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的班也没心思上了，程艺馨干脆匆匆离开公司，看着门口破败萧条的保安室，不由得唏嘘不已。
    如今石氏成了没人敢接近的地方，一切都回不去了。
    程艺馨打了个车，冒着大雨前往韩氏大楼，想问清楚韩子琛的想法，到底打算如何收尾。
    此时的韩氏情况截然相反，不少人都精神抖擞，低头专注于手机咨询，似是想嘲笑同情石氏的遭遇。
    她看着所有人的笑脸，不知怎的，突然回忆起石灏挫败的模样，心底不禁生出几分嘲弄。
    明明她才是主导者，却总是在第一时间心软。
    韩子琛的办公室倒是如常，没什么特别欣喜的气氛，自然也不似之前那般低沉，顶多见到她时微微惊讶了片刻而已。
    “你怎么来了？”男人放下文件，起身抓住她的小手，温柔又爱怜地抚摸着，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情意。
    程艺馨见她神色如常，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该怎么说呢，难道说她原谅石氏两兄妹了，也不计较他和石楠睡过的事情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很清楚这永远都是一根刺，无法彻底消除，只是她也不想报复下去了。
    她已经出了恶气，接下来只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有时候，显露太多锋芒未必是好事。
    “不如我们就此收手吧？”程艺馨试探地开口，想试试看男人的反应。
    奇怪的是，韩子琛并未显得多惊讶，反倒是如释重负一般。其实他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开口，只是惊讶于会提前这么多而已，基本上事情刚发生她就赶过来了，当真这么放不下石灏么？
    男人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眼眸里的光芒越发深邃起来。
    可他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好，都听你的。”
    男人如此顺从，让程艺馨心底涌起不少愧疚，她痛恨石家，更加痛恨自己的懦弱。
    为什么就不能硬起心肠呢，明明他们都是欺负过你的仇人啊…
    “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烦人，说话总是出尔反尔啊？”声音带着自责，显然她是这么觉着的。
    韩子琛认真地摇了摇头，轻轻捏着她的鼻尖，佯装生气道：“说什么呢，本来这件事就该到此为止了。”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不求情，我也会收手的。
    这样的说法倒是比安慰好了不少，程艺馨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呆呆地盯着桌上的账本，质疑道：“难道石灏当真干了违法的事情么？”
    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尽管石灏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不至于偷税来谋取利益，石家应该也不差这么个钱。
    韩子琛顺着目光看过去，在视线触及账本的那一刻，顿时茅塞顿开。
    他也不愿相信石灏会手段肮脏至此，可事实都摆在这里了，他总不可能制造虚假证据吧。
    于是他只能实话实说：“据我所知，这些账本的确是石氏内部记账。”至于愿不愿意相信，全都看她自己了。
    但就目前来看，程艺馨对石灏还是信任的。
    “那如果尘埃落定的话，石氏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一旦触犯法律，都不可能有好下场，除非石灏能够扭转局势。
    韩子琛慢慢转过身，眯起眸子，打量着外边逐渐明朗的天气，顿了顿开口道：“要么入狱，要么还钱。”
    从来就这么两种结果，可堂堂石家贵公子，入狱是绝不可能的，但根据石氏如今的情况，也不太能拿出那么多钱。
    毕竟是三十亿，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敢肖想这么个数字。
    石氏这次绝对分身乏术了，就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他们。
    就和料想的一样，很快便成立了调查小组，专门调查石家此次的事情。
    程艺馨坐在办公室，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群，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石灏能坚持多久，只要撑过这一关，就可以挺过去了。
    意料之外的，她居然见到了上次的丰局，也就是负责调查程氏抄袭事件的负责人，这次居然还是他…
    对方似乎还记得她似的，挑了挑眉，抬步朝这边走来，脸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程小姐。”男人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无视周遭严峻的形势一般。
    程艺馨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是为了什么，有些愣住，但又极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开口：“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上次为了给程氏拖延时间，她甚至还企图色诱这位丰局，若不是韩子琛及时出现，她恐怕要干傻事了…
    也正是因着上次的荒唐事，她现在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对面的男人像是察觉不到似的，继续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这次石氏可就再无起死回生的机会了，没有程氏运气那么好…”
    他绝对是故意的，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程氏的事情，绝对是明白那晚她的意图，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如此一来，程艺馨更加窘迫了。
    幸好当初及时收手，不然被此刻尴尬的绝逼是她。丰局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现在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堂堂程氏集团的大小姐，居然靠美色才能拯救公司。
    程艺馨的表情变幻莫测，一直不敢抬头和男人对视，只能客套地开口：“上次还多谢了丰局伸出援手…”虽然是卖韩子琛的面子。
    男人抬了抬下巴，不甚在意地出声：“不必多谢，这次我也是受人之托，给程小姐带句话。”
    “什么？”程艺馨总算抬头，眼眸却盛满了疑惑之色。
    男人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像是要看出个所以然来似的，玩味地开口道：“事情既已发生，就不要过于自责。”
    说完，丰局便转身离开，继续投入凌乱的搜查。
    程艺馨忽视周围探究的目光，低喃着这句话，除了韩子琛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时刻想着她了。
    不过…怎么感觉丰局也是这个意思，难道她把自责写在脸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