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的，叶红鱼抿着嘴唇，最终轻轻的点了头。
    我们上了楼，然后敲了敲门。
    脚步声让叶红鱼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最后躲在了我的身后。
    门打开，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依稀可见貌美的底子。
    这应该就是叶红鱼姐妹的母亲。
    “你是？”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带笑容的侧过身子。
    妇人疑惑的看着我，旋即看到了叶红鱼，她整个人楞在了原地，浑身开始颤抖。
    “红，红……”
    妇人的眼睛刷的一下出现了雾气，就连话都有些说不明白了。
    屋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谁呀。”
    “红鱼。”
    妇人激动的直接哭了出来，这两个字不知道耗费了她多少的勇气。
    “你说谁？”
    男人的声音立刻拔高，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叶红鱼，也激动了，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
    虽然他的眼睛也开始发红，但没像妇人那样哭出来。
    只是颤抖的身子表示他同样不平静。
    “姐！”
    叶红月笑着上前，冲着我眨了眨眼睛。
    “姐，还站着干什么呀，快进屋。”
    叶红鱼的神色无比复杂，无处安放的手不断搅动着衣角，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去看她父母的眼睛，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红月看叶红鱼没反应，急忙开口。
    “爸妈，其实我早就知道姐要来了，但是姐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就没让我告诉你们。”
    妇人神色大喜，声音哽咽道。
    “真的么，小月。”
    “当然是真的，哎呀，站在门外干什么呀，快进来。”
    叶红月拉着叶红鱼走进屋子，她们的父母急忙闪身，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我多少能理解现在的气氛，二十年未见的母女，双方肯定有些陌生。
    但作为儿女的羁绊，这些陌生就微不足道了。
    可除了陌生，还有不知所措，无论是作为女儿的叶红鱼，还是这对夫妻。
    但这样的气氛不会维持多久，需要一个打开局面的话题或者是人。
    很显然，我就是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你好，你跟红鱼……”
    迎着妇人好奇的目光，我笑了笑。
    “你好阿姨，我是叶红鱼的朋友。”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王文涛。”
    “你跟红鱼认识多久了？”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小伙子哪里人啊？”
    “北方人。”
    “红鱼这孩子的性格有些冷，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阿姨，她很好。”
    “……”
    通过交谈，我知道了叶红鱼父母的名字。
    叶红鱼的父亲叫叶城，母亲叫李淑芬，很符合那个年代的名字。
    随着我们的交谈，气氛也得到了缓解，李淑芬抑制不住的笑容，水果和各种吃的一个劲的往外拿，生怕招待不周，但她的眼神也时不时的偷看叶红鱼。
    虽然叶城一直没开口，但他同样很在意叶红鱼，只是没说，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
    很快，双方出现了一个谁也无法躲避的话题，或者是都想面对的话题。
    李淑芬的目光看向了叶红鱼，欲言又止，眼睛又红了起来。
    我和叶红鱼坐在一边，李淑芬和叶红月坐在对面，叶城则是坐在远处。
    李淑芬很想坐过来，可是她一直没有勇气。
    叶红鱼面无表情的微微低头，有些颤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紧张激动的心情。
    “红，红鱼，这些年，过得好吗？”
    叶红鱼身子一抖，半晌回答。
    “还好。”
    她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很是冷漠，也抬起头看着李淑芬，看着她的母亲。
    她的眼神中带着倔强，似乎也有讽刺。
    我微微皱眉，心中一叹，没有开口。
    李淑芬勉强的笑笑，不自觉的避开了叶红鱼的目光。
    “那就好，你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
    “放心？”
    也不知道是叶红鱼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还是她早就想说些什么，开口道。
    “放心不下我？”
    李淑芬张了张嘴，叶红鱼似是自嘲的一笑。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红鱼，我，我……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没话说？”
    叶红鱼看着李淑芬的眼睛。
    “你不会想说对不起吧。”
    叶红鱼意外的强势，倔强的样子让她的话听起来，充满了酸意。
    李淑芬的神色有些慌张，叶红月皱了皱鼻子。
    “姐！这是咱妈。”
    叶红鱼收回了目光，淡淡道。
    “我对咱妈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
    李淑芬又哭了起来，叶红月生气的看着叶红鱼。
    “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一家人吗？”
    似乎被叶红月的话刺激到了，叶红鱼的情绪有些不稳，提高了音量，说道。
    “有五岁就把亲生女儿往外推的自家人么？我不仅连她的样子模糊了，就连这个家都已经不记得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叶红鱼自嘲道。
    “我的家是那座山，那座道观和那位老人。”
    “姐，你太过份了！”
    叶红月气的俏脸微红，大声的说道。
    “妈一直惦记着你，就希望有一天你能回来，可你却一直在回避！”
    叶红鱼没有再开口，李淑芬急忙摆手道。
    “小月，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她看着叶红鱼，哽咽的说道。
    “红鱼，是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二十年了，我也恨我自己，是我的错，我不渴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毕竟，你是我的女儿。”
    叶红鱼神色复杂，依旧没有开口，但手指已经把衣角搅在了一起。
    “不管怎样，你能回来妈就高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有说错的地方，你说出来，妈改。”
    叶红鱼浑身一颤，“妈改”两个字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我看在眼里，知道叶红鱼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但应该也很明确了。
    “红鱼，你不要着急走好不好，留下来吃顿饭，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