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里面倒也有一些消息,是沈奈听了之后,比其他消息更认真听的。
第一个是蜀中唐门的事情, 第二个是峨眉山的妹子, 第三个是绣花大盗,最后, 是一个小道消息。
蜀中唐门放出了风声, 唐天仪往后就是唐门的继承人, 这可和“大公子”这种口头上的称呼不一样,一个是私底下众多人心中的猜想, 是心有默契的奉承,却还差一点,另一个则是得到了光明正大的承认。
“峨眉山掌门独孤一鹤,乃是昔日金鹏王朝的托孤三臣之一,得知阎铁珊将珠光宝气阁一半家产送入六扇门以表诚心,再加上徒弟叶秀珠中毒, 他开始约束门下弟子,峨眉的三英四秀啊,一时间在江湖上没了身影, 因为他们全部都在峨眉山中闭关。”
“独孤一鹤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少年时代跟着旧主离开更迭的金鹏王朝,被托孤小王子, 在小王子放弃复国后,他拜入峨眉, 十几年后, 成为一派掌门。不得不说, 是个人才。”
“如果弟子死在刀光剑雨的武功成长途中, 那独孤一鹤不会多加插手,可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亲传弟子还没有长成,就死于见不得光的阴私算计。”
陆小凤说得这话时,还没等沈奈问他,一个外人,怎么对峨眉掌门心里路程了解那详细,陆小凤就开始嘚瑟,说自己和苏少英成为了朋友,他在山中闭关给自己写信。
“还有那走镖人之间最近正惧怕的绣花大盗,搅乱江湖风云,我昨天和金九龄喝酒,就听到他提起,说现在还没有头绪。”
沈奈:???
沈奈:没有头绪?是他自己打入敌方内部,所以自觉隐藏的特别好吧?
想到昨天在湖边小亭无情递过来的书页,沈奈眼神逐渐微妙,下一刻,陆小凤说起了一件不是江湖的事情。
“南边的瘴林附近,有一个很小的国家,叫做沐风国,我听朋友说,有个沐风国的人,喝醉了酒之后吹嘘,说他们今年的贡品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宝,只要上贡,保管皇帝也会觉得稀奇!”
“听听,又是独一无二,又是绝世珍宝,再加上一个皇帝的名头,反正当时我那朋友听到了心里就十分的好奇,想去看个热闹,没想到一个小国,还看守的挺严实......”
陆小凤说的口都干了,也没看见沈奈露出什么多惊奇的表情来,房梁上的陆大侠心里,就是一顿不得劲。
“我说了那么多,一个叫你觉得有趣的事情都没有吗?也不捧捧场...”
沈奈放下手中那把用芦苇杆编制的扫把,微笑着,双手鼓掌。
陆小凤:“......”
陆小凤:“太假了太假了,算了,这种捧场方式叫我不自在,要不,你什么时候酿的酒我自己取几坛?”
陆小凤实在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在这里闲聊的这些时间,从天南到地北,隔一件事,就在陆小凤的嘴里出现一个新的朋友。
沈奈想到刚才陆小凤长篇大论说那沐风国的珍宝,还有那听了好奇去看的“朋友”,想到某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圣,就问:“你说的这个朋友,应该不是司空摘星吧?他轻功和易容术那么好,不存在混不进去看不到的情况。”
陆小凤斜斜瞥了一眼地面的女子,语气带着不岔:“唉,明知道我和司空小贼不对头,你这话却又全偏向他,真叫我陆小凤伤心啊!”
皮了一下,陆小凤发现沈奈对这个消息感兴趣:“是个以前意外认识的有趣人,他武功不太行,所以没看成,不过他后面打听来一下,说那沐风国,是从一处仙山之中挖出了一块巨大的琉璃,将这一块琉璃制成一样宝贝。”
“听说,是镜子......”
润明楼中,霍休已经离去,金九龄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筷子放到桌子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露出一丝冷笑。
“一面镜子?”
“区区一面镜子,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沐风国这等破落小国,所谓的珍宝,可能就是他们那种井底之蛙没见过的物件而已。霍休让我金九龄去盗那镜子,有什么意思?”
金九龄很不满霍休在离去前竟然让自己去偷盗镜子。
绣花大盗这个隐藏在六扇门捕头之下的黑暗身份,他从开始使用的时候就极其自负。
他经手了那么多案件,看惯许多恶人犯案后因为小小的疏漏被发现被抓住,自信自己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南王的库房,可比一面破镜子有趣的多。”
金九龄在霍休给出的两个消息中,选择了自己认为更能体现绣花大盗威名的南王库房银两,可是,在金九龄从中二选一的时候,已经是自己跳进了霍休布的局里面。
他知道,霍休也知道,但是,霍休奸猾,金九龄自负,这两人就这样算是和平的搭上线了。
金九龄收好脸上的表情,在店小二殷切的说话声中,又是那个风流多金的六扇门名捕。
这边金九龄他离开润明楼,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前往南王封地附近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好在案发之后,将自己的嫌疑洗个干干净净。
另一边,刚刚和金九龄说话的霍休诡异的出现在了六扇门的地牢之中,上官飞燕在看见霍休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是全然的惊喜。
可是惊喜很快变成惊恐,因为一只皮肤上有年老之人特有斑点的手,毫不留情的掐在了上官飞燕的脖子上面。
“为、为什么......”
