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陆绎肃立原地，心里面蹦出这样几个字眼来。
    中原王朝薪火相传的史书当中，草原人对于强权卑躬屈膝他历历在目，别说这是叶尔羌汗国的军营。
    就算是阿蒙汗的军营，他也敢单刀赴会。
    说到底，这些蒙古人的后裔，已经没了祖先的赫赫战功，任何方面都不是大明的对手。
    他们每一次的胜利，都是建立在大明自顾不暇的内斗之上。那个生长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部落更是如此，他抓住了的最好的时机，在小冰河时代一举入关。
    现在是短暂的气温回暖期，尚未到最严寒的时候，大明的实力仍在。
    在大明再度衰落之前，阿蒙汗跟乞庆哈敢做的事情，叶尔羌人不敢做。
    “放他们过来！”
    相距不过百步，明军早有不在剑拔弩张，他们虽然怒目。却在陆绎的目光下按住不发，冷冷看向越来越近的叶尔羌人。
    “叶尔羌副汗穆罕，见过侯爷！”
    穆罕快马到来，眼见明军不过百人，却威风凛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漂亮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起来！”陆绎蠕动嘴唇，在战马上巍然不动，坦然接受了穆罕的跪拜。
    他知道此人在叶尔羌汗国当中身份尊贵，却不知道在数年之后，如今叶尔羌的大汗病逝之后，在汗国的角斗当中最终获胜的便是这个名字在中亚阿拉伯世界随处可见的穆罕。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配上他其貌不扬的容貌更让陆绎心中提不起兴趣。
    在他看来，叶尔羌人想做大明的狗，都做不了。
    西域这个地方人口稀少，比朝鲜跟倭国都更适合大明在短时间内掌控。
    叶尔羌汗国迟早会成为大明的一部分，这个副汗身份尊贵，又如何？
    “既然是叶尔羌的副汗，此番你立下大功，本侯便许你互市之权，以吐鲁番，亦力把里作为互市关口，自由贸易。”
    话音一转，陆绎却又是露出笑容。
    这让刚刚站起来的穆罕心中一冷。大明，这是想要在西域扎根不成？
    他心中猜测，清楚大明无法在西域这样的地方存在太久。
    现在的西域比不上汉唐富庶，人口稀缺，物资匮乏。叶尔羌汗国能够存在的某种原因就是这块骨头太硬，寻常汗国苏丹啃不下来，啃的下叶尔羌汗国的势力要么南下印度，要么北上罗斯。
    整个中亚，就没有任何一个势力真心想要干掉叶尔羌汗国，吞并他们的土地。
    穆罕心中所想，倒是跟陆绎不谋而合。
    如今的西域对于大明而言当然是鸡肋，但这是建立在中原王朝对于西域的政策跟态度上面。
    无论是大汉还是大唐都将西域当做是化外之国，设立都护府，节度使，都是为了便宜行事。
    在地方权柄极大的前因下，中央王朝往往在限制内陆百姓迁移到西域，充实西域人口。
    让西域能够自产自足，脱离中原王朝后，依旧强盛的话，西域一旦造反就是独立的政权，不受中原影响。
    屁股决定脑袋，陆绎如果是穿越到了汉唐时期，同样建议建立都护府。
    但在大明，文官武将都没有造反的土壤，宗室宗王也都是弟弟。
    说白了整个大明都掌握在文官跟皇权手中。这天下是文官跟皇帝共同治理，大明绝大多数人百姓都可以通过读书科举，一跃成为人上人。
    不用担心西域造反，尾大不掉。陆绎当然愿意迁移百姓，开发西域。
    朝鲜，倭国东南亚大明都在一点点掌控，西域这样肥美的土地，谁不想染指，谁就是千古罪人！
    “怎么？不可？”陆绎回神，发现穆罕一言不发，奇道。
    这样优厚的条件，别说是给叶尔羌了，就算是给乞庆哈，他现在也会认罪，甘愿当大明的狗。
    打也打不过，被大明经济制裁这么多年，想要的贸易特权被陆绎轻而易举的许诺，却让穆罕长久不语。
    “小汗不敢，此事甚大，小汗当然愿意作为大明藩属，日日为大明效力，只是汗国并非小汗汗国，还需要大汗过问才行。”
    穆罕怯生生的，不复在属下面前的霸道。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陆绎就能给自己什么。但要的东西越多，将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你家大汗？”陆绎一翻白眼，这样的托词他听得多了，“既然你家大汗的心中还有所犹豫，那便不用谈了。你去寻的乞庆哈或是阿蒙汗，与之合兵一处，等我大明天军兵临城下。”
    “啊？”立在穆罕身侧，从未见过明人这般威武明人后裔双目泛光。
    他心头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成为大明的一份子，为大明伟大的明天添砖加瓦。
    不行，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心一横，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站了出来。
    “副汗，这等优厚普天之下也只有平海侯大人才愿意给出。若是俺们不从的话，旁人也会答应。”他虽然是冲着穆罕说的话，可眼角的余光里面却满满都是身居高位的陆绎。
    明人的威风他心神向往，此刻所想也全然是如何让那平海侯高看自己一眼。
    “侯爷，小汗虽然是叶尔羌国人，却也知道侯爷威名远扬，一口唾沫一根钉，绝不会做欺瞒藩属之事。我家副汗今日厮杀脱力，未曾想到侯爷亲临，还请侯爷营中一叙。”
    此言一出，闻着尽皆哗然。明军纷纷怒目，小旗更是骂道：“我家侯爷何等身份，你这小国之人好生放肆。侯爷，还请末将斩了此獠！”
    同属一方叶尔羌人也纷纷叫嚷道：“你在找死！”
    随后，当事人之一叶尔羌副汗穆罕却玩味的看向陆绎。他并未出言，放纵下属的做法却也让局势紧张了几分。
    隐隐的，明军都将矛头对准了穆罕这个领头人，只等陆绎一声令下，便直接杀出。
    “侯爷，万万不可，这帮蛮子未安好心，还请让末将原因搏杀此人！”小旗再度请战。
    “说的倒是不错。”陆绎笑容和煦如春风：“若是营中有美酒羊肉，倒也不是不可一叙。”