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站得笔直，宛如即将上战场的将士。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继续僵持的必要，反正大家都撕破脸，她都不愿再继续卑微讨好，尤其是和石灏这种人。
    “石爷爷从小对你照顾有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程艺馨捏着药包反问，脸上满是痛心疾首，这着实辜负了石爷爷的悉心培育。
    石灏直愣愣站在原地，那双漆黑的眼睛从药物上移开，复杂的情绪，猛得涌了出来，带着恐惧悲伤以及浓浓的恨意。
    可笑的是，事已至此，石灏还未曾有任何愧疚的情绪。
    她向前迈了一步，无名怒火涌上心头，精致地手指点着石灏的胸口，愤怒地指责道：“你还有心吗？那可是你的亲爷爷。”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依旧是男主啊，以后会重新开始生活。而我和韩子琛，却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活到最后，这就是她和韩子琛，奋力反抗命运的理由。
    只是……谁都没能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
    她拧着嘴唇，撇开了头，眼中尽是悲伤的神情。“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快去警察局自守。兴许爷爷泉下有知，能够没有遗憾的离开。”
    石灏神情淡漠地撇开视线，十分不屑地顶了顶后槽牙，看起来比谁都置身事外。
    “别把你们说的如此高尚，什么活下去…全特么是狗屁。”他彻底撕破脸，完全不伪装自己丑陋的嘴脸。“至于老头子，就更加好笑了。”
    他们所在的本就是虚构的世界，说白了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甚至是毫不相交的两个点，又何来感情之说。
    所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得到程艺馨而已。
    只要得到她，自己就能重新成为男主。
    程艺馨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句话，就见男人忽然十分诡异地笑了起来，眼神轻浮地扫视着她。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不如我们继续前几天的事情…”
    瞧这话说的，程艺馨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怎么又掉以轻心了呢，居然独闯石家，如今这可是石灏的地盘，就算她喊破嗓子都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气氛诡异得沉默着，快要成了绝对的悲剧。
    这时，管家突然从楼梯那边，快速地赶了过来，而他手里拿着的，是石老爷子生前用的拐杖。
    一跑到石灏的身后，管家就用拐杖敲他，敲得还很用力，啪嗒好大一声。
    痛意袭来，石灏松开了程艺馨，捂着流血的后脑勺，转身夺走管家手中的拐杖，狠狠地丢弃在一旁，语气不爽地开口：“你干什么？我出钱供着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背后偷袭我。”
    “少爷，这是老爷离世前，吩咐老奴的命令。”管家说得一本正经，没一丝一毫的笑意，仿佛在平铺直叙。
    石灏越发困惑，此刻也管不着程艺馨，眼神压迫地盯着管家，咬牙切齿地威胁：“继续说下去。”
    “其实老爷他早就知道，您威胁我下药的事…”管家面无表情地说了出来，仿佛在谈论天气，可却仿佛炸弹一般，引起阵阵轩然大波。
    尤其是石灏，满脸的愤怒和不敢置信，手中的拐杖都掉落在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刚准备开口反驳，堵住管家信口雌黄的嘴。惊人的真相，却先一步传入他的耳中。
    原来石老爷子早就知道，他私底下干的那些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不没看、没耳闻。
    老爷子是心甘请愿喝下掺了别的东西的药，死在他的算计下。
    不过，在老爷子咽气前，他特意叮嘱了管家，要管家代他照顾好石灏和程艺馨。
    男人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他稍稍颤抖着身躯，双手紧握成拳，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从牙缝蹦出来：“不可能！倘若他真的知晓，又怎么会放任我为非作歹。”
    可话音刚落，他就明白了。以前不都是这样么，无论他想要什么，爷爷全都无条件地满足，不管是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一次却是赔上了他的生命。
    这一句句，这每一个字，无不像是把利刃，戳进了男人心中。
    石灏靠到一旁的墙壁上，双手捂着脸颊，狼狈不堪，嘴里还一遍遍的重复着不可能之类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情绪，何况是在程艺馨跟前。
    管家上前，尽职尽责地安抚他的情绪，紧接着对站在一旁的程艺馨使了使眼色，提醒她这是最好的时机。
    程艺馨不傻，只是让这惊人的真相，吓得一时没了反应，如今管家都提醒她了，她没有不走的理由。
    她俯身拾起小药包，蹑手蹑脚地向楼梯走去。
    老管家总算松了口气，之所以这般，也不过是为了保全程小姐，毕竟老爷生前最疼爱她，甚至临别前都不忘念叨她的名字。
    这也是他如今才说出真相的原因。
    程艺馨离开石家后，立马搁外面打了辆车，顺便给韩子琛发消息，通知他今天发现的秘密。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约在熟悉的咖啡馆。
    韩子琛早早等候在角落，程艺馨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都来不及喝口水，就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全都快把她的三观震裂。
    若非事关重大，她断然不可能随意把石家私事传播出去，可这次她当真没法做决断…下药杀人这么大的新闻，她丝毫不能独自处理。
    男人粗了蹙眉心，虽然内心不爽她又和石灏见面，可也知晓轻重急缓，当即持起药包，放在手心细细观察。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怎么看都不像是石灏的风格，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六亲不认的败类。
    程艺馨点头如捣蒜，仿佛怕他不信似的，掏出手机，展示着自己拍的照片，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石灏的计划。
    得亏她今晚走一趟，不然这桩秘密将永远被埋葬。
    而她也总算明白石爷爷临走前的那句话，为何突然让她小心石灏。
    但识破人心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比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