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随着这一支明军骑兵的到来,汉那吉心中那点美好的奢望也随之破碎。
汉那吉心中明白,这只是明军的先头部队,又或者称之为斥候更为准确,他们地任务十分明确,那就是探寻他所在的王庭位置。
“大汗你别急!你快看,那些明军没有被我们冲锋所吓退,反而是原地停滞下来,注视着我们!”汉那吉的一名心腹喊道,汉那吉当即将手横立眉间,眯眼看去。
果不其然,那队明军的斥候停下了,在距离王庭半里外的地方,而且其中有一人打马出列,似乎示意他们派人前去会晤谈话。
什么意思?明军的意图有所转机?
汉那吉这一刻想起了几年前。
当年他的祖汗俺答时年五十二岁,汉那吉的父亲也就是俺答的三儿子铁背台早亡,铁背台的儿子把汉那吉是由俺答的正妻子所抚养长大。
用句特别的话来说,那就是俺答将汉那吉即当做孙子又当做儿子来疼爱,那时候的汉那吉风头无两,基本是要什么有什么,这不禁让他的兄弟,身为俺答嫡孙的扯力克充满着嫉妒与羡慕。
十多年过去了,汉那吉也长大成人,俺答便为他思寻妻子。
而后来敲定人选就是日后名震鞑靼的“三娘子”,同时也是俺答的外孙女。
与如娜仁这个鞑靼部新任的草原明珠相比,三娘子才是堪称蒙古,甚至在察哈尔部都有传闻的草原第一美女。
订亲的日子,汉那吉十分兴奋以及开心。
可好景不长,俺答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被这个亲外孙女给迷住了,竟然代替自己的孙子娶了自己的亲外孙女!
这种匪夷所思的伦理关系不禁让大明的文人嗤笑不已,就连草原上的人都觉得傻眼。
汉那吉更是因为这一个原因直接就和俺答反目成仇,悍然带着自己的几名贴身侍卫南下大明,向大明投降。
俺答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孙子,又或者他觉得自己的孙子是被自己的侍卫所蛊惑,这才做出了叛变草原的错误决定。
于是俺答悍然率领十万铁骑南下攻打边境,向大明要人。
当时的山西总督乃是王崇古,对于俺答的要求他不置可否,最后说要人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拿赵全来换。
嘉靖三十年山西有白莲教作乱,后来被王崇古带兵镇压,而其中的白莲教长老,也就是幕后黑手就是赵全。
赵全此人曾是举人出身,颇有学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怨世妒俗的缘故,他见造反不成,竟然带着一众白莲教内部工匠背上投靠了鞑靼,后来被俺答安置在板升。
彼时的赵全帮助俺答治理部落、巩固政权,功勋卓著,极受俺答汗的重视。
当时内阁首辅徐阶甚至认为赵全的危害简直太大了,恐又是一个汪直,于是便想用汉那吉作为交换,让俺答汗亲自除掉赵全这个祸患。
俺答虽然欣赏赵全,但对他来说似乎孙子更重要,便回复:我可以把赵全交给你,但大明要封我为王,重新开放边境贸易。
大明见能够兵不血刃的除去一个心腹之患,自然无不答应,丝毫没有顾忌汉那吉的心情。
当时前来商谈的乃是张四维,这也是著名的隆庆和谈。
俺答见大明这般豪爽,于是回去就将赵全及其党羽一网打尽,送给大明,而大明当即敲定释放了汉那吉,并将赵全等人悉数处决。
而也是那一年,俺答被大明册封为顺义王……
“大汗……大汗。”
汉那吉刚刚走神被心腹叫醒,他收回了思绪,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心腹有些担忧的看向汉那吉,最后无奈的说道:“大汗,眼下大明若是想要一战定乾坤,一定会大举进攻我部,毕竟损失了扯力克的五万精兵,眼下我们内部早已没有了敢战之心,更别提余下精锐也被辛爱黄台吉那个叛徒全数带走的情况了……”
汉那吉微微颔首,呢喃道:“是啊!眼下说不定还有转机。”
这时前方交涉完毕,李响在一名千夫长的带领下,昂首阔步而来。
汉那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沉吟了片刻,还是走了上前,“算了,时间不够,就不换了。”
形势比别人弱,姿态也必须做足。
李响的身边至少有十名大汉裹挟着他,但他丝毫不惧,而是看到汉那吉之后,用汉话直言不讳道:“汉那吉汗……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顺义王,顺义王,我军主帅英国公张溶想要见你一面,还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果然,明人地目的并不是为了消灭他们,他们是在顾忌什么吗?
汉那吉紧绷的心弦一松,他想起了扯力克。
难不成他没死?
想到这,汉那吉平静的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说道:“这位明国将军,祖汗薨逝,本汗……本王刚刚继承王位,本王的兄弟扯力克尚未回来,不好贸然离开王庭,还望将军明鉴。”
汉那吉不愧是在大明生活过几年的草原人,将汉人那点小心思,以及背地里的“暗话”掌握的淋漓尽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非但表露出了自己的难处,不能轻易离开,还隐晦的向明人打听,扯力克究竟有没有逃走,是不是因为他才迫使明军这般忌惮。
但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李响扫视周围一圈表情阴晴不定的鞑靼贵族后,淡笑道:“扯力克?就是那个被我家大人给斩首的辛爱黄台吉长子?他所带的五万精兵被斩首了三万余,俘获了整整两万的草原诸部的俘虏。”
“再过两天就是扯力克的头七,也不知道在身体被烧毁祭旗的情况下,他的魂魄能不能再回来。”
你!
一众鞑靼贵族如鲠在喉,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李响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愤怒,也在害怕。
连扯力克都大败明军之手,他们这些在精锐尽皆被辛爱黄台吉带走的老弱病残,如何对抗大明的军队?
现在的他们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人家大明就是刀俎,随时都能切割他们。
第68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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