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好。
    部长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必定是有超乎常人般敏锐的嗅觉，此刻突然向程艺馨示好，无非是看破了她和林栋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然所谓的网红项目绝不可能如此顺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赶紧准备了这么个迎新宴会，想着程艺馨能在林栋跟前多美言几句。
    可他没想到，程艺馨非但不觉荣幸，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她挺直了脊背，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脸上挂着不情不愿的笑容，只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部长怎么突然给她接风洗尘了，还如此谄媚地恭维她，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害她呢。
    “程组长…要不你来说几句？”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容。
    程艺馨摆摆手婉拒，哪有她说话的份啊，只盼着黎丽她们少找自己麻烦，部长要真为自己好，就把黎丽调走吧，她是真没心情对付了。
    一顿饭就这么寥寥草草地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众人移步到隔壁的包间，同样的大小规模，却被设置成了宽敞精致的ktv，设备十分齐全，足足容纳了二十个人。
    程艺馨本不想参加这种场合，无奈部长硬是叫上她，仿佛少了她就没法进行下去似的，气氛一度僵持凝固。
    几番争执之下，她只能进了包间。
    一群人顿时正襟危坐，虽然都是熟悉的面孔，但眼神分明带着敬畏及鄙夷。程艺馨就知道，部长的那番话终究是起了副作用。
    她在角落里坐下，周围的人自动挪开了屁股，始终和她保持距离。
    无奈之下，程艺馨只得招呼江月过来，好险和这小丫头有些交情，不然当真是孤立无援了。
    “艺馨姐…”江月语气迟疑，眼神闪烁，就是不肯抬头看她。
    程艺馨重重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本以为你会不一样的，没想到还是和那群人一起孤立我了。”
    这话说的真情实感，她对江月就像对待亲妹妹似的，付出了不少感情的，实在不想和她有隔阂。
    再说她也没做错什么啊，谁知道部长突然抽风做什么。
    江月肉眼可见的愧疚起来，嘴巴紧紧地抿着，手也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衣摆，略显紧张地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扭头打量着周围，手足无措道：“部长突然对你那么好，她们…她们都在说你和他有一腿，还说我平时跟着你也…”
    虽然话没说完，但大概意思程艺馨也明白了。
    只是这群人实在可恨，诋毁她一个人也就算了，居然还造谣江月…人家姑娘那么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被她们莫名其妙诬陷！
    程艺馨忍无可忍，捏着拳头就要冲，幸好被江月及时拦住了。
    “没事的艺馨姐…”她紧紧拉着愤怒的程艺馨，“其实我不在乎这些，就像你和我说的一样，只对值得解释的人解释。”
    江月平时性子急，看起来做事冲动，却每每都在关键时刻拉住她。
    “你现在去跟她们解释，不就正好中了圈套么？”她眼神焦急，虽说明知是黎丽挑事在先，可毕竟是这样正式的场合，尽量不要惹起争端。
    程艺馨只好作罢，重新坐回沙发，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剩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眸，死死瞪着黎丽一群人。
    黑暗中，彼此看不清楚神色，但却能想象，她们必定是得意又嚣张的。
    江月如坐针毡，生怕双方惹出什么事来，可如今更为重要的，是要摸清楚部长的意思。
    “艺馨姐…部长他为什么突然如此亲近你？”如若不是的确有后台有背景，部长又何必如此眼巴巴的凑上来。
    这是江月最为纠结的，也是最想得到回应的。
    程艺馨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咬着下唇摇摇头，别说他们了，就连她自己都疑惑不解，这部长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突然讨好她…
    “我也不清楚…”她纠结地盯着微胖的身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况且你觉得他真的是在亲近我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仿佛是在害我。”
    要不是部长这么几句话，黎丽她们也不至于嫉妒造谣，江月也不可能受到牵连，明明是受益者，现在反倒成了最大受害者。
    真不知部长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无助地摆了摆手，甚至不想继续这个饭局，简直索然无味，甚至心生厌恶。
    江月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部长看似好心实际上却办了坏事，所以到底是她们这一边的，亦或是黎丽那边的，都不太清楚。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哪哪都是麻烦。
    两人没了交流，安静地坐在角落，各怀心事。
    而隐没在黑暗中的黎丽，则是在时刻关注着她们的动静，嘴角是不是浮现一抹冷笑，仿佛她们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随意拉来旁边一位腿毛，冲着程艺馨抬了抬下巴，痞气十足。
    “丽姐，怎么了？”腿毛吊儿郎当地喝了口酒，顺着黎丽的眼神看了过去。“难道你今晚有主意了不成？”
    她们都是黎丽忠贞不二的维护者，自然清楚她有多厌恶程艺馨，早就想找机会对她下手了。
    今晚竟然让她出尽了风头，黎丽早就忍不了了。
    “对付她还需要什么主意啊，直接动手得了。”她使了个眼色，腿毛立即心领神会地准备好东西。
    此刻程艺馨正好起身，独自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腿毛喝完最后一口酒，立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今晚就让她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而毫不知情的程艺馨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是无休止的拖累。以前的林善因为她受尽冷言冷语就算了，怎么如今连江月也是，难道所有跟她交好的人，都得接受谩骂么？
    她不甘心地看向窗外，实在不理解做错了什么，居然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也正是这一看，让她发现了身后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