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馨是来找回场子的。
    天知道她这几个月来过得有多憋屈，若非看中于导的确能给予指导，她早就不满翻脸了，也不至于闹成如今这般地步。
    狭窄破败的办公室坐着三个人，却始终保持沉默，像是彼此之间都无话可说。
    程艺馨一眼扫了过去，好家伙，他们这三人总算凑齐了，要么明目张胆地陷害自己，要么背地里搞小动作……当真是格外默契啊。
    于建中率先注意到她，眼神瞬间盈满愤怒，噔地一下站了起来，仿佛下一秒会冲上来打她。而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愣在原地，目光压抑而又充满恨意。
    “你还来干什么？”声音讽刺。“我们这小破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程艺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明面她都赢了，也不在乎听失败者的愤愤之语，这些都无关痛痒。
    “我来当然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顺便来看一看您老人家咯。”她语气格外欠扁，无论是听到了都不大舒服。
    果不其然，方卓立即出头，大声嚷嚷道：“程艺馨你可别欺人太甚，都把于导逼成这样了，你还要故意挑衅。”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容易被带偏。之前程艺馨处于下风，因此方卓才护着她，也替她说好话，而如今一旦于建中身败名裂，她又立马倒戈，维护昔日的坏人去了。
    对人不对事，她仅仅习惯同情弱者。
    正是因为程艺馨清楚她心软，所以也没多跟她计较，但依旧免不了说几句重话。
    “哟我以为你消失这么些天，是好好面壁思过反省自己去了，没想到嘴还是这么臭啊。”
    女人之间的战争再次打响。
    方卓立即就炸了，她的确是被局限在家，但这并不意味程艺馨能拿这事无情嘲讽她，况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是无论如何都挂不住的。
    “我警告你程艺馨，再敢挑衅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可不怕你！”
    瞧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呢，也不看清楚到底是谁先挑衅。
    程艺馨懒得和小丫头计较，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继续转过身翻旧账，她和于导可不止这么点纠葛。
    方卓被彻底忽视，她气不过，正想着如何重新找回面子，就被一旁的彭喆拦住。
    男人摇了摇头，示意她观战就好。
    “于导您可千万别不吭声啊，当初是怎么和胡总商量好的，现在不妨告诉告诉我呗？”
    一想起他和胡勇打量的眼神就忍不住反胃，似乎明摆着告诉她，你程艺馨就只值这个价。
    于建中脸色越发难看，额头直冒冷汗，嘴唇打着哆嗦，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都说了嘛，只是叙叙旧而已，毕竟这次之后，我们能不能再见面都得另说呢……”语气别有深意。
    程艺馨在他肩膀拍了又拍，力道随之加重，显而易见的威胁。
    男人果真全身颤抖，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心虚，嘴唇开始泛白，不由自主想起胡勇那边传来的消息。
    说是胡总昨晚被人莫名其妙掳走，到现在都不知影踪，对方还说什么动了不该招惹的人，除了程艺馨他想不到任何人。
    “你……你放过我，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动了歪心思。”怪只怪胡勇见色起意，他也没能坚守道德底线。
    男人这么大反应，程艺馨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过是稍微吓唬吓唬，没成想他如此没下限，这么快就想着求饶嘛。
    这实在是无趣极了。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也就顺理成章地应承下来，故作迟疑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想让我饶过你也行，除非你亲手写下这些年来的罪证给我，不到必要时机我也不会公之于众。”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担心他后来报复，有了这些他亲口承认的罪行，也算是捏住了把柄，到时候也能多个周旋办法。
    情形如此一边倒，于建中就算有心玩手段也不大可能，只能认命地答应了要求。
    其余两人眼睁睁地看向他颓废而沮丧地背影，却毫无任何举措。方卓本想阻止这不合理的要求，但却被彭喆死死拉住，禁止她轻举妄动。
    从这一刻开始，于导算是彻底被娱乐圈淘汰，无论是明星亦或是粉丝，全都无法接受其身上的污点，他以后再无复出的可能性，又何必出言相护。
    彭喆眼神冰冷，从于导决定迫害程艺馨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气氛稍微凝固了一阵，他们都因这场意外而沉默着。
    程艺馨最先回神，不咸不淡地扫了两人一眼，本着不想惹是生非的原则，准备直接抬脚走人，殊不知下一秒就被人拦下。
    她抬眸，眼神诧异地看向男人，蹙了蹙眉，不解道：“前辈有事吗？”
    看似平淡无波，实际上她心底早就在抓狂，暗道不妙。该不会彭喆也要像方卓一般指责自己吧，这可不是随便怼两句就能完事的，毕竟人家咖位不止大了半点，她可不想被粉丝围剿。
    她的内心戏属实丰富，全都写在一双澄澈的眼眸之中。
    彭喆惯会看穿人心，此刻忍俊不禁：“放心吧，我不是责怪你，只是……难道你不清楚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说着说着，男人的脸色就变了，眉宇间隐约透露着关心，也不像是作假。
    这就奇了怪了……程艺馨一脸手足无措地看向方卓，眼神询问：彭喆这是在发什么疯呐，怎么突然关心自己的死活。
    后者显然没空关注她，全心全意都落在男人身上，眼神诧异而讽刺，唇边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
    果然，只要一遇上程艺馨，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程艺馨实在没功夫琢磨她的想法，迅速低垂着脑袋，不大自然地开口：“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啦，江世景导演有在联系我……”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也尽量语气平稳，看起来不大像是炫耀。
    谁知彭喆的眼眸亮了亮，仿佛听闻某种好消息。
    她心底一咯噔，总感觉事情不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