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了。”那边的女声谄媚而讨好, “我现在的xx宝数字太小了。”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苏光霁敏锐的听觉还能听到风声, 男人将书扣在被子上，“你干什么了？”
    他对孩子很大方，加上苏音的确是个难讨好的人, 礼物金钱通通不放在心上, 前两天才给了不少钱, 现在居然打电话过来要钱了。
    “我买了两个包。”
    这种时候语气到乖巧，苏光霁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想笑了。
    的确是买了两个别人身上的“包”没错了。
    “服务人员也很热心。”
    她已经出了卫生间好远了, 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声音，林燕不断哭泣求饶的声音。她毫无所动，甚至连脸上谄媚的笑容都灿烂了点。
    “几位数？”
    “十万。”
    “好，马上给你转过去。”苏光霁停顿了下, “晚上别玩得太晚了, 早点回家。”
    “……好。”
    ……………………………………………………
    有些人扔钱的时候是挺帅的, 可是看自己手机余额的时候格外狼狈，找爸爸要钱的时候语气也要足够谄媚。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只能打打一个赤手空拳的小混混，但凡带个武器她都要歇菜，更不用说一打多。苏音很有自知之明，换到双胞胎，林修念身上还有可能，但是——
    “钞”能力还是很有用的。
    她爸还真是好说话。
    某人心情愉悦地挂掉了电话。
    她此刻站在便利店的阴暗处，边上就是黑幽幽一片的树林，看着都渗人。苏音踢了块小石头下去，小石头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嘻嘻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忽然想，要是双胞胎不小心掉进这种树林，怕是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老板，好了。”
    几个女生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过来提醒她。
    苏音爽快地转了钱，视线从身边的树林转向眼前几个面露贪婪的女孩脸上，“要是以后你们身边有什么人要对双胞胎下手的话，你们可以把消息给我，我会给你报酬的。”
    莺莺燕燕立马答应了，谁不喜欢这么干脆利落的老板？一个两个好说话得像是小奶猫。
    林燕头皮疼得厉害，整个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地像个女鬼。
    这些臭b子，打人就是挠人和扯头发，现在头皮还火辣辣地疼，苏音这个王八蛋。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要是等她以后有钱了，找个十个八个人俩l了她，看到时候苏音还嚣张的起来不。
    她努力挪动了下身体，只觉得身上伤口疼得厉害，口中不断传出嘶嘶声。
    门又被打开了。
    被打怕的女生连头都不敢抬。
    “好了，现在你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人要买他们的命了吧？”
    她的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女生抖了抖，刚才的幻象瞬间湮灭，她怕极了。
    一个戴着粉色手表的中年男人。苏音听着女生的话语，几乎是她问什么，林燕都全盘托出，不敢有一丝的隐瞒。
    “对，我只见过一面，我真的只见过一次——”她脸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之前演戏的时候也是这张脸。
    美艳的少女抬眸，“那你——”门外陡然传来了彩炮声，以及一阵如潮水般的
    比赛开始了。
    现在明明才八点半，不是等到九点吗？林燕都有点奇怪，她趁着空挡抬头，面前苏音的脸色登时煞白……
    下一秒她再看的时候，苏音已经夺门而出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九点的比赛，现在才八点半，怎么会提前开始了？林燕明明说这场比赛被安插了特殊的人想要给双胞胎点颜色看看。
    这种崎岖的盘山公路，这么快的摩托速度，怎么可能是普通事故！
    要是出事了……她不记得了……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高中的时候她只顾着学习，什么都不管，只有当事情找上她的时候她才去问问。
    双胞胎的确是在高二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了，直到后来再见，那种恨意几乎是翻倍增长的。
    的确啊，哪怕是好朋友，如果出了事情那人连问都不问，她都要生出一股恨意来了。更何况是两个柠檬精。
    可是，现在追上去根本就来不及了。
    面色惨白的女生停下了脚步。
    两道蓝紫色的闪电如离弦之箭，朝着山路飞驰而上。沈千宇一贯争先的性格牢牢占据了第一的位置。他笑得肆意张扬。
    别人的后座都带着一个漂亮女生，骄傲如两人压根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
    转弯，飘移，各种特技动作，看得后面的沈千宙都有着胆战心惊。
    这山路太暗了，暗的只有摩托车炫酷的光照亮着，道路旁的树枝干虬曲，躯干在黄朦朦的光里就像是鬼怪般。太黑了……
    两人强行压抑住心里的惧意，越是害怕此刻车速就越快，快得在旁人眼中变成了一道残影。
    今天这比赛倒是有意思。沈千宙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追上来的车，居然还有人能跟他们保持这个距离，一个业余几个大少爷拉起来的比赛居然也有这么多高手跑来完？
    他的眼皮跳得厉害，再一次加速，山间凉爽的风此刻都仿佛变成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刮过头盔，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后面的几辆车还是跟了上来。
