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悠远起来，几乎穿透层层人墙，锁定到顾芳菲身上。
    她脑子里不断回旋着顾芳菲刚才的模样，游刃有余，波澜不惊，临危不乱，甚至在那么多人面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当时她只觉得这个女人演技高超，算得上是个对手，可是此时再次回想，却感觉，那女人背后仿佛有所依靠。
    要不然，她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控场能力，她在赵蓝月面前，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难道，她已经被顾蓦尘看穿了，难道，是顾蓦尘让她继续扮演云素的角色，难道顾蓦尘就是顾芳菲强大自信的来源？
    这个大胆的猜想让云素一度陷入心跳狂乱之中，她手里握着红酒杯，指关节明显泛白，力气大的几乎要将这个可怜的杯子捏碎。
    “怎么了？”唐宁不安的问道：“云总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云素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上却浮现自嘲的笑，她不过是猜想罢了，猜想，不过是猜想。
    她最信任的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发现不对劲，还是个未知数。
    “没什么。”她将酒杯放开，掰了掰手指头，“我猜，今天顾谦肯定会回来。”
    “什么？”唐宁险些绷不住，脸色一变：“那怎么办，别人看不出来，他可不一定啊，我感觉他长着一双阴沉狠厉的眼睛，看谁谁都得完蛋。”
    唐宁四下打量一番，紧张兮兮道：“要不我们先走吧，这会儿还来得及。”
    云素却摇了摇头，姿态慵懒的往沙发上一靠，仿佛靠在自家沙发上，感受不到丝毫危险。
    “没关系，我就是想看看，这位顾先生，到底有多大能耐，毕竟这里是顾家，等会儿爷爷不是还要来么。”
    见云素这么淡定，唐宁也渐渐放下心，“云总，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云素看着唐宁，一字一句的问：“他那个人，思想从来不走正轨，也不爱按常理出牌，以我对他的了解，在别的地方找不到我，肯定会回来的。
    唐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我对他的了解……”
    说到这儿，云素脸上蒙上一层灰色，她就是因为没有彻底了解顾谦，才把自己搞到这副模样的。
    “您对他了解还不够多吗？”唐宁疑惑问道。
    云素又是自嘲一笑：“是的，了解得太少了，我确实没想到这一次会被他整成这副德行。”
    她的目光十分黯然，好像这次打击，她不复从前高傲的样子了。
    不过，她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不再小瞧任何人。
    “云总，虽然咱们有所亏损，可是……”唐宁愤愤的攥紧拳头，咬牙道：“咱们也可以让他自打巴掌。”
    “不错。”云素重新恢复笑容：“你说得很对，顾谦是很有手段，可我云素，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他没有办法彻底整死我，那就让我来教他做人。”
    话音刚落，打宴会厅门口出现一个她们意料之中的人影，顾谦。
    他防备心很强，特别是人多的地方，刚一出现，他先在入口处将所有人一一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才施施然往里走。
    众人也都发现了他，这个逐渐崛起的顾家大儿子后来这段时间已经慢慢走进大家视野，所以有不少人上前寒暄。
    云素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人群围住的顾谦，冷笑着说：“看来这段时间，他没少在经营人际关系方面下功夫。”
    自己一件出了好几件事情，顾蓦尘也因此被分走不少精力，在事业方面肯定有所疏忽，这便给了顾谦这颗毒种子机会。
    一旦得势，这样的人会不顾一切的往上爬，用尽一切手段。
    “那又怎样，他就算再认真再努力，也是个卑鄙小人，也永远比不上顾总。”唐宁恨声说道，盯着顾谦，像是要将他吃进肚子里。
    “注意表情。”云素提醒道：“可不要露出马脚。”
    她淡然一笑，摇着头道：“唐宁，你忘了我这次是怎么在阴沟里翻船的，我就是因为之前一直秉持着跟你一样的想法，才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顾谦虽然表面上跟顾蓦尘相差甚远，可是论起奸诈狡猾，阴狠毒辣，顾蓦尘比不过他。”
    不知不觉，云素脑子里又浮现出顾蓦尘身影，那个高冷又傲气十足的男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令她在说话的时候走神。
    “云总，我感觉你这次变了好多。”唐宁闷闷说道。
    云素但笑不语。
    “怎么回事，板着个脸搞什么？”人群外。顾谦训斥着闷闷不乐的赵蓝月，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是需要维持一个温柔好丈夫人设的。
    所以他难得对赵蓝月态度好了一点。
    赵蓝月想向他诉苦，又怕惹得他不高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顾谦更加不满，“说！”
    赵蓝月只好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她将自己的丑角形象进行了过度美化。
    “他在哪儿？”顾谦眉头紧蹙：“那个男的，在哪儿？”
    赵蓝月有些意外顾谦竟然没有发火，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确定安全之后才用眼神示意唐宁还有她带来的朋友就坐在人群角落，丝毫不引人注目。
    顾谦立刻走了过去，赵蓝月连忙跟上，狗改不了吃屎的她竟然还妄想着自己的丈夫是去替她讨回公道的。
    “云总，他过来了。”唐宁用酒杯掩饰自己说话的嘴，声音有些不安：“怎么办，我们……”
    “你别说话。”云素同样严阵以待，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在逃脱之后面对自己的敌人。
    眼看着那抹还算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云素的心逐渐提了起来，但是表面上，她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时不时看一眼奢华的水晶灯，衣着考究的形形色色的宾客。
    显得对这里的一切十分憧憬好奇的样子。
    近了近了，十步，九步，八步……
    唐宁谨遵她的嘱咐，站起来有礼貌的跟顾谦打了个招呼：“顾先生好。”
    顾谦淡淡点头示意，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从唐宁身上滑落，留在云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