这是上官飞燕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霍休冷漠看着上官飞燕倒下,叹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怪就怪你一点都不中用。”
金鹏王朝的事情上官飞燕没有办好,交给上官飞燕的人手一个一个全部折了,还亏了一个京城郊外的分楼,勾引的陆小凤、花满楼,全都没用,都唯一还能用的棋子霍天青,现在在天山的天禽门中。
知道的那么多,能利用的那么少。再不杀了她,霍休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在六扇门的追查之中。
悄无声息的,地牢之中就失去了一个人的性命,可直到上官飞燕尸体逐渐失去温度,才有人发觉。
一个狱卒在地牢之中巡查,看见上官飞燕躺在地面上,心中有个一股不祥的预感,匆忙进去查看,一探鼻息...
——无情挥挥手,让已经禀告完事情的捕头下去。
“逝者已逝,去将那个叫做上官雪儿的姑娘带来,让她们姐妹两人见最后一面吧。”
捕头应是,然后离去。
一个青衣童子推着无情,前往地牢,检查被灭口的尸体。
沈奈和陆小凤在安静的院中闲聊后,又过了两个时辰,陆小凤手中抓来一只木质的机关鸟,脸上露出十分高兴的表情。
“朱停给我传信,说薛冰在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京城了。沈奈,我这就先告辞了!”
还没说完这句话,陆小凤就已经开始走人了,等这句话进到沈奈耳朵,她只看见墙壁上闪过的一抹红色披风的角。
陆小凤这几个时辰里面为了躲避薛冰,都藏在沈奈的杂货铺里面,哪里会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发生金九龄霍休合谋,霍休杀人灭口那么多的事情呢?
他只在意薛冰有没有离开京城。
沈奈清理了一天的卫生,将上上下下的灰尘全部都扫了一遍擦了一遍,干净整洁的环境,让她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
窗边插在瓶子里的几枝杨柳,完全看不出叶片有任何憔悴的模样,十分的精神。
取来纸笔,沈奈坐在窗边,对着这白瓷瓶里面的杨柳绘制图样。
陆小凤手中抓的那只木质机关鸟,就是好友朱停为其报信,可是等陆小凤到了朱停家中,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院子。
朱停的妻子正在房间之中睡觉,那个胖乎乎的朱停,不见人影。
“老板娘,朱停呢?他去哪儿了?”
房间之中女子从床上起来,头发和衣衫因为骤然起身有些凌乱,她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哪怕含怒也是美艳逼人,只不过,这个美人二话不说就把手中抱着的大花瓶给丢出来,看着陆小凤,对着他的身上砸。
“陆小凤你个没眼色的,没看见我在睡觉么?吵什么吵?!”
砸完了花瓶,那女子脸上的怒气消散一些,非常用力的把门关上。
陆小凤手上抱着花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睡觉的时候,我男人在外面不知道鼓捣着什么,你去地下室找一下他。”
“别来吵我睡觉!”
陆小凤在墙角放下花瓶,进入了一个房间打开个机关,进入地下室,除了在木头堆里面的朱停,还看见了一个老朋友。
“好久不见啊!陆小凤。”
霍休脸上带些笑,完全看不出几个时辰之前,他在润明楼之中和金九龄说起陆小凤时,还带着能让金九龄看出来的不虞。
一番叙旧,陆小凤知道霍休为什么会从他那个山里的破烂小楼出来,因为霍休想要打造一样东西。
本来朱停对于这个还没有那么感兴趣的,既然两个人都认识陆小凤,那么这一桩生意就好谈了。
灵活的胖子在地下室的木头堆里,笑起来时整张脸上面都写着“没问题”、“非我不可”。
樟树巷子的杂货铺里,传出饭菜的香气,沈奈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和宋绣娘说一声,问问哪儿可以学学做饭菜的手艺,这样自己的厨艺也可以精进一下。
人都是这样的,总是会贪心一些。
沈奈以前刚学武功的时候,一心把脑袋整个埋到练武里面,武功被压制的时候,她就只能先炼药自保了。
生活安定,她就折腾绣艺制衣酿酒,有模有样,自己看得下去的时候,沈奈又想着要不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厨艺...
“算了,先不要吧。”
样样都会一点,样样都不精通。
“而且这个时代,做菜,也是需要拜师学艺的...”沈奈想这这些,就决定暂时先不去想了。
各家各户都飘起炊烟,霍休走在街上,身穿老旧到泛白,就差破一个洞来显示清贫的长袍。
除去了挺直的背,稍显红润的脸,他就想一个普通的老人家。
谁会知道,他现在这般慢慢走着,就是要去杀一个人呢?
同在街上行走的行人有许多,明明是夏天了,一个妇人头上包裹着薄薄的布,手中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娃娃。
妇人的身边是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妇人喊他为相公。
“当初沈大夫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我们现在得好好谢谢人家。”那女子看着手中的孩子,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绝望,十分感慨,“现在相公你身子也好些了,孩子也平平安安出生,真好啊!”
