔软的身躯依偎着他,才让他感觉人生是完整的。不知道是谁说过那句话,说每个人到这个世界上来,都会找到跟他相应的另一半。
此时,他的另一半离开他了,他的生命就变的残缺。
原来他和他想着的女人,他们在同一时刻想着同样的想法。
只是他选择继续仰望,她选择闭上眼强迫自己睡着。
……
天终究会亮的,不管深夜里,谁怎样的难熬,天亮以后,一切又好像重新变的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夏一涵在镜子前轻轻掐了掐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她的眼周仔细看是有些黑眼圈的。
夏一涵,今天对你来说,是新的开始。你要去办离职,还要去和泰哥的公司上班,你很快就会适应这样的生活。
她朝镜子微笑,镜子里的人也朝她微笑。
人不高兴的时候,就假装高兴,然后慢慢的,就真的高兴了,是不是?
酒酒敲门,在门口说:“一涵,我可以进来吗?我来给你送早餐了。”
“来了!”夏一涵快步走到门口,酒酒笑着,头朝着托盘点了下,自卖自夸地介绍:“看看,这是酒酒蛋糕师亲手烤的芝士卷,你要多吃点啊。”
“酒酒,你到我们家来是客人,不用你照顾我,应该我照顾你。”夏一涵一本正经地说。
在她的心里,酒酒从来都不是女佣人,每当酒酒照顾她,她就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酒酒只是笑了下,偷偷看了下她的脸色,细心地发现她有黑眼圈。不光有黑眼圈儿,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这一定是哭过了。
她有多喜欢叶子墨,多爱叶子墨,或许没有人比酒酒更清楚了。
酒酒把托盘递给夏一涵,轻声说:“必须我照顾,我是你的小女佣,我可是领了工资的。要是被我们太子爷知道了,我拿钱不干活,还不拍死我。”
难道她都走了,叶子墨还安排人照顾她吗?
“什么意思?”
夏一涵问她,明明听懂了,似乎就是想要探究一下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
“意思就是说,我虽然跟着你出来,但我还是叶家付工资请的佣人啊。叶先生说,要我好好照顾你。他还说……”酒酒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夏一涵就自然而然地问了句:“还说什么?”
她没发现她问这句话时,其实语气是有些急的。
酒酒笑着,露出了两个大酒窝,调侃她:“呦,不是彻底跟人家分手了吗?干什么还要关心人家说什么。”
她的话说的夏一涵很局促,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轻声说:“其实也不是,只是你说起来,所以我就顺口问了一句。算了,我们还是吃酒酒蛋糕师做的芝士卷吧,看起来很好吃。”
夏一涵拿起叉子递给酒酒,自己则拿了旁边的刀,叉了一小块儿芝士卷放在口中。
酒酒却没接叉子,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夏一涵,一本正极地把叶子墨的原话说了。
“他说如果你能爱上海志轩,对你也是一个好的归宿。”
爱上,要是说能爱上谁就爱上谁,说忘了谁就忘了谁,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夏一涵苦涩一笑,咽下芝士卷,又叉了一块儿放入口中。
吃过早餐她换好外出的衣服才去找母亲,她知道母亲特意让她在房里吃早餐,是不想影响她疗伤,母亲知道她这时总会想着尽量少跟人接触。
“妈妈,我今天去付氏办一下离职,下午就去和泰哥公司报道。”
“好。”赵文英放下手中正在折的衣服说。
“带酒酒一起去吗?”赵文英问,夏一涵摇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去。保姆没在家,叫酒酒在家里陪您吧。”
“也好,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赵文英是想,宋婉婷那么坏,她爸爸可是省委副会长,他们手上是有资源的,她怕他们会对夏一涵下手。
“嗯,我会的,妈,没关系的。宋婉婷已经得逞了,没必要再对我赶尽杀绝,她应该知道要是再对我下手,叶子墨也不会饶了她。”夏一涵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所以轻声出言劝慰,赵文英点点头。
夏一涵出发后,李和泰才对赵文英说:“妈不用担心,我安排了人随时跟着一涵呢。人手虽然不多,功夫都很好的。”
“好,和泰,她的事最近你要多费点儿心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好交流,你开导开导她,省的她总是想不开。”
“妈,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的。”
“嗯。”赵文英也知道李和泰对她是极其孝顺的,他的集团公司可算是遍布世界各地了,但他没在东江开分公司。
东江的经济发展的还不算特别好,相对于一些国际大都市,在此投资获利不是最高的。
考虑到收益问题,李和泰才没在东江开公司。自从她在东江认下了亲生女儿,李和泰就开始在东江开公司了,这说明他知道母亲会在东江常住,他也把工作重点放在这里。
他没有说过,赵文英当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夏一涵失恋了,他又安排夏一涵到他公司工作,这当然也是为她这个做母亲做的。
她很欣慰,从前受的所有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夏一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有时候会想,她到底是该支持她跟叶子墨分开,还是鼓励她克服困难跟他继续在一起。
她能经历磨难后,有今天的幸福,她女儿就不可以吗?