    前面的沈千宇似乎都觉得不太对劲了，正要加速——后面的几辆摩托发出轰鸣声，如雷电般提速。
    两人的心猛地一沉。哪怕是业余玩车的人，他们都听出了这声音不对劲，不是普通改装的车。这些年为了安全，修理厂不愿意也不敢把车提速到极限，而这些车明显就不是正规途径改装的车，而是为了追求刺激不要命的那些地下黑车比赛的人的“爱车”。
    双胞胎之间的默契非常，只是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间的意思。
    一辆蓝紫色闪电猛地停了下来，径直转向朝下山的路飞驰。
    后面的车居然像是料到了两人的反应般，一辆黑色改装车直接朝着沈千宙就撞了过来，这人连头盔都没戴，脸上是夸张充满恶意的笑容。
    糟了！
    刺耳的轰鸣声。
    “千宙！”
    倒地的人听到了他哥的声音，努力将脸转向这边，像是在说什么。
    蓝紫色的车猛地停了下来，沈千宇摘下头盔，抿紧嘴唇，艳色的唇似乎有血迹慢慢渗出。周围的四五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上面的人都没戴头盔，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疤，可嘴角都是那样夸张到恐怖的笑容。
    他们熟练地拿出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人。
    哪怕身处险境，这个少年也依旧有着如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睛，哪怕是艳丽的容貌也遮不住，这种火焰灼烧着，像是连自己都要燃烧殆尽才结束。
    “你们——”
    第36章
    “他们滚下去了。怎么办？”
    “滚下去就滚下去呗。反正……那人也没说要他们的命！”
    说是没说, 几人同时噤声，显然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要真是弄死了人, 那只会更麻烦。他们这群人分了两拨, 一拨在下面拦住其他的人, 一拨跟了上来动手。
    但现在——这里的盘山公路之所以能被作为比赛场地，正是因为陡峭, 哪怕是柏油马路也够曲折。
    几人的视线径直望向了双胞胎滚落的地方，此刻那里毫无异样，刚才还有一阵闷哼声，现在望一眼下去黑幽幽, 连一丝灯光都没有。他们是亡命之徒, 但又不是傻子，为了这点钱把自己搭进去根本就不值得, 再说了，雇主也没说要弄死两个人。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打消了追下去的念头, 骂骂咧咧地就开着车走了。
    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双胞胎两人浑然不知, 此刻他们正在山上一个稍微平缓的地上，周围漆黑一片, 只有近处的灌木丛清晰可见。刚才不知道滚下来的时候被什么划到了，他们脸上手上，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被划出丝丝的痕迹，有血渗出。
    沈千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有一块头发都濡湿, 黏在一块。头晕, 好想吐。
    不，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弟弟受伤更重，现在趴在石头上，连起都起不来，嘴里溢出点点呻|吟。
    更糟糕的是，连手机都不见了。
    真的，没有一点点光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哪怕是之前在梁家的杂物间也还有苏音陪着。对啊，上上一次也是苏音。
    上上次家里停电了。
    他们连房间都不敢呆，四四方方的房间就像一口棺材，把爸爸装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撞到了同样出房间来查看的苏音。
    ——“你不是故意想勾引我们，所以才把电断了吧？”
    ——“你们两父女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是图我们家的钱。”
    他们越是害怕就越是口不择言，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最后苏音受不了，直接一人一个爆栗，三个人瞬间撕打在一块。
    明明他们兄弟俩还学了散打，可不知为啥，还是被苏音压在地上揍。
    后来也还是女孩换了保险丝，家里重新亮堂了起来。三个人你看看我狼狈的模样，我看看你乱糟糟的衣服，登时笑了出来。那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漆黑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只要跟苏音在一起，什么样都不糟糕。
    可惜后来，她还是走了。
    跟着她爸爸，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有了新的哥哥，又遇到了有能力的旧的哥哥，连理都不理他们。
    沈千宇也动不了，他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护着弟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只能趴着，闻着鼻尖泥土的气息。山间的泥土又腥又臭，他们这种出身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糟糕过。
    都怪苏音！
    少年愤愤地想。
    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转学到明朗。要不是她，他们才不会心情不好来飙车……可偏偏这种时候她又不在了……
    其实他懂，也不怪她。可她是他们最想见的人了。这么绝望的时候多期望那个女孩能走过来，排开黑暗，带来一丝光。
    他睁着眼睛，不知道看什么地方。这小小的平地周边都是有着锋利叶子的灌木丛，再远一点就是漆黑黑一片，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冲出一群鬼怪将两人吞噬干净。
    “哥。”
    沈千宇忽然听到了弟弟轻微的声音。
    “我们会死吗？”
    沈千宇，“……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