那妇人的丈夫连连点头。
“还好娘子你娘家人帮扶,不然孩子出生,我当时那般模样...”生孩子可是鬼门关。
霍休走在这对小夫妻的后面,听着他们言谈,看着他们交换着人抱着孩子,心中用高高在上的心态想:“可惜这对小夫妻走那么远的路了,不过,老夫手脚会快点,定让他们赶上给恩人收尸,也算可怜他们一家子。”
可怜?
可怜谁?
谁在可怜谁?
有孩童扭扭捏捏的拿着铜板来买糕点,这一家的糕点甜甜的很好吃,深受众多孩童的喜爱,到了夜里要关门时会降价,更是这一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沈奈坐在商铺角落的桌椅边,绣着白日自己绘制的净瓶和柳枝,看着小孩踮着脚,把铜板丢到木台上蹦蹦跳跳离开。
本来一切都很好,空气中流淌着让沈奈觉得自在极了的闲适感觉。
小孩抱着糕点,欢天喜地的和一个进门的老人交错而过。
沈奈手中的绣花针轻轻一顿,抬眼去看进门的客人,霍休也在这时候,见到了沈奈的脸。
“真是个美人,花容玉貌,冰肌雪骨。”
这样来自一个男人的高傲的、轻慢的眼神,声音中带着惊叹和冷漠,沈奈看过的次数不多,但是不算少。
这对沈奈来说,比他身上的杀气更让她觉得冒犯。
方才通身娴静的女子此时脸色完全冷下来了:“与你何干?”
可惜手上这张帕子今晚是绣不完了。
手中的绣花针连着的绣线断掉,一道暗影直接从沈奈手中迸射出去,直刺霍休的眼睛,沈奈起身,一把线条流畅的白玉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在看见沈奈之后,霍休遗憾她为什么不是像上官飞燕那样贪慕虚荣的女子,如果是,他会留下她的性命,来为自己赚钱,以她这样的容貌,一定会比上官飞燕勾引来更多的男人。
可惜从她的眼神,霍休知道,她不是。
绣花针像流星一样飞过来的时候,霍休躲过了。
沈奈手持白玉剑,玉剑因沈奈的快速刺挑而发出白光的时候,霍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成真了。
古墓的各种武功、剑招、身法,走的全部都是轻灵的路子,可是如果要是说至阳至刚的功法和诡秘阴毒的功法,沈奈她也见识过。
霍休越打越是惊讶,无论自己怎么出招,这个女子竟然都能出招应对,并且反手就能对着自己使出下一招来,他震惊的脸上都露出了端倪,变得有些扭曲。
这可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霍休唯一能长于沈奈的,就是他的内力,他的内力比现在武功的限制还没有完全解开的沈奈更深。但是每次霍休灵活躲开沈奈的剑招时,下一招沈奈就已经接上,而霍休预感不妙时就开始打算耗尽对手的内力,来为自己取得胜算。
——这个女人必须死!
——“嘭。”
一个人像沙包一样,从打开的杂货铺中被丢出,整个人撞到一旁长得茂盛的樟树褐色树身上。
街道远处的拐角,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严严实实的襁褓,婴儿露出的一张脸一团雪白,十分可爱。
那男人看到一个人被人从杂货铺中丢出来这一幕,心中一惊,连忙拉着妻子后退几步,双双停在另一个街道。
那妇人不明所以:“相公,怎么了这是?”
男人压低声音:“有个人从沈大夫的店里飞出来,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先等等看。有情况你就赶紧躲起来,我去六扇门报案...”
这点距离,再压低声音,沈奈和霍休也听见了。
沈奈从屋中出来,裙角拂过门槛,整个人像是五六月里突降的飞雪,带着一股不属于人间的冷气。
霍休脸色铁青,狼狈想要起身的时候,沈奈手握剑柄,看准他的心口,冷着脸,手中一推,将剑刺进去了。
没多久,沈奈就将半残的人用银针封了穴道捆扎在一旁。
小夫妻看见事情解决,脸上带着笑意,把小小的婴孩给沈奈看。
“是个男孩子,很乖,爱笑,不怎么哭闹。”
“中毒之后,相公身体虚弱,我又动了胎气,当时只让妹妹前来谢过,后面坐月子也被我娘拘着不吹风...”妇人说话细声细气,露出很淡但是看了后心里觉得很暖和的笑,脸上再也没有当时沈奈看见的绝望和泪。
这个女子只是普通的样貌,最多只能说一声,笑起来很温柔秀气。
没有之前沈奈看见的薛冰三分之一的美貌,没有牛肉汤的贵气灵动,连上官雪儿可爱的外貌都不如。
甚至当时夜里来准备杀自己的五个红鞋子成员,就算是沈奈看见她们时她们已经是尸体,单单从外貌上来说,这个妇人都不如。
可...她脸上露出的幸福、温和神态,是十分打动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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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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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约了三个小伙伴一起码字,下午,四个鸽子排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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