叶子墨和当年的钟于泉不同,他是真心喜欢夏一涵的。昨晚他在院子外面痴痴地看着楼上,赵文英何尝没看到呢。
夏一涵的模样,她没问,也知道她睡的一定不好。
“妈,让她自己想吧,我们没有办法干涉。是放弃还是坚持,都看她自己怎么选择,我们只能帮我们能帮的。”李和泰轻声说,赵文英勉强微笑了下。
“妈知道,你去上班吧。中午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妈做的粉蒸肉。”李和泰不客气地说。
粉蒸肉是有些麻烦的,他也不过是想要赵文英做菜的时候分散一些注意力。
夏一涵一个人出门,李和泰本想要给她派一辆车,怕她不愿意接受。
他不想总是关心的那么明显,怕她有别的想法,认为他别有用心。他想着,过一段时间,他去给她挑一辆适合她的车送给她。
夏一涵出门后,本来想去坐公交,想了想,还是决定打车。
她站在原处等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滑到她身边停下来,车门打开,从副驾驶上下来了一名安保员。
她认识那名安保员和那辆车,是叶家别墅里的。
“叶少夫人,请上车。”那人走到夏一涵身边,恭敬地说。
“谢谢,不过我已经不是叶少夫人了,以后不用麻烦你们了。你们回去吧,我会对叶先生说,让他给你们做别的安排。”
“叶少夫人,叶先生今早吩咐我们的,说您就是叶少夫人,我们必须跟着您,负责您的安全。要是您不肯坐我们的车,就是我们口才不行说服不了您,我们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夏一涵咬了咬唇,心想,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分开就彻底不联系的吗?
她忘了,这话好像她并没有说过。
“好吧,今天先麻烦你们一趟,我去付氏。我会跟叶先生说的,你们放心,我会让他收回他的话。”夏一涵说完,安保员弯身给她打开后座车门。
“叶少夫人,我们这么做,不只是因为有叶先生的命令。我们叶宅里的每个人都觉得能为叶少夫人服务,是我们最大的幸运。”安保员平时是几乎不说话的,而且总是黑沉沉的脸,想不到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偶尔流露一下情绪还很感人。
夏一涵本身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听了这样的话,眼圈儿又是一热,再次诚心诚意地对他说了声:“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感谢归感谢,她和他毕竟已经分手了,再沾叶家的东西,叶家的人,不好,她必须要就这件事跟叶子墨说清楚。
车走着一条无比熟悉的路,那半年的时间,她基本都是在娘家住,每天叶子墨来接她,两个人就走这条路一起去上班。
所以这条最熟悉的路上,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甜蜜的记忆。
有一家奶茶店,她记得她只是多看了两眼,叶子墨就叫人停车,他亲自去给她买了一杯香芋奶茶送到她面前,又要宠着她,又要跟她说:“只准喝这一次,奶茶里既没有奶,也没有茶,完全是勾兑出来的,对身体没好处。”
路过那家奶茶店的时候,她仿佛看到欣长的身影去帮她买奶茶的场景。
她也还记得卖奶茶的小妹妹看到叶子墨花痴的,水差点烫到了手,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眼中却漾着微微的泪。
再往前走,那家叶子墨给她买过玫瑰花的花店已经开了门。
花店是一对小情侣开的,那对情侣好像很恩爱,他们店里卖的最火的也是红玫瑰。
叶子墨说红玫瑰太俗了,批评完,他还是亲自去给她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曾照亮过她的笑容,她或许永不会忘记。
夏一涵不再看窗外,她闭上眼,靠着后座。
到了付氏,正是上班的时候,付氏一切都和几天前她离开前没有任何不同。
她照样还是在离付氏大门口一段距离的一个路口下车,随后安保员不着痕迹地远远跟着她,目送着她安全进入付氏后,他们就在附近等她出来。
林菱已经交代过珠宝分公司的李经理,说夏一涵要办离职,所以她一来,李经理就知道她是办离职的了。
“一涵,说实话你是我的带的人里面综合素质最好的,真舍不得你,一定要走吗?”关于她的身份,李经理从来都没问,多少却也能猜得出可能是跟叶总有关的。
若不是夏一涵始终在坚持工作是工作,叶子墨早就让所有人知道她是叶少夫人的事了。
她坚持,他就尊重她的想法,是以到此时她要离开,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叶子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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