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楼道传来轻笑，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意味。
    何娜缓缓转身，清脆的高跟鞋发出冷冰冰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
    “谁跟你说我针对你了？”她脸上带着鄙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围着你转的。”
    程艺馨也不是傻白甜，并非每个人伤害了她，都会傻乎乎地跑去问为什么。这次如此执着，也不过是看在何娜以前的好意，若不是她的安慰，恐怕早就在林氏待不下去了，只是如今…她竟然也想方设法地羞辱自己。
    “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靠直觉就够了。”她不想再争辩什么，只是想要个结果而已。“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也不能说实话吗？”
    并非她故意找茬，只是自从林栋离开公司后，何娜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失去生机活力，整个人丧气又颓废。
    这很难让程艺馨不起疑心，难不成林栋的离开跟她有什么关系？
    何娜勾起唇角，眼底的寒光越发凛冽，让人不敢轻易直视。“他竟然连我们的关系都告诉你了，怪不得…”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程艺馨皱起眉心，继续追问道：“怪不得什么？”
    可对方却不愿意再透露了，冷眼盯着她。“程艺馨，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林栋他…就用不着受这么多苦。”
    这话越来越扑朔迷离，林栋受苦？他不是追逐梦想去了，怎么可能受苦啊，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可越是这样，程艺馨心里越是没底，一颗心七上八下，等待着真相的降临。
    “林栋他…到底去了哪里？”她的声线都带了上些许颤抖，听起来很是可怜。
    何娜只是不屑地扫了一眼，若是程艺馨都可怜，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幸福的人了。她总是这样，一面享受着别人对她的好，一面不知节制地索取。
    可尽管这样，凭什么还有如此多人爱着她。
    何娜不甘心，可能做的也只有不甘心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林栋的心。
    “这些你不如自己去问他。”
    说完，何娜直接抬步离开，背影略显清冷，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孤寂。
    程艺馨愣了好半天，脑海里兜兜转转得全都是林栋离开时的场景，只可惜她那时忙着业绩，连个好好的告别都不曾给他。
    事不宜迟，她赶紧掏出手机，打给了失联许久的林栋。而这次就像是凑巧，竟然很快就被接通，手机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艺馨，怎么了吗？”林栋独有的语调，礼貌中带着些许亲切，瞬间让人安心不少。
    她抿了抿唇，就像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似的，直到对方又问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声音有些酸涩，却不知从何而来。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林栋正处于无比嘈杂的环境，不少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全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这让程艺馨再次慌乱起来。
    男人却像是轻轻笑了起来，斯文却又虚弱。“除了画画还能干嘛，最近忙着考核，就没时间联系你们。”
    程艺馨蹙起眉心，她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可也清楚，只要是林栋不愿说的事情，就没人可以逼他开口。
    于是她捏紧了手心，勉强维持着笑容，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栋明显顿了顿，声音突然紧张起来，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焦急。“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这样的反应，也就更加验证了程艺馨的猜测，以前觉得寻常的地方全都充满了疑点，比如林栋格外虚弱的声音，短短几分钟他竟然咳嗽了不下五次…
    这样拙劣的演技想瞒着她，简直太天真了。
    “林栋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居然严重到了动手术的地步，不惜瞒着她，甚至孤身一人去了异国他乡…
    林栋呼吸一滞，抬了抬手让身后的人停下动作，用尽全身力气攥紧手机，强撑着不让自己咳嗽，心脏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是不是…小娜对你说了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会出岔子了。
    程艺馨眼眸晶莹剔透的，这基本就等于默认了，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许久才平复情绪，继续轻声道：“你忘了吗，我听得懂法语。”
    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法国人很突兀地喊了一声：“看来这次的手术很棘手…”
    原来这就是根源，林栋彻底绷不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整个人虚弱又憔悴。
    “差点忘了，看来是我低估了艺馨你的能力。”他扬了扬唇角，苍白的嘴唇显示着事态的严重性。
    程艺馨吸了吸鼻子，厉声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朋友受苦，更加痛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怪不得何娜怨恨自己，连她都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下。
    林栋的咳嗽声就没消停过，撕心裂肺，仿佛恨不得吐出胃里所有东西似的，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心疼。
    “没事的…”可他偏偏要逞强。“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动了手术就会好起来，我还得回国打理林氏呢。”语气稍稍调侃。
    程艺馨真的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不能先把工作放一放吗。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我求你，先把身体调养好，行么？”
    尽管无从得知病症的缘由，可她依然无比期待林栋能够重新好起来，像他这样绅士了一辈子的男人，时光总得善待他的。
    也许是她哀求的语气太过正经，林栋竟然笑出声来，微微翘起嘴角，无奈又享受地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不仅是对她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